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别急，一个一个来
安顿好了两人，天色已晚，她来到前厅，凌承谦正在优哉游哉喝着茶。
“小侯爷久等。”她坐到他旁边，也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本侯这不是等着你的下一步安排吗？”他浅尝了一口茶，撑着下巴看着她：“能使唤本侯的人可不多，你得珍惜。”
“要不小侯爷在此住下？也好让我尽地主之谊。”刚好她今晚便会得到更多的情报。
“不了，本侯还要去见一位故友，明天自然会不请自来。”他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明天见。”
“好，那明日恭候大驾。”她低眉，看着他身影没入夜色之中。
好像从再次遇见他开始，他便与从前有太多不同，她能感觉到他经常放在自己的目光，温柔而绵长，说话总是带着几分宠溺，对自己的要求也是从不拒绝，难道他……
不，不可以有这个想法！她在这里一心只想搞钱搞事业，怎么可以搞男女之事？
但若是他，貌似也不错……她还是发现了这份在心底强压着的小心思，罢了，随缘便好。
是夜。
“……祖宗，青玉门宋进求见。”一黑衣男子在兰卿荷房的窗边有些迟疑地喊道。
“……进来。”听到这个叫唤，兰卿荷微微皱眉，手里在剪的花也差点脱手。
“调查得怎么样了？”她看着来人，后者爽快地从袖里抽出一个小本子。
“祖宗，这是县官霍庆雄的罪证记录，包括了收受贿赂、颠倒黑白、强娶民女纳为妾室等等。”他恭敬地将本子放到了兰卿荷面前。
“那他儿子霍青龙呢？”那才是最让她不爽的人，见异思迁，简直可恶至极。
“自从娶了那花魁林见月之后，对她非常宠爱，在这位夫人身上花了不少银子，但是……”他顿了顿：“属下查到，那林见月有一嗜赌的老相好，经常输钱，所以她私下给了他不少的钱财。”
这女的居然背地里还养了个小白脸，这事情变得好玩起来了。
“好，我知道了。”兰卿荷对于这些情报很满意，将本子藏于袖中。
“祖宗，那属下先退下了。”黑衣男子就要离开，却被兰卿荷喊住：“慢着，是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掌门说的，只要遇上您，便唤您祖宗，说您自然会高兴的。”黑衣男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她扶额道：“好了，你先退下吧。”日后见到那位江宁风掌门，她首先捶一顿再说。
黑衣男子离开后，另一个黑影也倏地从墙边消失。
“小侯爷放心，只是兰姑娘找的青玉门门生。”祁风对着书桌边看着书的男子说道。
“那便好，若是什么登徒浪子，杀了便是。”凌承谦放下了书，眼里闪过一丝杀气：“本侯的人，谁也不许觊觎。”
“小侯爷放心，这么些年，可没有人敢随便对兰姑娘动歪念……”祁风想起这几年看到的情景，不知道有多少人悄无声息地被兰卿荷报复得彻彻底底，下手丝毫不心软。
“也是，本侯的人，自然是最厉害的。”他点头同意：“对了，爹娘为何准备了如此厚礼？”平常买些贵重东西都不舍得的二老，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夫人原话说，这小侯爷的龙阳之癖治好了是大事，多花点钱留住人家姑娘也无所谓。”祁风一额头汗，这是元商侯夫人让他务必转达的话。
“本侯什么时候有龙阳之癖了？”凌承谦的脸色一沉，一下盯住了祁风的脸：“是谁散播这种谣言！”
“大抵是夫人看着小侯爷不近女色，才有此猜测吧……”祁风心里头可不敢说是他称兄道弟的人四处散播，只希望能立刻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若给卿荷知道了这番话，本侯就送你去边境守城！”他揉了揉太阳穴，安抚一下暴跳的青筋。
“是，属下领命！”
翌日，蝶鸳阁冀羽分阁的二楼。
檀香的烟缓缓升起，兰卿荷身穿翠绿色长裙，正在那里看着账本，而旁边攥着手额头冒汗的，便是这分阁的阁主萧蓉蓉。
“蓉蓉，”兰卿荷皱着眉头说道：“这里，十七两加三十五两，怎么变成五十四两的。”她叹了口气：“重算。”
“是，卿荷姐。”萧蓉蓉还是没逃过重算的一劫，只能耷拉着脑袋接过了那本才看了一半不到的账本。
“卿荷姐，有一位叫凌承谦的公子求见。”楼下走上来一个小姑娘，说道。
“请他上来，蓉蓉，你先去改，一个时辰后，我再检查一遍。”此话一出，萧蓉蓉更想哭：“知道了，卿荷姐。”
“原来在此，让本侯好找。”凌承谦一早已经去了她的府上，没想到她动作更快，卯时不到就出门了。
“小侯爷请坐。”兰卿荷往他面前推过一盘未吃过的点心：“想必小侯爷还未用早膳，请尝尝这如意糕。”
“好。”他吃了一块，点了点头：“这师傅手艺不错。”
“那这位师傅的手艺你觉得如何？”她将那本小册子也推到了凌承谦的面前：“民女觉得，不亚于这如意糕。”
他翻了几页，表示赞同：“确实精彩，冀羽侯可能也想看看。”
“不急。”她看看时辰，淡然道：“今天的主角准备登场了。”
“那本侯在此等着看好戏便可。”他可期待得很，他曾听说兰卿荷作弄人的方式有千百种，每一种都让人痛恨得牙痒痒，今天终于可以见识见识。
“人呢！”兰卿荷刚想说些什么，楼下便传来了一把女声，声音尖锐，让人觉得气势逼人。
兰卿荷走到店面，躲于门帘之后，眼前正站着一个穿着桃红色裙子的女子，她头戴粉色珍珠金钗，妆容极为精致，那勾人的丹凤眼只消眨两下，连花朵都黯然失色，娇滴滴的红唇涂上艳丽的红色，更显娇美动人，那盈盈一握的腰枝，一步一扭，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兰卿荷认得，那身衣裳是蝶鸳阁最新出品，不过并非定制，而是普通款式罢了，在林见月身上倒是能衬托出她原有的花魁气质。
“你，过来！”林见月伸手指了指一个店员，目光都不带瞧人一眼，径直坐下喊了一句。
“是的，霍夫人，这就来。”店员看到是她，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她身旁恭敬地问道：“霍夫人，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呢？”
“我前两天去冀羽侯府作客，看到冀羽侯爷夫人的新衣裳了，说是你们最新的出品，好啊你们，我前几日来的时候闷不吭声，偷偷又给其他人拿新衣裳！”她很是不满，觉得自己堂堂县官老爷的媳妇，竟然被怠慢。
“霍夫人，那不是普通的衣裳，而是专门为了贵客会员准备的，所以没有放在一楼店里。”店员面带歉意，一边鞠着躬解释了一番。
“言下之意，我就不是你们贵客了？”她听出了这话的意思，拍了一下桌子：“你看看你们账本，我在这儿花了多少银子！”
“哎哟哟，这不是霍夫人吗？”萧蓉蓉不知何时下了楼，她笑容满面地走到了林见月的面前，吩咐道：“还不给霍夫人上茶！”
“萧老板，这可不敢当，你们店大欺人，连个好衣裳都藏着掖着，我今天可是领教了。”林见月看到是萧蓉蓉，难免开始想撒泼。
“霍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怎么敢得罪客人。”萧蓉蓉笑容一敛，手指动动，算了算数：“不过霍夫人，我得跟您解释解释，我记得霍夫人也算是我们这店的老顾客了，从开店没多久就来捧场，都快一年时间了，但是……”
“怎么？萧老板也知道快一年了，却还把好东西都藏起来，许是我不配吧。”林见月一把夺过店员递上来的茶，打开闻了闻，讽刺般笑道：“唉，没有我们这些客人，你们哪有钱买这么好的茶叶招呼客人啊。”
“霍夫人，本阁本就有专供给贵客会员的衣裳，只要一年买够三万两，便可直接成为贵客会员，您虽然来得多，但目前，也还只花费了9800两银子，所以，贵客会员的衣裳暂时买不上，也属实正常。”萧蓉蓉一直都是操持着这分阁的事宜，她断然不会随便忘记蝶鸳阁本来对于贵客会员的规定。
此话听得林见月脸红一热，神色不自然：“说到底，萧老板是嫌我买得不够多呢。”
“蓉蓉，怎可这么对待客人。”见状，兰卿荷才从帘后走了出来，面露抱歉道：“霍夫人，是小店怠慢了，你去拿几套新出的衣裳给霍夫人看看。”
“是。”那店员赶紧点头上了二楼，萧蓉蓉看兰卿荷亲自出面，赶紧退到了一旁不敢多说半句。
“这才是个明白人。”林见月瞅着那薄施脂粉的兰卿荷，一脸得意：“这位是？”
“我是冀羽蝶鸳阁的总阁主。”兰卿荷随便解释了一下。
“还是上面的人更会做人呐，萧老板可要多学学。”林见月听见是分部的负责人前来接待，更觉自己有面子。
“卿荷姐，衣裳拿来了。”几套一看便知价格不菲的衣裳递到了兰卿荷的跟前，看得林见月眼睛发直。
“可是最新最好的？”兰卿荷余光瞟到那欣喜的目光，嘴角翘了翘。
“是的，是昨日才刚送到的，还没有客人看过。”店员认真地解释道，并将衣裳放在林见月的面前一字排开。
“这真是不错。”林见月连忙起了身，将茶杯往桌上一搁，就开始看起来，她隔着薄纱轻轻地抚摸着那绣着各种花样的衣裙，心里欢喜得很。
“我看这套与霍夫人气质甚是相衬。”兰卿荷当起了参谋，她指着一套蜜荷色的水立罗裙套装说道。
“当真？”经兰卿荷这么一说，林见月仔细地看了下前后剪裁：“眼光果真不错。”
“来伺候霍夫人换上看看。”兰卿荷对店员招了下手，那店员立刻将林见月引到了更衣室。
“夫人，您真好看！”她的侍女眼睛睁得大大的，衷心赞叹道。
“可是真话？”听到这话，林见月心情宛如春风吹过，心情大好，她在镜子前转了几圈，随口问道：“老板，这衣服多少钱？”
“一万两白银。”萧蓉蓉回道。
“什么？！”林见月像是没听清一般，拧着眉转过头来：“一万两？”
一套衣服一万两银子？这是抢钱吗？
“是的，霍夫人，这是蝶鸳阁首席织造大师莫静芝的最新作品，用的也是上等的珠光丝和流光锻。”兰卿荷无视了她一脸惊讶的表情，认真地说着：“一万两银子也是物超所值，整个天归此裙只有一套，必能让霍夫人大出风头。”
“那是……”林见月听到出风头几个字，心中不免飘飘然起来，难怪这裙子穿上如此舒服，果然是那千两左右的裙子不能媲美的，她看了眼侍女，喊道：“你过来。”
“今日我们带了多少银子在身？”她皱眉问道，这霍家虽为官，但每个月给她的月银也不过是五百两，还好那霍青龙哄得住二老，才勉强能让她维持着富贵生活。
“夫人，我身上只带了一百两银子……”她摸了摸腰间的钱袋，这几日林见月也花了不少银子买胭脂水粉，所以未到月尾已经开始捉襟见肘。
“才一百两？”林见月嗔道：“怎么不多带一点！”
“夫人，这已经是这个月最后的月银了……”侍女委屈地解释道。
“滚开！”她低声怒道，转身便又是一抹笑容：“真不巧，家中似乎已有差不多颜色的裙子……”
“再多一套，便如锦上添花。”兰卿荷挡下了她的下半句话，笑意盈盈：“若夫人今日是没带够银子，我这儿倒有一法子。”
“这样吧，夫人今日只需给出一百两的定金，然后3日内再给一千两银子，剩下的八千九百两，分十二个月支付，那每个月也不过是七百四十多两，看在霍夫人的面子上，利息自然不算。”兰卿荷给她算了算：“这莫大师的作品可不是随便可得，今日想必是与霍夫人有缘，我才敢提此法子。”
林见月转眸一想，似乎不亏，莫大师出品极慢，手艺极好，而且这衣裳定能为她争得更多的关注和赞美，这银子花得还是值的。
“好，巧心，先给一百两银子，”她决定了，这裙子今日便属于她，改日便穿上让众人羡慕羡慕。
“但是夫人……”
“闭嘴，现在你是夫人还是我是夫人？”
“爽快，蓉蓉，准备好纸笔，将方才的内容写清楚之后给霍夫人过目，再让霍夫人签上大名，盖上指模即可。”兰卿荷也马上安排妥当。
分期协议，一式两份，兰卿荷和萧蓉蓉看着那得意的背影离开了蝶鸳阁，萧蓉蓉面有难色说道：“卿荷姐，若她不按时还钱，这该如何是好。”
“这不简单，雇一队人马，敲锣打鼓，拿着这协议到霍家去要回来！”兰卿荷敛起笑容，拂袖上了二楼，当年退婚的虽是霍家，但她早就打听回来，是林见月贪上了这霍家富贵，非要从一夜风流变成举案齐眉，她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