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嚎做了你
她透过车窗去看,但面包车挡在眼前,看不清前面的情势,只能看见挥舞着拳头和棍棒的身影。
不过眼下不是琢磨谁跟谁打架的时候。
司南卿掏出手机,先冷静定位,搞清楚这是哪里,然后毫不犹豫地拨打110。
才挂上电话,她就看见席北丞抹着嘴角的血朝这边走过来,手里握着陈天行拿出去的那根棍子。
一个绑匪从他身后出现,举起块石头就要砸到席北丞脑后,司南卿几乎同时推开车门,大声喊道:“后面!!!”
席北丞也几乎同时蹲下,转身,挥棍砍向绑匪的小腿。
这个绑匪一看就是练过的,很快便稳住重心,扔掉石头,变戏法似的抽出一把刀,捅向席北丞。
席北丞反手就给他夺过来,照着大腿一刀扎下去,然后迅速拔出,再扎,再拔,还扎,还拔!
短短几秒钟,那人的两条大腿全是鲜红,伤口汩汩流着血,哀嚎声不断。
席北丞蹲下身,把刀插进水泥地的缝隙里,看着他,说道:“别嚎了!跟我说说你是哪帮的?姓司的,姓席的,还是姓白的?”
绑匪好像没听见似的,一手护着一只大腿,仰头嗷嗷直叫唤。
司南卿头一次见,一个目测两百斤的壮汉,哭得稀里哗啦,声嘶力竭。
席北丞的表情逐渐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拔出刀来又扎进他的小腿,大声吼道:“我tm让你别嚎了!!!想上西天??!!”
绑匪吓得打了个嗝,秒收起眼泪,呲牙咧嘴地忍耐着,从牙缝里挤出仨字,“不,知,道。”
席北丞一点头,“很好,是个英雄。”
他站起来,扑扑身上的灰尘,垂眼看着这个汉子,扬起嘴角,声音里透着诡异的温和。
“你这个年纪应该上有老下有小吧,你信不信,我明天能请他们吃个早饭?”
绑匪心里一惊,瞪大双眼。
此时前方传来一阵警笛声,陈天行过来说警察来了。
席北丞没动。
警车在他身后停住,下来三个警察,大步迈过来,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看见是席北丞后,都咧开嘴,变得毕恭毕敬。
为首一个年纪稍大点的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他,但被他伸手挡回去了。
席北丞淡淡抛出一句,“绑架女生,查查是谁告诉我,需要证据的话,我可以提供。”
警官点头又哈腰,应道:“放心吧丞总,我们办事那是杠杠的好。”
席北丞道:“那最好。”
他和陈天行对视一眼,上了司南卿所在的车,后者则去前面开他的。
绑匪之前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今一看,连警察都敬他三分,顿时慌了,不顾腿上的疼痛,爬向车门,双手作揖,不住地哀求道:“丞总,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他们有一个中间人负责传话的,我也只是拿钱办事,跟我的家人没有一点关系,求你放过他们吧,求你了!!!”
然而席北丞面上毫无波澜,发动起车,一脚油门开走了。
司南卿在后排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结实健壮的小臂,酝酿了一下,轻声开口道:“谢谢你席先生,又救了我一次。”
次数太多,她确实不太好意思。
这人情债,彻底还不清了。
席北丞眼望前方,淡淡回她三个字,“不客气。”
然后没有后话了。
司南卿觉得有点尴尬,又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我被带走了呢?”
席北丞道:“行车记录仪。”
他从便利店出来,路过单元门前,看见一个掉落的瓶子,捡起来一看里面漂浮着几棵豌豆苗。
他感觉很像司南卿做的醒酒汤,但是四处并不见司南卿的影子。
他不认为她是在跟自己玩捉迷藏,正好自己的车头朝那边,于是便查看了行车记录仪。
这一查不要紧,他酒都醒了一半,火速联系陈天行去截车。
本来不能酒驾的,他也驾了。
情况紧急,救人要紧,他平时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当然这些他不可能告诉司南卿。
没必要。
临近市区,席北丞把车停在路边,换了个代驾,把司南卿送到了浅水湾。
他下车,倚在车身上,看着她,声音有些疲惫。
“去吧,我在这看着你,别回头。”
司南卿纳闷他为什么会说最后那三个字,想想可能是他随口一提,也没多问,跟他道别之后转身进了楼里。
身后,席北丞看她走了,伸手去拉车门,突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没站稳,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这可把代驾吓坏了,连忙下车扶他,却发现他左手上的绷带已经被鲜红浸透了。
席北丞不重,但高,代驾自己扶不起来,心急之下冲楼里大喊一声,“有人晕倒啦!来人呐!”
还在等电梯的司南卿稍作反应,拔腿就往外跑。
此时电梯门打开,裴飒一抬头看见司南卿的残影,也没多寻思,追着她出去了。
三个人合力把席北丞抬上车,去了最近的人民医院。
前前后后一顿忙活,直到席北丞输上液,裴飒才把司南卿拉到窗边,小声问道:“你把人家咋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丞总生病呢。”
话一说完,她就看见司南卿脸上的擦伤和额头上肿起来的红包,顿时皱起眉,把眼凑过去仔细瞧了瞧,道:“哎我去,你这又咋了,你俩该不会遇到抢劫的了吧?”
歹事为何总发生在她睡觉之后?
司南卿一点头,给予她肯定。
“你还真猜对了,确切地说是我单方面遇到了。”
接着她把今晚发生的事一点儿不漏地跟裴飒说了,气得裴飒直跺脚。
“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有,在自家门口还能被绑走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白敛?最近他可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
司南卿叹口气,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自从碰上白敛,倒霉事可没少发生,她怀疑自己赶上水逆了,都想去泰山拜拜。
她俩在医院呆了半小时后,席从渊来了,正好席北丞挂第二瓶点滴,但人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医生说他是因为睡眠不足晕过去了,加上左手伤口撕裂感染,有些轻微发烧,短时间内不会醒过来。
当然了,主要还是睡眠不足,伤口应该干不倒席北丞这条一米八八的好汉!
席从渊简单听司南卿说明了情况,就把她俩打发回去了,承诺等席北丞醒过来会发消息给她们。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钟,外面黑暗一片,只有对面住院部亮着几盏灯,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席从渊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望着席北丞的左手发呆。
记得小时候在训练场上,席北丞受过很多伤,父亲从来不会安慰不会关心,他只会告诉弟弟,身为男子汉就应该忍耐。
席北丞在他面前也从来一声不吭,因为知道没用。
他有委屈就生憋着,憋一天,等回家以后看见母亲,声泪俱下地跟她控诉父亲是怎么“虐待”自己的。
每每这个时候,母亲就会放下手里的活儿,抱着他,哄着他,塞给他一根棒棒糖,然后他就不哭了。
席从渊觉得他好贼,那么小就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现在不行了。
现在就算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会淡定反杀,绝不多说一个字。
是了。
有妈妈时,孩童尚有撒娇之处。
没妈妈时,便要扮成大人模样。
顶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