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为君
另一边，叶知逃走之后，并没有想到清理部高层如此不靠谱把保命的玩意儿交给了林言。
否则她可能会难过一整天，此时她正领着孩子悠哉地向城门方向散步。
毕竟她不算个路痴，不会被“旅行”这种坑人的能力给整到迷路，况且城市那么大一个目标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被距离所迷失。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那场大爆炸成功地吸引了一袭红衣红裙，隐秘地开始了对她漫长而无声的观察。
凌复雨今天受的惊吓巨大，紧紧跟在叶知身后，没有再啰嗦，呆头呆脑地看着鞋子上的泥巴，沐宣晨躲在复雨哥哥后面，显然有些害怕叶空知。
叶知觉得，有些问题，有些迷惑，是时候向父亲提问了。
不知道以后是否还会有这么好的时机，毕竟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找到路广忠的破绽。
沉思一会后，叶知终于抓到了问题的重点，抚摸着自己的丹田位置，斟酌着对丹田里的石头道“您的目的是什么呢？”
“……呵呵，十品强者，又被称为长生者，因为他们已经可以拥有至少二百岁的寿命了，但我真正的目的不止于此，我要培养出超越十品的强者。”
父亲的声音适时在丹田核心中响起，像是终于找到宣泄口的闸口，他等了这句话很久了。
叶知思索了一番，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第一，是世界也许不止这十个品级？
第二，是父亲起码有五成概率就是这超越这个界定的人？
“你明白世界地理分布的情况吗？”
“知道一些，不过哪敢跟渊博大度的您相提并论呢……”
“别废话”
“……
大陆被中心南北走向的高耸的乌尔拉山脉分界开，乌尔拉山脉同时也是妖兽之类的怪物的最大聚集地，‘乌尔拉’这个词是音译，在妖兽之间的语言里指‘圣山’。
圣山东边是东陆，由东临，西泠、北燕，南楠四个国家构成。
西陆由南边的龙国，西北的天源、东北的方元构成。”
临时的‘女儿’毕竟是个读书人，这些地理知识自然是清楚的。
但是洋流，气候，大陆漂移什么的她就没听懂了……反正高级学业水平考试没有要求这么高，过关了就算一个合格的高级打工人了。
她似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只是为什么，科技如今这么发达了，为什么……还是封建的制度呢？”
在科技已经飞速发展的时代各个国家却团结一心，和谐共治。令她震惊的是，没有一点反抗君主制度的革命事件。
或者说曾经有，课本上的说法是，十年前的一次自称“黎明曙光”的反对伟大的七君的统治的组织发起的邪教活动。是资本主义阶级——也就是七国商人，工厂主的邪恶联合，被七国的正义联合军队扑灭了。因此，现在七国的职业地位依旧是士农工商。在她眼里，这是不符合民主与科学的。
“问到点儿上了，这和世间修行体系有关，女儿你还是有点想法的嘛。“这个老头子顿了顿“武，道，意，你是见识过的。多样的觉醒体系你也见识过一角，包括女儿你，也算是觉醒体系的范围。除此之外，已经成型的修行体系还有西陆的通神体系，以及普及两陆的机械和东陆的羽衣体系。”
叶知迷茫地点头，还是有些不明所以，这个混蛋老头子的话向来让她不知所以，因为她确实在这方面没有一点常识。
“唔……所以您的意思是……您想培养一个全职高手？还是您是来炫耀自己有多厉害的怪蜀黍？”
“呸，别扯开话题，最重点的是“君”体系。”
”君？”
“‘君’体系是通过君主汲取治下所有生民的气运的体系。
是我研究多年，发现的最可能因此超越十品的体系。”
“为什么？”
“因为‘君’是可以与其他所有体系叠加的，世界规则上的一个‘bug’不是靠修炼来获得能力的“bug”。”
“而且‘君’还可以将气运分配至治理百姓的官员上，比如一个城主，可以得到四品至五品的‘君’体系力量，每一个国家的君主，实力主要由治下人口决定、如今天下的格局与人口，正好足够支持七个十品初期的君王。”
许多事情都豁然开朗了，有些疑惑在叶知心中随之解开了。
“比如‘龙’就是我培养的最强者，也是世间明面上的最强者，九十二级的君王加九十七级巅峰的通神、双体系十品”路广忠语气有些自豪。
“诶……那父亲您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回家种田不好吗？做个快乐的抠脚渔夫老神仙不香吗？”
“……你还不懂，世界没有这么小，这么和平。……因为一些事情，有人想杀了我，对我施加了一个咒术，一旦我动用超过七品的力量波动，就能锁定我的位置，知道我还活着。”路广忠回忆着当年之勇，说道。
叶知沉默了一会。
她没怎么在意后面那句话是真是假，也没工夫心疼老头子的悲惨人生。
重点是她现在有些讨厌“君”，以前总有些老几辈的人说:隐居山林中更容易修得超脱凡人，超脱物理学的能力，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
现在终于知道了。
这个体系夺取了治下百姓一部分气运，相当于将所有人的机会与选择的权利交给了统治者，这让她感觉有些不适。
而这个老家伙的眼里只有力量与突破十品，自然没有想到这些。
虽然转念一想，君主确实暂时保护了世界大体的和平，而一时的激进改革却包含了无数未知的风险与死亡的危机。
但是面对一个维持不知多少个百年，千年，逐步腐朽，一举一动，所有未来都要由一个人来决定的制度……。
是的，她觉得这个制度不好，她不是什么大官，不懂朝廷上的事情，但她知道每年冬天都有乞儿，醉汉成片扎根于煌城，小吏们只会把他们赶到街巷的最深处，好展现他们政绩高尚，以及城市的优美。
总有莫名其妙的圣旨下达，却根本不符合这里的民情。
比如大面积种植玉米……
比如打压各种避孕工具的生产……现在避孕产品已经属于违禁品了，在某些国家甚至禁的比白粉还厉害，章子夜父亲开的避孕套私人作坊就是这样被查封的。
比如推崇无限多生多育，以增加居民生活幸福感……现在知道了，其实是想扩大人口，增加自身修为。
在章子夜家的村庄，村所从属城市的官员只会每周过来按人口领税钱，不做丝毫管理，让村干部家的人忙的焦头烂额，若是不能交齐，第二天就领着一批城警来“教育教育”村里人。
每年，都会有好多家的男丁被抓去当战场上的民夫，炮灰。或是强征去当工地上被皮鞭抽打着干活的苦力。
去年就轮到了章子夜家……那时成年男丁只有父亲和大哥了，大哥自然被抓去不知何处为帝国打工了。
所有人，仿佛生活在一个囚笼中，一个君主精心打造的囚笼中。
国家里的一切，都是国君的私人财产！
有些血，是应该流的。有些自由，是应该争取的。
觉察到气氛不太对，叶知怕这老头子察觉到什么，试着转移话题:“您说过，我和那个用锁链的觉醒者属于同一体系，为何区别却这么大“
路广忠道“这就涉及觉醒体系的两个分支了，一个是以觉醒能力为核心的体系，例子是那个用锁链的女人。
另一分支是觉醒能力属于自身的延展，觉醒出来的是一种强大的能力，比如你的“旅行”，你的能力并非基于“旅行”延伸出来的，所以属于延展分支，简单来说，延展型能力就是一个辅助的技能。
延展的觉醒体系与‘君’很有相似性。因为延展系也可以与部分能力叠加，当然不是全部，因为延展系的能力只是拓展，并非唯一性的能力。
当然，修多个体系也有学术不精的缺点。”
老头子耐心地解惑，但其实叶知根本没想着问他这么多，但是能套出那么多话，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她得意地回头望着后面的少年少女，想着如何处置他们的事情。
“叶空知啊，其实之前你遇上的那几个人，手段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单一白痴，只是因为你实力的碾压，才让他们来不及展示能力，比如那个“意”的七品境，叫极境，效果是“意”最擅长的领域类能力，你若陷入其中，“闪”等能力的施展会受到影响。“空”的能力也并不是无敌的”父亲一口气说完，显得有些累。“哎，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呵，凡人。”父亲莫名的微怒并嘲讽。
“呸，渣男。”叶知下意识立刻接话。
“明明是您自己要说这么多的，呜呜呜……”她痛心疾首道。
“滚!”父亲路广忠突然暴怒，像是被戳到痛处一样。
好吧，再次试探了路广忠的底线。
二货凌复雨已经彻底懵逼了，这位叶姐姐刚刚自言自语，还口出狂言……现在她从高高的路基上滚了下去，不是前后滚，是接触面积最大，触感最爽的侧滚……
连续测滚十几圈后，扑通地掉进沼泽池，全然没有了绝世高手的风范。
“啊，大姐你是卷王还是卷帝？这么会包泥卷的吗？……啊……好…好爽，好爽啊…”
一落到平坦的泽水中，叶知立刻施展“闪”回到路基上，没有说话，面无表情，一脚把少年踢下路基，让他也体会一下在污泥里翻滚的乐趣，刺激得凌复雨只会说爽字了……
等他艰难的爬回来之后，叶知已经简单的用能量清理体表的污泥，再次一只手握住一个孩子，直接使用“旅行”进城。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就算再怎么生气，她也没有撒在无辜的少女沐宣晨身上，尽管后来她才发现，这年龄不比她小多少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目的地选择的是沐重云家里，因为她现在发现有些无处可去。
一次‘旅行’配合足足三次‘闪’才到目的地，这还是她对煌城地理位置熟悉，没有迷失方向的结果。
“为什么可以用闪现的，刚才非要走路呢”凌复雨壮着胆子，捂着腰子问，很明显的不识时务。
……叶知沉默了一瞬，被这话噎到了。
能做个人吗？
“散步有利于身体健康！怎么，还想多滚几圈？还是腰子又痒了？”叶知用最后的倔强反驳，她才不会让未成年人知道自己只是为了逼问“父亲”问题而散步的。
说话间，她看到了大堂里喝饮茶的沐重云。
真闲。
其实老实说，她并不想带着孩子们见到这个不负责任的滚蛋东西。
但孩子们家就在这，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沐重云看到突然出现的三人，茶都差点抖掉了，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看清楚了叶知的紫瞳和身上的泥巴后，迷茫的说：
“怎么回来了？”
思索了一会，他又用上了猜测的语气:“妖皇”
诶？好聪明的男人哎。仅凭城外的冲天火光，以及这些细节就作出了猜想。
叶知没有接话，有些被拆穿的尴尬和赌气。
沐重云倒是点点头，完全不符合自己外貌风格的说：“嗯……这就有点意外了
——喂喂喂，等等，别走啊，给你点东西。”
看到叶空知扭头就要走，沐重云也顾不上装逼了快步跑进自己的房间里，拖出一个大箱子。
叶知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宝藏，沐重云这个家伙终于打算抠出家底了？
想不到沐重云果断直接打开，不留一点神秘感，打开里面装的却是……一箱衣服。
“这是我夫人生前穿的，赶紧去洗个澡。”
他明显十分嫌弃叶知，从原本垂下，现在却昂首般翘起来的八字胡就可以看出来……天知道仙人般的长胡子翘起来会是怎么样？
总之这是个非常不可思议的一幕。
而且他居然能把这个“生前”说的如此自然，脸面功底可见一斑。
于是叶知拖半米高的巨大的箱子去洗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