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重瞳
车子到家，我爸就已经将东西都准备好了，原本是没打算带着懂事儿，但懂事坚持要去，我妈也说闲着没事跟我们去看看。
上香都是赶在上午，我们出发的时候都已经快中午了，在路上懂事就给他妈发了消息，说盯着点姥姥姥爷的身体，小白姨看他姥家院子里那棵树有点不对劲。
燕姐也还算是相信我，当天就坐车去了江奶家。
我们到历母山的时候山脚下那些摆摊的都收差不多了，正好还剩下点卖小吃的，给懂事儿买了点东西，又在路边买了点香。
我以为我爸是要到历母山拜菩萨，但没想到的是我们走到半路我爸就往另外一条岔路上走了。
我疑惑，“爸这是去哪？小路？”
我爸摇摇头，态度是少有的严肃，“我们不去拜庙。”
我看看我妈，我妈对我摇摇头，小声在我耳边说：“你爸今早就有点不正常，说是谁给托梦了，我寻思是不是你奶，就没再多问，你也知道我不乐意听你奶的事。”
我没再问，我妈也不是不孝顺我奶，只是那辈人婆媳之间的隔阂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
老话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我妈总是记恨我奶奶在他们结婚时候把我爸所有工资都收走，背着我们一家买肉吃，那时候的工资一个月才三十多块钱，一个月就给我妈一玻璃瓶豆油，一斤肉，多少米面的我不记得，总之我妈的话说那点东西都不够他们一家人吃的。
我奶奶买肉给我叔叔姑姑吃个够，我们一家馋嘴巴舌的，想解馋都得是我姥姥偷偷接济。
尤其是怀我的时候一点好吃的没吃到，一顿冻梨都算孕期最奢侈的水果了。
因为营养不足，我生下来的时候跟个猴一样，黢黑黢黑的，满脸褶子，就三斤多点，看着都活不过宿，我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我不懂那时候的苦，也理解不了我妈对我奶的恨。
我奶喜不喜欢我妈我也不清楚，总之在我奶奶身边长大是没少听她说我妈不是物，刁，事多这些话。
但我奶生病那几年我妈也没少出钱，操心，最后费力不讨好，跟我老婶还整出仇来了，她们之间的事我从来不参合，跟我老婶该怎么处还怎么处。
上山的路原本是一条直通天庭的台阶，我爸突然拐了小路，可就没那么平坦了。
能看出来有人踩踏过，但不算是路，一脚深一脚浅。
懂事儿确实很有眼力见，我挎着我妈的胳膊，懂事就跟在我爸身后，防止老人有点闪失。
在林子里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不大的······我也说不清算什么。
你说是宅子还有点大，你说是寺庙还有点小。
砖砌的院墙，老旧的圆形拱门，门上一对门环，一股尘封古朴的气息，站在门口我就有点喘不过气，没来由的压抑感袭来，让我全身都不舒服。
门口两棵参天大树，仔细看了看树叶，是耐冬，一年四季常绿叶，夏季枝叶茂盛，秋天有快打骨朵的征兆，等到冬天才会盛开，有些地方种红色耐冬，有些地方种植白色耐冬，尤其冬季开花极美。
我爸站在门口回头招呼我：“过来敲门。”
懂事儿嘿嘿笑着上前：“我来。”
说着抬手就要敲门，手臂却被我爸一把抓住，“让你小姨来。”
懂事儿看了一眼我爸再看看我，好像明白了什么，退后一步给我让出位置。
我皱着眉，不明白我爸突然的迷惑行为是因为什么，但还是上前扣在门环上。
如果说刚才感觉心口堵得慌，有些压抑，那么此刻那种感觉更加清晰了。
黑漆漆门环长期手摸的地方已经被磨得掉漆，溜光锃亮，明明是秋季，太阳还是很足，门口那两颗大树也没有遮挡住门前的光亮。
但门环上竟然给我一种钻入心肺的凉意，就像是被冰封了很久的东西一样，触手让人浑身一震，心都跟着荡漾一下。
我被这异样的感觉惊得连忙收回手，大口大口喘息着。
懂事儿发现了我的异样，上前一步拽过我攥着的手腕：“咋了，是不是有虫子咬你了？”
我摇摇头，看了眼我爸：“这是什么地方？为啥我感觉不舒服？”
我爸没多说，努努嘴，继续让我敲门。
我收回懂事还在查看的手，再次将手放在门环上，又是一股冰凉刺骨的感觉侵袭，我赶紧用力抬起在扣下。
“哒哒”
两声沉闷的金属碰撞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响起，我连忙放下手，朝着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吗？”
时间静止片刻，里面就传来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谁呀？”
我连忙整理心神，说道：“你好，我们有事要见你家长！”
我爸没说这是什么地方，原本说是要上香，但并不是历母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看了看我爸依旧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我也只好胡说八道了。
里面那道稚嫩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好像都听到了开门栓的声音，随后吱嘎一声，我眼前那扇老旧的大门缓缓向里面打开，一个清爽的少年就出现在我面前。
少年上身白色练功服，下身黑色阔腿裤，干净的碎发有少许因为汗水贴在额前，干净的不染尘埃。
如此青山，少年至在山中！
我打量着少年，少年也在打量着我们一行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好奇，还有探究。
我被少年的外貌怔住了，让我有些惊讶的是少年那双眼睛，是我这三十年来见过最独特的眼睛。
只在书上看过，双瞳，帝王将相，历史上出过好几位双瞳的君主，仓颉，虞舜，传说项羽也是重瞳，但并没有确切证明。
这双眼睛，好特别，好···摄魂！
我想了半天，摄魂，二字算是对这少年最贴切的形容，他的颜值并没有受到双瞳影响，反倒给他增添一份独特气质。
“是不是我吓到你了？”他歪着头看我，说出来的话不谙世事，清澈纯净。
“没有。”我赶紧解释，“不好意思有点失态。”
我赶紧转移视线看向他身后，刚想说你家大人呢，就听到院子里又一道苍老又洗涤的声音悠悠传来。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