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因果
终于，那柄催命的东西停了下来，没有再穿透，而且巧合而准确的刺穿了林言的心脏、鲜血如注。
众人安静了下来，时间像是停止了，叶知也没有再动弹。
三招，这个少女只用了三招，就杀掉了一个七品巅峰强者，还是最难杀的武者。
而且手法像杀猪一样，让他们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十余年的战友了，虽然林言每天都过得很二很傻逼。
但这突如其来的死亡让众人难以反应过来。从前的一次次九死一生的险境，绝境，大家都是靠着彼此的肩膀活下来的，可是这一切似乎都要结束了，这是死境。
林言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心口，武者强大的生命使他没有立刻死亡。
他在弥留之际，想起当初自己给水妖皇最后的一拳，重重的一拳，气势毁天灭地的一拳。
“水“妖皇的那个眼神，没有憎恶，没有绝望，只是有些解脱。
也许这就是因果轮回吧。
这个少女刚刚还向他们“求饶”，事实上，她只是不想让他们四人伤亡罢了吧……
一股难忍的作呕感涌上叶知心头，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如果她还只是当初的那个女孩子，可能已经晕了过去
即使杀掉清剿队的人是路广忠父亲的“命令“，她依旧有些难受。
因为这次的攻击并不是由她决定的事情。
这也是她想要寻找机会挣脱控制的原因之一吧。
她也不认为杀了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或许有的时候一些人的行为需要一些惩罚，因为他们没顾及别人的安危，利益，地位，或者生命。
但他们没有一个该死的，叶知认为:哪怕他们有罪，但他们罪不至死。
她现在有些讨厌‘父亲’的冷血了，也许在这种面对必须一战的对手的情况下，杀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不应该这么理所当然。
再次施展“闪“到三百米开外，她才一阵阵地干呕——因为昨晚的某些事情，她没吃早餐。
她虽然很聪明，但她此前只是个普通人。
“唔……为什么，为什么这柄叫‘羽’的剑不能穿过那个人“叶知有些艰难地问。
“每个能力的施展都有一定的施法范围，可以把它称为“领域’
而如果两个品性相冲突的领域相撞，会形成交界或者相融合，生命的存在就是一个几乎与其他任何领域冲突的“领域“。
在生命体内，不属于你的施法范围，就像火系能力者不能在人体内召唤火球一样，“羽“的特殊性可以穿透防御物却不能穿过生命“
“……“叶知沉默了，扭头继续干呕。
双方沉默了足有五分钟后，三人疯狂的向远处的叶空知砸自己的能力，一柄柄飞剑来回穿梭飞舞。
叶知现在状态很差，使用了名叫“缚”的能力在自己周身制造了一层隔绝外界的碧蓝色的圆球形光罩，防住了所有的攻击，这就是品级的差距，也是“空“的特殊性:不需要太多微操，就能营造有效且花里胡哨的效果。
林颜抱着怀里冷下来的弟弟的尸体，那柄骨梭长剑已经消失，回到了虚空之中，等待叶空知的下一次呼唤。
林颜开始放声地哭着，她很久没有这么失态了。
这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亲弟弟啊，那么多有他的春夏秋冬在这一刻停止。
仇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叶知缓过劲来之后，想起了被扔在角落的女孩沐宣晨与忘乎所以的在逗蚂蚁的凌复雨——天知道他是怎么会有一颗这么大的心脏的。
不过清剿队的人还是很有良心的，没有理会、误伤到两个手无寸铁的未成年人。
一次“闪’到他们身旁，虽然凌复雨已经和她一般高了，但在妖皇威压下，他们显得很弱小，渺小。
叶空知对着少年玩味地笑了笑：“待会找你算账。”
“大姐饶命啊，你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叶知深紫色的眼眸意味深长的看了凌复雨一眼：“你猜？”
“唉，为了祖国未来建设的事业，我决定牺牲自己！”
叶知摇了摇头，勾起了嘴角。
“真的吗？”
她素白的手缓缓伸出，慢慢的，慢慢的掐住了凌复雨的腰部。
再慢慢的，慢慢的拧了一圈螺丝。
凌复雨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表情逐渐扭曲，极力张大嘴角，发出了震彻苍穹的哀嚎，或者说狗叫：“嗷呜……”
叶知轻轻与沐宣晨对视一眼，示意她不要害怕，另一只手搭在她娇小的肩膀上。
她之所以过来这里，是因为她看到……不，应该是用灵魂之力感觉到远处飞来的威胁了。
她再一次念动咒语两秒之后，三人消失无踪。
觉醒能力·旅行，延展类型的觉醒能力，是在与核心融合时，因痛苦而觉醒的能力。
理论上在数秒的准备咒语结束后，可以瞬移一到二十万米，也就是二十公里。
缺点是移动误差很大，其实施法概率点大约相当于一个六十度的扇形上……圆心距相同的一条概率线，距离到最远时可能有十一点七公里远的误差，甚至会导致迷失方向，简直是路痴杀手。
但这依旧是神技，比如现在，数百发附魔导弹从天际袭来，但三人已经不知道在哪个旮旯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剩下的林颜，白芸秋，周零锋将面临大面积打击，而林言的尸体几乎注定无法在炮火中保存。
是一开始他们最期待的终极轰炸。
三人被迫再次催动能力，巨大的锁盾与剑盾再次交织将他们包裹起来，形成钢铁龟壳。
无情的密集轰炸降临。
其实他们一开始是有防备手段的，毕竟是自己家的全面打击，自然不会被影响到，这名为信号引导器的复杂装备，可以避开导弹的引导，并让导弹有目的的避开，但是只有林言会用，
为什么是这个粗鄙的武痴呢
因为，首先，高层那边谁都以为武者最难被杀死，毕竟这是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体系。其次，清理组的人也是有重要工作的，七品的强者，不可能整天研究这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东西，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傲气，不会啥都听高层吩咐的，毕竟这也只是一个‘宗教’性质的组织，管理与束缚能力不强。
只有无所事事且没心没肺，私人时间里练完武只剩发呆，想姐姐可做的林言有这个闲情雅致……毕竟清理部是个重视能力者人权的能力者组织。
而且因为他太朴实了，高层都嫌他干不了多少活，非重大事件下，他没啥工作。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错了。
漫天的火雨化为炽烈的轰鸣，锁链盘烧下的剑质瞬间变得通红火热，
若非致密的锁链环绕。飞剑也许一瞬间就会分崩离析。
第二秒，铁质也支持不住爆炸和高温，被融化为铁水。
召唤物被严重破坏的周零锋和林颜一口鲜血涌上来，精神顿时显得萎靡不振，
熔化的铁水却丝毫不等人，将要尽数下埋葬三人，如一头将要闭嘴吞噬的魔兽。
一层灰白色的领域突然浮起，苍白却给人以安全感，又仿佛神明一般，影响了空间里的一切系数。
因此阻隔了高温，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变得安静。
仿佛与外界毫无关系。
铁质也有些凝滞，但还在缓缓下落，远没到凝固点。
“意”七品的能力，白芸秋的底牌:“极境”
七品的“意“境界名字就叫极境，范围撑到极致可以到百米之远。具有支配领域内元素、能量流动，灵魂流转和法则强度，但缺点是消耗能量，灵魂之力极大，当能量耗空，结果就是被榨成人干。
像是互相呼应一般，耀眼的金光在铁质将再次落下时亮起，支持住了周围环境。
道“的七品境叫金丹，此时周零锋的金丹从丹田中透出，无形的能量从里面幅散出来，“诛邪退散“是金丹的能力，一股无形的斥力推起铁浆，但数千度的灼热的铁水使他立刻七窍出血，金丹有些暗淡下来。
“还不够!“周零锋怒喝。
附魔导弹附带的强辐射溢散而来，大量的α粒子和强电子流，以及γ光子随着爆炸和未知的能量喷涌而出。
两个交叠的领域再次被压缩，这已经是她们最后的底牌了，林颜虽说能力多变，但觉醒体系却没有这种烧命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榨成人干。
她精致的红唇只能吐出“不要，不要这样“的语句。
两位剑士原本整齐俊美的容貌，此刻开始有些狰狞，皮肤寸寸崩裂，身体变得干瘪，不复此前的光彩。
林颜绝望的眼神犹如死灰一般看着他们。面对弟弟的死亡，她哭了，到现在，面对十余年的老朋友离去，她却哭不出来了，这是至亲与挚友的区别，有时挚友的离别是让人痛到忘记哭泣的。
道门剑修周零锋摇了摇头，唾出一口血沫。
“对不起”
他顿了顿“可以……替我给我爹娘三十两银子吗”
“顺便跟他们说一声，他们的不孝儿子是个白眼狼，给了这钱，不打算回来了，要去云游四海。”
“不要这样……混蛋，你要是死了，我立马把你忘了！”林颜威胁似的低吼，又透露出心底的无力与歇斯底里，三十两银子。大概相当于一万八千元大陆通用货币左右，刚够一家人两年勉强温饱。
然后，周零锋深吸最后一口气，似是有些过意不去“林姐，别这样，别这样，我也想不这样啊，算我欠你的，好不好？”
他很清楚，现在的情况，要么离开两个人，要么三人一起死！
白芸秋闭上了双眼，其实她最清楚林颜是什么样的性格，沉默了整整三秒，想着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摸摸林颜的额头，只说了三个字:“活下去”
剧烈的爆炸的影响整整持续了十二秒。
方圆二百米的山林被夷为平地，远在十公里外的煌城都能看到冲天的火光，在这落日余晖下，像是城西的第二个太阳。
在凝固的铁球中，林颜怔怔地望着两具干尸。
一具双手紧握一把精致长剑的剑柄，剑尖插入地面，站得挺直，像他生前的骄傲般。
另一具颓然地坐在地上，但却顽强地伸出一只手伸出尾指，拉勾许诺。
“都像个孩子一样，真好笑啊……”林颜默默的说。
两个领域依然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是他们存在唯二的证据。
在渐渐消散的领域中，林颜的黑瞳渐渐布满血丝。原本枯竭的能量突然充盈起来，使她莫名的疯狂吸收这天地间的‘气’，甚至形成了可以肉眼看见的漩涡。
疯狂的意念从林颜身上浮起，锁链再次从她手中长出。
无尽的怨念，从锁链中燃烧起来，是渗人的黑色焰火。
觉醒体系直接的晋升的方式，就是在激烈的事件与异常的情绪中大幅提升。
缺点是可遇不可求，而且容易发疯。
就像林颜。
她的实力直接提升到七十八级，也就是八品后期，能量变得无比狂暴，别人苦修十余年才能达到的提升她不过十余秒就完成了。
她原本就极暗的暗红长发随着狂暴的能量与灵魂微微飘起，全身透露着诡谲的气息。
宛若妖冶勾人的魔女、风情万种，又似冷艳的灭世魔神，令人战栗。
但林颜的眼神中除了深深的仇恨，剩余的是丝丝的迷惘。
觉醒的副作用，使她失去了三成有余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