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树上掉下个兰妹妹
“啪!”
树林深处,几根金色的丝线齐口断开,一个身穿大红色嫁衣的妙龄女子从树上掉了下来。
“嘶——疼!”
她躺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映在了她痛苦的脸上。
不对!她迅速坐了起来,环视四周,这是哪里?
“兰卿荷?”这又是谁?
她摸了下还在发疼的脑袋,灵光闪过,她惊觉那就是她这个身体的名字!
刚才她明明还在熬夜打印着订单打包着货物,作为一个生意火爆的网店店主,通宵是家常便饭,她隐约还记得打包到最后一个快递时,自己心脏一阵绞痛,眼前一黑,莫非这就猝死了?
看来钱能长赚,健康不能常有,现在倒好,说是死了,但没有死完全。
突然,仿佛有微弱的电流流过身体,她脑子一下塞满了原主的记忆。
“你真是兰家的耻辱,连夫君都能被人抢走!”
“你自己自生自灭吧,我权当没了你这个女儿!”
“如果你要寻死,也不要污了这兰府,滚远点去死!”
兰卿荷,城里富商兰一舟的大女儿,虽出生富贵人家,但除了面容姣好外,自幼脑袋便不大灵光,琴棋书画更是样样不通,唯独有点经商头脑,但兰一舟并不打算让女儿继承家业,所以便安排她早早嫁人,兴许还能收到一份大聘礼。
她低头看了看那一身华丽的红衣,那是兰家为她准备的嫁衣,也并非新的,不过是自己娘亲当年入门穿的那套,做了些许的尺寸调整和重新更换了些绣线,本来她将要在明天风风光光地嫁给城里县官的儿子霍青龙,结果今日就被人家强行退了婚。
理由很直接,就是人家非要娶一个认识几天的绝色花魁,两人大闹之下县官不得已便同意了,最后霍家也不管是否拂了兰一舟的脸面,差人上门丢下一纸退婚书便走,还一并抬走了送来的聘礼。
最后为了兰家的颜面,她果然听话地出门寻短见,除了嫁衣外,还不忘戴上了所有的金银首饰和揣着那封退婚书。
兰卿荷轻叹一口气,这个原主过得也太憋屈了,十六岁的豆蔻年华且面容姣好,何必寻死?
只见她迅速将首饰取了下来,地上那断掉的自缢丝线居然也是货真价实的金丝,她没有迟疑也收入囊中,撕下一块内裙将所有东西紧紧包住贴身绑好。
上天既然让她有了第二次的命,除了活下去,她会替这原主把仇一一报回去,毕竟她的做人宗旨,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抬头看看天色,烈日有些西下,空气仍是高温灼热,口干唇燥外带些许小伤的她急需补充体能,她寻着原主记忆找去,总算在一盏茶后误打误撞遇上了一条小溪。
她快步走过去,俯身喝起了水,忽见里面有小鱼游动,心中大喜,起码能找到吃的不用饿肚子,她此时是喜悦大于恐惧。
她在一个稍深的小溪段放好了石头,中间留出一条可以让鱼通过的通道,然后撕下衣裳中最薄的纱衣,用树枝支棱起一个渔网的东西,准备完毕,她便开始丢石头赶鱼。
“咳……”鱼还没有赶到一半,对岸的草丛忽然传来一下轻轻的似是男子的咳嗽声,兰卿荷一个激灵,警惕地站了起来向对面张望。
草丛中隐约露出一双腿,鞋子虽脏,但依旧能从精致的刺绣中看出来它价格高昂,兰卿荷定睛看了一阵,那双腿动了几下,又没了动静。
此时,渔网也轻轻晃了晃,看来有鱼儿上钩了!
思考两秒,兰卿荷决定还是先将鱼捕获,再到对面岸看看那人什么情况。
幸运降临,她成功捉了两条巴掌大的小鱼,待敲晕了鱼后,她便小心翼翼地蹚水过了对岸。
“喂?”她放下鱼后,捡起一根小树枝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腿,小声地喊了一句。
“水……”他人虽没动,但总算是有了回应。
兰卿荷这才敢拨开草丛,看到一个身穿琉璃色劲装的男子躺在那里,他衣服几乎都被刀剑划破,几道伤口深可见骨,横七竖八的刀痕触目惊心,全身上下还有不少干涸的血迹,应该是与别人经过了一番恶斗。
往上再看,他头发散乱,眉目紧皱,虽然被泥土弄脏了脸,但依旧能看出他棱角分明的脸,挺鼻如钩,看着他紧抿着的嘴唇,估计身上的伤让他疼痛不已。
兰卿荷看救人要紧,连忙转身捡起一片稍大的树叶,在小溪中接了点水,放到了他有些开裂的嘴唇上,他似是感觉到这甘露,张开口稳稳当当地将水一口喝尽。
来回了十几次,男子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是褐色的双瞳,但似是有着戒备,里面尽是混沌,看不清眼底的眸色。
“你是谁?”他摸着胸口那道伤口坐了起来,警惕地盯着兰卿荷,声音有些嘶哑。
“你的救命恩人。”兰卿荷也没在乎他这种带着攻击性的目光,毕竟现在他连自己都打不过。
他看了看四周,这里荒山野岭的,兰卿荷穿的还是嫁衣,十分古怪,但是她那双如猫眼般清透灵动的双眼,一下可以看到底,不像是有目的之人。
“对了,你有没有刀?”兰卿荷不经意地扭头问道。
“你要杀本侯?”他一把摸住了腰间的匕首,缓缓抓紧了刀柄,语气一下紧绷起来。
“您想多了,我这是要杀鱼。”兰卿荷没好气地甩了甩两条晕过去的鱼:“您不介意,可以生吞。”
“咕——”他肚子似乎听到有吃的,给出了回应。
“哼!你若敢对本侯有谋害之心,本侯定要你葬身在此!”他强忍着疼痛,撂下了如同利刃般的狠话,随后将匕首扔到了兰卿荷面前。
“行行行,您放心,民女只想填饱肚子,对您的命没有任何想法。”一口一个本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地位崇高一般,兰卿荷翻了个白眼,捡起匕首开始杀鱼。
待准备好烹煮后,她拿起两根木头,其中一支已经削尖,开始想要钻木取火。
靠在树边的他似乎知道她的意图,伸手从腰间取出一物,又丢了过去,一脸轻蔑地说道:“用这个,你这瘦胳膊细腿的,明天都钻不出火来。”
兰卿荷懒得搭理他,拿起火折子生好了火,她穿好鱼插在火边的土里,鱼身开始冒出水来,滴落在火上发出几下滋啦滋啦的声音。
“民女兰卿荷,未请教?”趁着这空档,她一下坐到了男子旁边,问起了姓名,这人自称本侯,应该非富则贵,这种关系网得巴结巴结,日后可能用得上。
“就凭你也配知道本侯的名号?”他声调不高,却还是带着自傲,目光也没转移过。
“您又误会了,今日在此民女救您一命,您日后总该报恩吧?堂堂小侯爷,不会做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吧?”兰卿荷笑眯眯地看着他,只是那笑不及眼底。
“你!”此女真是不按套路出牌,他怒目一瞪,甩头说道:“记好了,本侯凌承谦,乃元商封地的侯爷长子。”
七年前,天归圣帝统一后,即为天归元年,八大藩地尽归朝廷,他封赏了八大出征将军为藩地侯爵,并将藩地重新平均划分随赏,但需除去兵权,并不得自行组建军队。
而元商封地便是那八大藩地之一,在兰府所在的冀羽藩地之旁,据闻矿产甚为丰富,元商也以此作为主要的经济收入来源。而其余六个藩地为斥元、天侯、汉临、启之、津流和潜罗,而主城名唤皇京。
“失敬失敬。”兰卿荷瞧着那鱼已经熟得差不多了,起身便拿了回来,给凌承谦递上一根:“小侯爷,请。”
“哼!”嘴上不忘哼唧两下,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一根。
“小侯爷,您知道这出去的路吗?”她们两人吃着香喷喷的烤鱼,但兰卿荷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心里不免有点担忧。
“本侯是从上面不慎跌落下来的,此处也是第一次来。”想起那群埋伏极深刀刀致命的刺客,凌承谦掌中用力几分,树枝应声而断。
兰卿荷陷入了思考,若只有她一人寻找出路都还算勉强,再拖上一个伤员,就是难上加难。
“你大可不用管本侯,自己离去便是。”看着她眼里露出忧虑的神色,凌承谦自然懂得她的难处。
“小侯爷放心,民女可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兰卿荷不由分说便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大胆!你这是在干什么!”兰卿荷没管凌承谦要强的话语和想要阻拦的手,将他大致看了一遍,虽然全身都是伤,但他还能动,应该不伤及内脏,搀扶一下还是能走的。
她转身撕破了里裙,用撕开的布条包扎了一些比较严重的伤口。
“行吧,小侯爷放心跟着民女就好。”兰卿荷又在草丛中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根相对粗壮的枝桠,递到了凌承谦的面前:“您就拿着这个充当拐杖,我们不久应该可以走出去了。”
然而这个“不久”,足足花了他们两天的时间,期间因为找不到吃的,兰卿荷只能按着贝爷的指导,吞下了不知道多少条奇奇怪怪的虫子补充蛋白质。
“小侯爷,请。”一条蚯蚓放到了凌承谦的面前,他俊美的脸庞一下扭曲起来:“这是虫子,本侯不吃!”
“不吃就要死,您好好想清楚。”兰卿荷心平气和地劝着他:“大丈夫能屈能伸,把它看成鸡肉便可。”
“我宁死我都不……”话还没说完,兰卿荷一把捏住他的嘴,将蚯蚓塞到了他的嘴里。
“兰卿荷,本侯要杀了你!!!”一声怒吼响彻山谷。
两天后,她们终于走出了山外,正好碰上一队侍卫,他们似乎在寻着些什么,个个都神色匆匆。
“小侯爷!”为首一人看到他们两个,赶紧从马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凌承谦的面前:“小侯爷您没事吧?”
“祁风,快、快给本侯吃的喝的……”看到来人,他眼睛发出了异样的光芒,都是死里逃生的愉悦,终于可以不用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好好,来人!把水壶拿来!”祁风差人拿过来了水壶,凌承谦见到如若珍宝,一把抢过,打开便往嘴里灌。
兰卿荷也没搭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祁风,再给一个水壶她。”喝罢,他突然记起还有一人。
“谢小侯爷。”兰卿荷接过水壶,只是喝了几口便收了起来,她向祁风打听道:“这位大哥,请问要到最近的一个小镇有多远?”
“若姑娘是步行的话,估计得走上半天才到,要不?”他看了看凌承谦,后者眼神一眨,他心领神会地继续说道:“要不我们带你一程?”
“那便劳烦了。”兰卿荷身上的嫁衣也变得破烂不堪了,她需要开始筹划日后的生活,这兰府自然也是不回了。
祁风将两人扶上了马车,因为过度疲劳,他们一下就沉沉睡去。
到了小镇后,祁风唤醒两人,兰卿荷看了看车窗外,便跳下马车,向凌承谦说道:“小侯爷,我们就此别过吧。”
“你……”兰卿荷对自己为何出现在山里闭口不谈,又穿着嫁衣,凌承谦也没打算继续逼问,本念着她救了自己一命,带她到自己府里做个奴婢也可。
但看着兰卿荷明亮得如同荧荧灯火的双眼,他没有说出口,做奴婢,似乎会委屈了她。
“祁风!”他唤过祁风,在他耳边低语两句,祁风转身向兰卿荷递上了一张银票:“兰姑娘,这是小侯爷的一番心意。”
“那就谢谢啦!”兰卿荷也不客气,朝凌承谦喊道:“小侯爷,这钱归钱,人情归人情,日后若有事相求,小侯爷可别翻脸不认人!”
“你闭嘴!”凌承谦没好气地放下了帘子,兰卿荷也利索地告别了祁风他们。
不想搞钱的人不配做现代人,等着瞧吧!她的商业大计,就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