第018章：鬼谷的二狗子
紫兰轩。
这是新郑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
山珍海味，醇酒美人，将这里打造成可以使无数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偌大名声在外，因此它是韩国达官显贵们消磨时光的第一选择，只要有钱，就能享最顶级服务，物超所值。
前几日因秦国大军围城的缘故，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富商巨贾都无心为乐，紫兰轩的生意突然冷清了许多。
可是随着韩国举国的投降，秦国大军秋毫无犯，便再次变得热闹起来，现已恢复往日盛况，甚至尤有过之。
盖聂刚刚进门，氛围随之一肃，饮酒的也不再饮酒，调笑的不再调笑，满屋空气顿时有一种凝固了的感觉。
毕竟这位秦王的首席剑术教师在进城时就陪在身边，许多人都认得他，此刻正猜测他来紫兰轩的用意何在。
“盖先生怎么有空来紫兰轩？”
一道柔媚的声音传来，一紫衣女子袅袅娜娜的走来，玲珑婀娜，妩媚动人，绝对属于不可多得的人间尤物。
尤其是无形之中散发出的媚态，若遇到心智不坚定的男子，必会因为这股魅惑而沉迷，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紫女。
紫兰轩的老板。
一个来历身份都很神秘的女人。
“幸会。”盖聂抱拳为礼，神色格外淡然，一派岿然不动的君子之风。
“紫女姑娘何必明知故问，盖某与朋友约在此地相见，劳烦姑娘带路。”
“开玩笑而已，先生随我来。”紫女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随即在前面带路，袅袅娜娜，玲珑体态动人之极。
“有劳姑娘。”盖聂紧随其后，却是视而不见，直男属性满级，目前除了小庄再也没有第二个令他在意的。
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间静室，里面已坐着有一位青年男子等待多时。
“有劳姑娘。”
“先生请便。”紫女说完，便微笑着转身离开，而且顺手关上了房门。
“师哥，好久不见。”
一道颇具磁性的声音响起，后面是挺拔孤傲的身影，苍松翠柏，风骨自显，正是朝夕相处三年的师弟卫庄。
回想鬼谷学艺的那段峥嵘岁月，师兄弟间谈古论今，比武斗剑，还会斗嘴，可说是盖聂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小庄，又见面了。”
卫庄十七八岁左右，皮肤白皙，容貌俊郎，脸庞瘦削，五官却是极其刚毅，眼神尤其锐利且有神，如同冷电令人不敢逼视，一举一动也自成一派风格，魅力非凡，有一番不怒自威的霸气。
可惜剑眉如雪，少年白头，平添几分沧桑成熟之感，尤其是眼眸深处隐藏的那股汹涌暗流，似乎在诉说他也曾拥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然而更多的是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杀气和锐利。
“师哥，请坐。”卫庄从容的为盖聂倒上一樽上好的美酒，亲手递上。
“三年了，临别之言犹在耳边，再见之时境遇却已经大不相同，你这位秦王首席剑术教师怎么有空来看我？”
“你知道我非必要不会饮酒。”盖聂相当客气的伸手推开酒樽。
“你我师出同门，一别已三年，此次我陪大王征伐韩国，得知你落脚新郑，特告假前来与你一叙同门之谊。”
卫庄笑道：“师哥有心了，可惜我在新郑苦心经营三载，期待有朝一日能在韩国政坛有所作为，没想到这么快就为秦所毁，所有心血付诸东流，造成这样的结果，恐怕也有师哥的手笔吧。”
盖聂应道：“不过是各为其主，所谓世事无常，而变化总是在人意料之外，就拿我来说吧，鬼谷学艺数载，缆尽谷内藏书，自以为深知天下事，可自从追随大王以后，才知道天地之广阔。”
盖聂的语气令卫庄感到很意外，这还是以前那个深沉自信的师哥吗？
“真是想不到，师哥竟然也会有大发感慨之时，不知究竟是何等经历，让一向淡然的师哥发出这样的感叹？”
盖聂微微摇头：“我只能说不论何人在天地面前都过于太渺小，你我如此，诸子百家如此，天下也是如此。”
卫庄默然，狠狠灌了一樽美酒，师哥竟然不肯跟自己说心里话。
“师哥，这三年你变了很多。”
盖聂颔首：“我确实变了很多，只是变得更加清楚明白，以前在鬼谷没有想通的东西跟随大王以后想通了。”
“什么东西？”
“我的追求。”盖聂神色认真。
“以前在鬼谷时，师父就教导我们要做天下的最强之人，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其实你知道我并不认同，所以感到很迷茫，可跟随大王这一趟，我已经重新找回目标，或许真的可以做到。”
“什么目标？”
“我愿用毕生之所学，驾驭手中三尺青锋，追随大王平息干戈，结束战乱，创造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大秦！”
卫庄先是愕然，接着不断冷笑，仿佛看到世界上最庞大最荒唐的笑话。
“万世大秦？师哥你在说笑吧！自古何曾有过万世永存的朝代，何来治国不怠让百姓一直安居乐业的君王？”
盖聂神色肃然：“不然，以前可能不曾有，现在有，以前我和你一样不信，可追随大王后我却充满了期待。”
卫庄皱眉，对此表示不太理解，但他也知道盖聂不会无的放矢。
“师哥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的亲身经历。”
盖聂面色郑肃然：“小庄，你一身本领无施展之地，长期蛰伏于此，不免浪费，大王言谈间对你很是欣赏，而且知人善任，不妨随我效命大王，鬼谷传人同事于一主，将来必是一段佳话。”
卫庄闻言怔了片刻，默然良久，心中嘀咕师哥是不是中了秦王的毒。
“师哥，我没听错吧！难道你已经忘记鬼谷的门规？虽然我们是师出同门，但注定只有一人能继承鬼谷传承数百年的门户，你现在却和我说出这话，置鬼谷门规何地？又置师父于何地呢？”
盖聂面色如常，一派云淡风轻，已经觉醒的心灵绝非言语所能动摇。
“所谓因时制宜，强者就是要随着时势变化而做出改变，若是以前我或许会因此犹豫，可见识过天地之广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池中之鱼，如果连这点束缚也打不破，何谈将来成就大事？”
卫庄瞬间变了脸色，沉思良久，认真品味着师哥言语中透露的信息，却得出一个他怎么也无法接受的结论。
“师哥莫非想背叛鬼谷不成？”
“并非如此，鬼谷是我的根本，但它不是我的归宿，我的归宿应该是大秦，你如果想要成为新一任的鬼谷先生，我绝对不和你争，生死决斗大可不必，即便师父站在面前我还是这一番话。”
卫庄彻底怒了，心想师哥这是要分家自立门户，我卫庄绝不可能同意，没有师哥的日子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师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已经不配做你的对手了吗？”
盖聂竟然点头：“可以这么说，现在的你的确已经不配做我的对手。”
卫庄放下酒樽，眼中杀意迸发，剑架上的鲨齿似有感应，不断颤鸣，一股无比血腥的剑气笼罩了整个房间。
盖聂再次开口：“小庄，这次你要好好的考虑，大王百万雄师已准备就绪，山东诸国覆灭之期不远，鬼谷将再无用武之地，这里不该是我们的战场，为大秦效力有更广阔的世界让你展示。”
“打扰一下。”
就在一触即发的紧要时刻，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只见紫女推门走进来，一双美眸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
“有人要见盖先生。”
紫女的到来恰如其分，打断了师兄弟间的剑拔弩张，气氛复归于平静。
“有劳紫女姑娘带那人进来。”
“此乃分内之事，不敢称劳。”
紫女离开不久，一披甲卫士到来，直奔盖聂拿出一卷密封的帛书来。
“见过盖先生，大王有命，请先生依谕令上的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盖聂快速浏览一遍：“你现在就回去禀告大王，臣已收到诏命，必定谨记，绝不会让敌人的阴谋诡计得逞。”
“遵命！”卫士说完快速离去。
盖聂将诏书递给到卫庄手中：“你也看看，大王绝非常人，早知你的行踪，诏书之中有一段话是写给你的。”
“哦！”
卫庄顿时兴趣大增，冷峻的脸庞露出丝丝笑意，接过诏书快速浏览一遍。
“原来是夜幕开始行动了，看来新郑并不平静，更让我觉得有趣的是秦王，你说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血衣候虽兵败荥阳，但是雪衣堡的精锐尤在，而姬无夜也只是表面归顺，实则包藏祸心，对大王虎视眈眈，这些情况大王心知肚明，先前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便是想引出来一网打尽。”
卫庄赞叹：“秦王好手段，夜幕扎根韩国已久，如同沉疴，即便发动大军清剿也难以短时间内根除，只有他们自己动起来，才有破绽可寻，秦王对症下药，倒和鬼谷的纵横之术异曲同工。”
盖聂颔首：“确实如此，不过大王点名要你一起行动，是给你施展的机会，听师哥一句劝，不要轻易拒绝，因为这次任务带来的回报你所无法想象的，一旦闯过，你将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卫庄的孤傲不允许他轻易接受，刚要开口拒绝，一看到盖聂眼期盼的神中，干脆把心一横，总算默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