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似乎不算很糟糕
两架马车来到了一条寂静的大街上,两旁的商铺早已关了门,连风吹落树叶的声音,也能听得极为清楚。
林高理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他与祁风对望一眼,一只手摸上了剑鞘。
“看来,有人来了。”夏一真伸了伸懒腰,右手已经抚上了腰间。
“卿荷,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别慌,有我。”凌承谦也感觉到了那诡异的气氛。
兰卿荷的精神一下警惕起来,她看向凌承谦,他早已移开了眼神,紧紧地盯着前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嗖”!
一支箭从窗外飞入,夏一真侧了侧脸,那箭直直地插入木板上。
“小侯爷,请小心!”祁风的声音从外面传入,下一秒,忽然响彻了布料摩擦的声音,风也急了起来,然后是哐哐的剑击声。
兰卿荷虽然面色还保持着冷静,但她的手已经拽住了裙摆,她手无寸铁,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唯一的办法,就是躲!
“你们在此等等,我先去看看。”夏一真的眸色一瞬变得极为阴暗,他纵身飞了出去,手上早已拿着的五根长针一下甩了出去!
沉闷的倒地声音落入耳际,换来一顿心惊胆战。
“卿荷,不要出来。”凌承谦将自己带着的一把小匕首放到她手里:“若是有人伤害你,不用客气。”
“好!”她认得,那是三年前曾经用来杀过鱼的匕首,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它。
凌承谦握着剑下了马车,才发现起码有二十个黑衣人围着两辆马车。
燕王那边只有两个近身护卫,凌承宴和凌小小还在车上,燕王已经手握长剑站在车外。
“你们是何人?”燕王厉声问道。
没想到黑衣人没有任何话语,相互给了个眼神,便又凶猛地向他们扑去!
“你们保护小小和二公子!”燕王没有丝毫畏惧,一下便挡住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剑,他往后退了两步,双眼紧盯着那群黑衣人。
他们逐渐靠近,明晃晃的剑身仿如催命符,只见剑锋迎面刺来,燕王脚步沉着,一下下击开了眼花缭乱的攻势。
“林大哥,麻烦你去帮一下燕王!”凌承谦看了一眼燕王那边有些吃力,便拜托林高理前去相助。
“是!”林高理眼看这边三个人,对付这十来人确实绰绰有余,他收起剑锋,一下轻功飞到了燕王面前。
这些黑衣人又重新发动了攻击,剑光凌乱,凌小小拽住了凌承宴的衣服,紧张地说道:“二哥,这怎么办呀!”
黑衣人耳尖,听到了马车里还有人,一声口哨响,几支箭又从漆黑中发出,直冲马车里!
“小小!”燕王下意识地喊了出来,手里的剑动作慢了下来,被黑衣人一下划破了他的手臂!
“燕王放心!”林高理一瞬落到了马车前,将所有的箭都悉数击落!
“王爷好像受伤了。”凌承宴虽然练武不行,但这布料撕拉的声音他熟悉得很。
“什么?”凌小小紧张地惊道,刚想探头出去看,燕王已经探了进来:“小小,你可好?”他没有将受伤的手臂露出,但额头的细汗已经出卖了他。
“王爷你受伤了?有没有大碍?”凌小小一下便看出他脸色不对,上前问道,凌承宴识趣地给他们让了个位置。
“没事,你们好生在此躲着。”燕王内心一阵感动,凌小小终于知道紧张他了!这伤值了!
“王爷,您请好好保护自己才是。”凌小小听着那凌乱的剑击声音,既担心着凌承谦那边,又担心燕王再次受伤。
“王爷,对方还有人藏在暗处,容我去看看,这里请小心。”林高理又打下了几支利箭,地上也躺了好几个黑衣人,但若是不把这暗处的人揪出来,难免还是处于被动位置。
“好。”燕王应了一句,他将凌小小往凌承谦那推了下,自己又转身迎敌。
另一边,一个黑衣人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爬上了马车,他恶狠狠地盯着缩在角落的兰卿荷,手中的利刃已经控制不住想要往前一刺!
“哈!”没想到兰卿荷的出手更快,她伸腿往那裆部一踢,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向了那刺客的手臂!
“贱女人!”黑衣人咒骂了一句,裆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差点让他没站稳,他扶着座位,想要再来一剑!
他的剑还在半空,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然后缓缓倒了下来。
“?”兰卿荷一脸迷糊。
“不用谢。”夏一真的声音从帘外传来,兰卿荷才安心了下来:“小侯爷可还好?”
“放心,论武功,他也算是与我不相上下。”他拔出几根银针,又刺中了几个刺客。
黑衣人已经剩下没几个,为首的又吹了几声口哨,但是箭却没有发出!
“别吹了,全没了。”林高理瞬间出现在那为首的黑衣人背后,一把打下了他手中的剑,并控制住了他。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管那为首的人死活,顷刻消失在夜色之中。
“是何人派你们来的?”凌承谦上前,沉声问道。
“呵,你们不配知道!”说罢,他的嘴角竟流出黑色的血!
“他服毒了。”夏一真皱眉,这是请的死士,本来就不想活命离开的,他去搜了所有黑衣人的身,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大哥!燕王中毒了!”凌小小惊恐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方才燕王还只是脸色苍白了些,但却突然倒下,嘴唇发紫!
“祁风,你到靳老师那里将御医叫来,我们先回府!”凌承谦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林大哥,夏一真,我们把燕王先抬上车,送到元商侯府。”
他回头看着兰卿荷,说道:“卿荷,你先与小小同坐一车,承宴,赶马车你总会了吧。”
“那是自然。”凌承宴点了点头,他扶了凌小小她们上车后,牵着马缰绳,一副轻松的样子。
“好,都别耽误了,马上回去!”他看了看燕王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心里又一阵着急。
“让我来看看。”夏一真摸了下脉搏,眉头一皱,抽出两根银针扎向了两个穴位:“我暂时封住了重要的心脉,希望御医早点来,这毒不好说。”
“祁风应该很快能请回御医,我们先回府再说,那些黑衣人不知道是否还有行动。”凌承谦掀开了窗帘,外面依旧宁静,除了他们的马车声,再没有声音。
“大嫂,燕王殿下不会有事吧?”凌小小的手紧攥着裙子,兰卿荷看状连忙安慰道:“没事的,小侯爷他们一定会让燕王安然无恙。”
燕王虽然讨厌,但是跟他斗斗嘴也像是乐趣的一种,方才他应是为了自己才分神,那种浓浓的愧疚感缠绕心头,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来人,准备客房!”一进府门,凌承谦再次安排起来,元商侯和侯爷夫人看到这个场景,二话不说也帮起忙来。
此时,祁风也将御医带来,那御医脚步匆匆,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
小小在一旁看着情况急转直下的燕王,眼里竟涌出了泪,她呆呆地看着人群来回走动,烧热水的,递毛巾的,御医一边诊断一边摇头,她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小小,你也去梳洗休息一下吧。”兰卿荷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连忙上前搀扶:“我们都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看护好自己。”
“大嫂……”她拥着兰卿荷哭了起来:“若不是为了我,殿下便不会受伤了。”
“这事情谁能预料呢,你别责怪自己,殿下如此爱惜你,定也不希望你不开心。”兰卿荷明白,虽然凌小小的嘴里多番吐槽着燕王,但燕王一早便住进了她的心里,当局者迷罢了。
“妹妹,你和卿荷先回去吧,御医方才说了,幸亏夏一真给他封了心脉,伤口不深,毒也不深,只需排毒调理便好。”凌承谦安慰着凌小小,一只手也抚上了兰卿荷的肩:“今晚你便在此歇息吧。”
“好,那我先随小小回房。”兰卿荷点点头,搀扶着没了三魂六魄般的凌小小走出门去。
“祁风,林大哥,今晚的院子就交给你们了。”凌承谦对门外的两人说道。
“是,小侯爷!”
“御医,王爷情况怎样了?”夏一真在旁问着,那御医擦了下汗,说道:“殿下的情况算是通过针灸稳定下来了,但也只是一时,需要尽快送回皇京,那里的药方能彻底根治。”
“好,那我们安排安排。”凌承谦心里已经开始筹划如何将他平安送回天归。
“那老夫先去看看药,两位请先照看一下。”御医起身出了门,凌承谦和夏一真相对无语。
下一秒,凌承谦抽出软剑往夏一真刺去,夏一真不慌不忙,闪身躲开,手捏银针对准了凌承谦的喉咙。
“你分明搜出了东西,为何不说!”凌承谦眼里带着警惕之意:“你是否也参与到今天的刺杀中来?!”
“小侯爷,果然都避不开你的眼睛。”夏一真收起了针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丢到凌承谦的面前,那令牌上清清楚楚地刻着一个字:靖!
“这难道是靖王的?!”凌承谦微微皱眉:“不对,若是要刺杀,自然不会落下把柄,但那是你的主子,你也有可能想帮他隐藏?”
“小侯爷,我虽是三王爷的人,但此次确有蹊跷,我也需要查证一番。”夏一真没有说半句假话,靖王的计划他几乎都参加了,如果碍于他与燕王的同窗交情,当初也不会选上他做自己的心腹。
“若此事不是靖王所为,那目的显而易见,实属挑拨离间。”他收起了剑,细细想了想。
“一真,承谦……可别当本王聋了。”燕王微微睁开眼,笑了笑:“此事应该不是三皇兄所为,就别为难夏一真了……”
“殿下,你先别说话,存存气,免得这元商小侯爷又动刀动枪。”夏一真轻松地耸耸肩说道。
“那行,本侯安排一下,夏一真你负责护送殿下回皇京吧。”凌承谦思考一下,届时兵分两路,掩耳盗铃,应该能瞒过去。
“没问题。”他一口答应,捡起了那令牌,挑了挑眉,这事儿,他得彻查!
第二天一早,燕王没有与众人道别,便出发回皇京,凌承谦安排了一辆空的马车,由燕王的护卫护着,而燕王真正坐的马车只有几人,还载着御医,两辆车前后出发。
“大哥,燕王走了吗?”小小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到门口,望着那远去的马车,心里还是非常担心。
“你放心,御医已经说了,殿下会平安无事,到时候我再带你进京看望。”凌承谦揉了下她的头,试图让她安心下来。
“谁要去见他!”小小一跺脚,转身回了房。
“大嫂早!”她看见兰卿荷走了出来,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回房。
“小小怎么又生气了?”兰卿荷问道。
“可能是被说中了些心事。”凌承谦笑道。
“小侯爷也该休息了,你看你,胡渣子都出来了。”兰卿荷抬手,摸了下他的下巴,但忽然惊觉有些不妥,想要收起手,却被一把捉住。
“是啊,本侯都胡子拉碴了,卿荷可会嫌弃?”他笑得像一个少年,那种愉悦像阳光倾泻一般,满满当当,填着兰卿荷的心。
“少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却看到凌承宴正追着林高理。
“林大侠!求求你收我为徒吧!”
“二公子,这不行,你天资不大行,不要勉强!”
“我会努力学习的,求你收了我吧!”
“小侯爷!”林高理像是看到了救星,往凌承谦快步走来:“请你好好劝导二公子,这习武并非读书,努力也未必可以成功!”
“林大哥,要不你先试试?”凌承谦顿了顿,说道:“若承宴尝试过了,确实不行,他自然会放弃。”
啊,小侯爷这是作甚,这不是把自己往悬崖推吗?
“是呀林大侠,你看,我大哥都这么说了,你便试试?”凌承宴看到凌承谦为他说话,心里大喜,便打蛇随棍上继续恳求着。
“兰……”林高理本想向兰卿荷求救,但看到她微微点头,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好吧二公子,林某人知道了。”
祁风在旁乐得不行,凌承宴终于换了一个人烦了,自己终于可以逃出他的魔掌。
“祁风,你在旁监督。”
“好。”看来还是不能这么快得意。
“承谦,卿荷,你们快来!”元商侯夫人虽也忙活了一晚上,但一早看见她,也是笑盈盈的,像有什么大喜事。
两人走进了大厅,发现桌上正摆着一份写了字的红纸。
“娘,这是?”凌承谦没看懂是什么,便问了一句。
“这是给你们选的黄道吉日呀!上回承谦说希望越快越好,我特地让大师算了算,这个月的月末二十五,是极好的日子,现在开始筹备也来得及!”她一边展示着那张写满日期的红纸,一边讲解道。
“那是极好!就这个日子,我马上准备!”凌承谦也高兴起来,这日盼夜盼的好事,终于要来了。
“卿荷,你看如何?”凌承谦将红纸摊到她面前,一脸期盼地看着她,只见她先是一愣,但嘴角首先勾出了一抹笑容,那红晕悄悄爬上脸颊,她低头轻声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