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番外之合家欢
姜舒衍的第一个孩子是在国丧期间发现的。
本朝虽没有太严苛的规矩，但沈宗遥毕竟是朝里的重臣，合庆帝去世后他怎么也得注意些，免得落人口实。
好在这个孩子是在之前就有的，只是过了两个月才被发现。
姜舒衍为此还松了口气。
沈宗遥倒是不在意，“若是之后有的又怎么样？要是有人不满意，我就辞官！”
“你这话说的。”姜舒衍觉得他太狂妄了，拉了拉他，“若这是在国丧期间有的，当心会有人借机攻讦。”
“我会在乎他们？”沈宗遥反问，“我又不是什么清流文人。我无所谓当个奸臣。”
“……”很可以。
等到小女儿出生之后，沈宗遥终于向圣上告了假。
起初圣上还想挽留，沈宗遥这不要脸的直接搬出先帝，说他的假是先帝留下的。
于是圣上也说不了什么。
在等到姜舒衍身体恢复好了以后，沈宗遥就带着一家子回了升州，顺带给爹娘看看他俩的孩子。
沈家爹娘自是十分欢喜，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小孙子小孙女。
两人在升州玩了段日子之后，终于又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回去的路上，姜舒衍还有些不舍升州的美好生活。
“回去之后就没有那么悠闲了。”姜舒衍叹气。
在升州的时候，沈宗遥不用上朝、也不用处理公务，两人没事便去桑泊泛舟、去文庙祈福，还能吃到美味的咸水鸭、鸭油酥、如意干、豆腐涝……
简直快活似神仙。
“也没有那些小吃了。”她又道。
“这不难。”沈宗遥信心满满，“这次回去，我已向阿爹讨教了不少小食的做法，等你想吃的时候，我便做给你吃。”
“真的？”姜舒衍欣喜，“你还会做小食？”
沈宗遥认真沉思一瞬，“理论上是会的，我已掌握了不少做法，相信厨房张大娘能明白我的意思。”
“……”
这次回去是因为，姜彻要成亲了。
阿彻的情感之路也有些坎坷，起初他对阿姐的朋友有着那么点小心思，可还没成型，宋宁就嫁了人。
他和宋宁差了几岁，那其实也不算好感，只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没见过什么姑娘，只见过阿姐的手帕交。
他只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又庆幸自己没那么深的念头。
后来忽然有一天，他仿佛开了窍一般，开始猛念书，最后在科举中考了个不错的名次。
去看成绩的时候，恰好遇上榜下捉婿的人家，缘分这就来了。
更巧的是，那是陈家的姑娘，也是陈歆的堂妹。
姜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怕阿爹阿娘太过劳累，姜舒衍便和沈宗遥也承担起招呼宾客的任务。
先是陈歆带着夫人赶来，又是宋宁带着她夫君过来凑热闹，不一会儿，宋公子和靳姑娘也来道喜。
“恭喜恭喜。”陈歆拱手，“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同喜同喜。”沈宗遥客气。
“以后我有问题就可以更好地请教沈兄了。”陈歆已经换了称呼，“对了，之前沈兄教我的方法真的好极了。”
姜舒衍有些怀疑地看向沈宗遥，她不太相信沈宗遥能说出什么好的方法。
“什么？”沈宗遥自己也快忘了。
“就是，鸟啊！”陈歆一拍他，“咱们府上现在有鹩哥、有白鸽、有喜鹊，还有鹌鹑！”
沈宗遥：“呃……”
为什么还有鹌鹑？
“我们府里现在热闹极了。”陈歆道，“我要和沈兄好好地交流一下养鸟经验！”
“……”这么多鸟，那能不热闹吗。
再一看他夫人，只是有些害羞地低着头，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或者在夫君说话时带着笑看着他。
果然他俩还是相配。
换了个姑娘只怕没这么捧场。
沈宗遥迎着他往里，“这样，你们先进去，我们空了再聊。”
“好。”陈歆扶着夫人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门口有辆马车停下。
姜舒衍正疑惑这是谁家的马车时，就见里面出来个少年。
姜父吓得当场就跪下了，“臣，惶恐、惶恐，不知犬子婚事竟引起圣上关注。”
圣上挥挥手，示意他们起来不要声张，“姜卿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的。”
他都没有自称“朕”。
“哦？哦。”姜父爬了起来。
圣上再转向沈宗遥时，面上露了思念，“沈侍中，您终于回来了！我只能这样才能见到您。”
是的，沈宗遥刚回来就又告了假，说要忙小舅子的婚事。
大概是因为他和太后一样姓沈，圣上早就把沈太后当做亲生母亲，也把沈宗遥当成半个亲戚；
再加上当年姜舒衍护过他，圣上把姜舒衍也看做了半个阿姐，对他俩挺依赖；
且圣上又发誓要把姜云清当亲生妹妹一般，那么四舍五入，面前这么一家子都算他的亲戚。
圣上偷偷出宫来“亲戚”家，这也很正常。
“圣上快请进。”沈宗遥示意，又说，“臣这就为圣上准备单独的地方。”
“不用那么麻烦，我随意看看就走。”圣上摆摆手，“对了，我给云清和阿迟带了些东西，我去送给他们。”
“他们在房内休息，和臣的孩子在一起，臣带您去。”沈宗遥道。
当年小叔走后，没过多久，尚氏也随他去了。
她身体本就不好，生阿迟的时候也落下了不少病根，后来听到小叔的噩耗时终究还是撑不住，思念成疾。在某一个夜里就随着小叔离开了。
两个孩子就被养在了姜府内。有姜舒衍和沈宗遥的照顾、有尚家的人对他们的挂怀，两个孩子也在茁壮成长。
还有圣上的照拂，他时不时就送些东西过来，或是让人带他们去宫里玩一玩、住一晚，正好可以去陪伴太后。
“云清妹妹。”圣上一进门就喊那个小姑娘。
“阿兄！”姜云清对圣上是从不客气的，直接喊阿兄，喊得比自家兄长都干脆。
起初姜舒衍想过，按着沈太后那意思，将来是不是有让小云清入宫的打算。
但是再看圣上，他并无半点别的意思，真的只把云清当亲妹妹。
姜舒衍还放了心，她只希望小堂妹过得安稳；
虽然圣上是个好人、又和他们家亲近，但若要入宫，这意味就不同了，将来的日子未必过得轻松。
还不如只是做兄妹。
“阿兄，阿迟现在可厉害了。”小云清和圣上说起最近的事情，又说，“我前些天还和徐二妹妹一起玩的，下次能不能带着她一起进宫？”
“云清。”姜舒衍小声喊她。
这话说的，她把进宫说得像去菜市场一般容易。
“当然可以。”圣上温声，又让人拿出礼物。
有给云清和阿迟的、也有给弟弟妹妹的、还有给阿彻的新婚贺礼。
如此又说了几句话，圣上便先回去了。
姜府请的人不多，多是亲戚，大家又都是相熟的、也没有小孩子，便没有男女分席，一起围着坐在了一起。
此情此景就很容易让人产生回忆。
先是宋宁感叹，“想当年，我阿兄成亲之时……”
姜舒衍也不自觉地陷入回忆。那时候她和沈宗遥还没成亲，但就在那次宋家兄长的婚礼上，她却觉得成亲的仿佛他们俩。
回去的路上他们还……咳咳。
宋宁回忆完阿兄婚礼，又道，“想当年，阿衍你成亲的时候……”
姜舒衍笑了下，的确是个很重要的人生节点。
从他俩成亲到现在也有几年了，两人的感情还和从前一样好，或者说更亲密了。
这体现在，有的事情做得多了，就不再害羞，于是两人在各方面、各种意义上地就……咳咳。
等回忆完，宋宁做总结陈词，“真好啊。”
是啊，真好啊。
姜舒衍也附和。
不一会儿，姜府下人过来，说门口有人送了贺礼，他们还没来得及喊人进来，那人就飘远了。
还说什么，只是因缘际会？
他送的贺礼是一幅字，称赞新郎和新娘佳偶天成的。
姜舒衍和沈宗遥对视一眼，知道了来人身份。
当初卢子陵和他俩说的那句诗“缥影汀中楼，川原浄遥衍”，姜舒衍后来慢慢地揣摩出了点意思。
“汀中楼”就是指当初两人在汀芷楼的几次相遇，“缥影”大概是指当时还未解的谜团，也是他俩慢慢发现的。
至于后半句，既有他俩的名字，说明他俩关系，又有寓意。“遥衍”便是向远处延伸、扩展之意，那时候的卢子陵可能就算到他俩将来要做一番重要的事。
等姜舒衍把自己的解读告诉沈宗遥时，他却说：“这只是在事情发生之后你硬往上套的，说不定当时草石道人只是随口说了句诗而已。”
姜舒衍不服，认为草石道人的话一定是高深莫测且有深意的，不是随随便便念诗。
于是，两人打了一架。
没过多久，就有了小女儿。
为此，姜舒衍又说，这便是他俩的延伸，也就是卢子陵诗中的寓意。
沈宗遥又不能跟她争。
……
等到阿彻和大家喝完酒，众人便将他推入洞房去。
大家又聊了几句后就散了，各自回府。
姜舒衍去她从前住的小院里抱孩子，娴娴和小鱼正在轻轻拍着熟睡了的孩子。
“我来吧。”
沈宗遥轻手轻脚地抱起小女儿。姜舒衍则是抱起了儿子。
当初有孕的时候，沈宗遥就很坚定地让孩子跟姜舒衍姓。
沈家爹娘也很赞同这个想法。毕竟他们当年都生怕沈宗遥孤独终老、早就做好沈家无后的准备了。
如今沈宗遥好不容易成了亲、有了孩子，当然还是随他高兴。
姜舒衍不怕别的，就是怕沈宗遥之前的“过敏”还有后遗症，生怕他看到孩子又想起痛苦回忆。
“不会了。”沈宗遥笑笑，“早就全好了。若一定要想起别的，我也只会想起小叔。”
孩子出生的时候，沈宗遥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好了名字，就叫姜时遇。
至于小女儿的名字，还是和姜舒衍有关，叫念昭。
回到府里，两人又把孩子轻手轻脚地放回去。
“阿娘。”小女儿察觉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
“我是你爹。”沈宗遥小声威胁她。
小念昭动了动嘴巴，又陷入梦乡。
姜舒衍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你干什么？把她吵醒怎么办？”
两人相顾一眼，退出了小孩子的房间。
在庭院内抬头，就可以看见天上的一轮圆月。
圆月象征团圆，也象征着圆满。
“希望在另一个世界，小叔和小婶也能看见这轮圆月。”好一会儿，姜舒衍感叹道。
不仅是小叔小婶，还有之前离去的祖父和阿公他们。
有时候一起离开，未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团圆。
“送你个东西，等我一下。”沈宗遥去后院。
不一会儿他回来，手里拿着——
救救她！
为什么要送她鹦鹉！明知道她最怕这个了！
“别过来！”姜舒衍伸出手制止。
为了配合阿彻今日成亲，阿康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给鹦鹉身上系了个红绸。
看起来是挺喜庆，但不能否认它的本质啊。
好在沈宗遥并不是要拿近给她看，他把小鹦鹉放在廊下的鸟架子上，远远地放着。
这只鹦鹉已经是先前两只的后代，如今也长了这么大。
在阿康和周炜的培训下，几只小鹦鹉的模仿能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阿昭！阿昭！”鹦鹉一被放下就喊了起来。
姜舒衍顿感哭笑不得，原来是要让她听这个。
“阿昭！”鹦鹉继续，“心悦你！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