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禇林缨的自杀
这事怎么办成这样了，秦沧笙望着快要被燃烧殆尽的蜡烛，烦躁地抿紧嘴唇，她从他的身上起来，端起灯盏，“你先回去。”
“小师妹不走”元五傻还没起来就问这个问题。
“要你先走你就先走。”秦沧笙有些不耐烦了，将手中的令牌扔到一边去。
少年接住木制的令牌，缓缓起身，只觉得后背被搁得生疼，望着背对自己的小师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选择乖乖听话，离开了。
听着耳边的脚步声，愈来愈虚弱，最后竟没有一点点声音，秦沧笙松了口气，又咬破一根手指头，在地上画下破喉阵。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闭上眼睛，认真听山洞中的动静。
“她在干什么”
一阵飘渺的声音带着寒意传进秦沧笙的耳中。
“能干什么，睡觉呗。”
“为什么到山洞里睡觉”
“还能为什么，没有地方睡呗。”
“甚慧。”
秦沧笙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周围并没有厉鬼的声音，这两个糊里糊涂的鬼怎么也不像厉鬼，倒像是两个蓬头鬼。
蓬头鬼，是可以白昼出现的鬼怪，它们同样也是鬼中最胆小的一种，不会伤害人，只会弱弱地要求人将附近没有掩盖的动物的尸体掩埋好。
至于长相，她见过它们，头发像一根根针一样竖立着，喜欢穿鲜艳的衣服。
“你是新来的”
“嗯，最近这个山洞里又有小动物驾鹤西去。”
“不知要在这里呆多久……”
“这位姑娘会不会帮助我们”
“你傻了，活人是听不到咱俩说话的。”
“我可以帮你们。”
秦沧笙睁开眼睛，一双桃花眼中只有摇曳的烛火，这样陷入夜幕中的她似乎在自言自语，诡异至极。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两个蓬头鬼都立刻尖叫起来，秦沧笙也被吓一跳，立刻捂住耳朵，你们好歹也是鬼，被自己堂堂人类吓到难道不觉得有失身份
她往后一仰，四脚朝天地躺着，“闭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叫了!”
“她真的能听到我们说话。”
“我能听见，”秦沧笙揉搓眉心，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几万点暴击，“但只能听见一个时辰。”
右边的声音缥缈地传来，“也足够了，可以将你前面的小兔子尸体埋起来吗？”
“你先告诉我今日早上发生了什么？”秦沧笙一个鲤鱼打挺后问道。
“我说我先说，早上的时候，我们不在这山洞里，”左侧的声音抢答道，“你右手边有一条死了好几个月的小蛇。”
没有看见
秦沧笙挑眉，“那最近经常出入这个山洞的都有谁”
“除了你和刚刚那位，就是还有一位看起来很虚的人，他那日还同你聊了很久 。”
“除了虚还有什么？”
“很虚……”
秦沧笙:（﹀＿﹀）
这时另外一只蓬头鬼赶紧来救场，“蠢货，这位恩人不是这个意思，你真蠢，做鬼了怎么还这么蠢
他的脸上有很多的雀斑。”
“姜叶上”少女摩挲一下下巴，想起今日白天上课时他听到鬼道老祖时那突然放光的眼神，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头绪。
“我和他都说了些什么？”
“关于招魂阵法的事情。”
秦沧笙皱眉，“是我亲自提起的”
事到如今，秦沧笙也大概确定了，这个禇林缨是自杀的，如果是被迫招魂的，多多少少会对身体产生一些副作用，而如今一点点迹象都没有。
只是这个姜叶上又怎么知晓招魂阵法的，这阵法是她首创的，本想让那十万鬼将士死而复生。
这姜叶上是何许人物，为什么一定要禇林缨成为祭献人
秦沧笙脑子混混沌沌的，上一世的她就是一介武夫，这一世虽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智商也没有高到一点就透的地步，她忍着恶臭，用纱布将兔子还有蛇包裹起来，再拿起烛台。
“我走了。”
“小姑娘江湖有缘再见。”
“傻瓜，等她将它们安葬好咱们就要去投胎了，还见什么见。”
……
洞外——
秦沧笙望见这悬挂在空中的月亮，清冷孤傲，她此时心中万千思绪，侧目瞧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洞旁侧，月色下他的衣服是幽兰色的，头上没有戴着抹额，光洁的额头下来一条顺畅的轮廓线，勾画出高挺的鼻梁。
“不是让你走吗？”
“小师妹一个人回去危险，我在外面等的你。”
少年说完这话，扭过头来，清秀羞涩的眉眼，脸上挂着单纯羞涩的笑容，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却总是明亮得不像话。
“为什么对我这么上心”
少女匆忙将眼神别开，这时候，她听到了心跳的声音，那颗心在腔子里有力地跳动。
她以活死人的形态，过了整整三年，在那三年里，见过最多的就是血和刀灌入身体的声音。
原来拥有心跳是这种感觉……
元五傻从她的手里拿过灯盏，“因为小师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秦沧笙不知为何，突然想要纠结这个问题，“是现在的我让你熟悉还是昨日的我让你熟悉”
“是现在的你。”少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可不，”她现在可是宗门上下人人厌恶的鬼道老祖，骂也骂了几百年，能不熟悉么，她将手中的纱布递给他，“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埋起来。”
元五傻双手合一接过去，然后不急不慢地跟着秦沧笙，像一条小尾巴一样。
“你跟着我做什么？”秦沧笙不知晓他是不是姜叶上的帮凶，对他还是心存疑虑。
如今的姜叶上没有对自己有什么其他的举措，怕是也不确定自己招来的是谁。
元五傻抿嘴，“我送你回去再离开。”
少女扭头看他一眼，“随便你。”
鞋底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竹林的树叶也在互诉衷肠，月下的无衣宗人都睡着了，反而这些小玩意越发多起来。
各种各样的声音汇聚起来，秦沧笙不觉得嘈杂，反而心越来越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