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过年
司禾一早就已经问好了温故大概什么时间能到酒店，所以温故刚到酒店房间，司禾的视频电话就准时打了过来。
“都十一点多了，肯定吃了。”
温故把手机平放在桌子上，摄像头正对着天花板。
“累不累”
司禾知道今天的流程，早上十点温故就已经到了拍摄所在的城市连城，那里的冬天零下十几度，温故到了那边就直接进入了定妆然后紧跟着的就是开机仪式，第一场戏比较简短，结束之后就已经到了半夜十一点。
“不累，都拍了这么多年了，封闭也不是第一次封闭了。”
温故说完就直接进了浴室洗漱，流水的声音传入了手机里。
之后的好些天，都是这个时间点。
公司那边在加班开会，司禾的手机立在会议桌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目光都在手机视频里，虽然现在还面对着白色的天花板。
项目部的总监正在上面讲着ppt，温故和他视频里交谈的声音通过蓝牙耳机传到了司禾耳朵里。
起初，他们以为司禾是在跟他们说话，后来才知道，人家是在跟视频里的未婚妻说话。
过去这么多天，司禾每天晚上加班开会都是这个状态，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听说当家的那位神秘未婚妻出差了，最近每天都是这个状态。
温故洗漱完之后拿起手机，放在手机支架上，丸子头高高扎起，肤白貌美，上扬的眼角卸去眼线少了攻击性，却仍然引人瞩目，司禾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睛亮了亮，充满深意。
屏幕里的温故穿着白色睡衣，手上拿着剧本和记号笔，认认真真钻研剧本，低头的瞬间额头贴近手机，额头上细小的碎发看的清清楚楚。
那边的人在认真的看着剧本，只露了半张脸给温故看，司禾这边的会议也还在进行中，于是乎两个人没有交流，各自忙碌各自的，视频却一直接通着。
司禾这边的几个合同在会议末尾的时候终于完全敲定。
因为加班时长和加班费成正比，司氏的员工也不至于钻破了脑袋也想上顶层，要知道顶层的人几乎没有准时下班的，天天加班的996模式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
进组已经十多天，温故低着头正看着剧本，看到剧本里写着四个字，新年伊始，联想起明天就是除夕夜。
温故抬起头问司禾:“明天你是不是要回家陪叔叔过年”
正常人家，过年期间都会和家人团圆。
“应该不回去，明天早上要去f国谈项目。”司禾盯着投影上的报表，嘴里回答着温故的问题。
“f国吗”
温故想起f国影视学院，那会因为志愿的事情跟赵思荣大吵了一架，明天除夕，她应该是留在剧组过年的，而且封闭式她也根本走不了。
“等你杀青了，带你去f国。”
司禾没有收到温故的下文，以为温故还想去f国，可那个时候他提出送她留学，她明明拒绝了。
“我哪有时间，这部戏结束还有三部戏连着，都没有休息的时候。”
温故说这话的表情很是平静，司空见惯，司禾幽深的双眸盯着温故，“林离疯了”
“嗯”温故听见司禾带着情绪的三个字抬起头，替林离辩解，“我的私章在她那里，她接的，她把预付款都收走了。”
“让林离联系，违约金司氏付，你这么连续拍戏身体哪里受得了。”司禾听着这个她，也不说散会，阴沉着脸，拿着手机推开会议室大门离开，走进自己办公室，把耳朵上的黑色蓝牙耳机一把揪下来丢在桌子上。
“我剧本看过了，还可以，我想拍。”温故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藏下眼下的颤动，口中说着违心的话。
“真的”司禾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盯着手机屏幕里的温故，透过小小的长方形屏幕，司禾看不清温故的情绪，只得交代温故注意安全，别逞强。
温故对着视频里的司禾笑了笑，点了点头，说了句晚安匆匆就要挂电话，“宝宝，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想。”温故丢下一个字就挂掉了视频，司禾看见温故慌乱之间红彤彤的耳朵，笑着放下手机，站起身，双手插入裤子口袋，笔直的站在落地窗前，整座京城的夜景都在脚下，星光熠熠，可他眼里最亮的那颗星，却远在天边。
次日，司禾给司良打了个走形式的电话，听完司良的冷嘲热讽之后，司禾坐上了自家的私人飞机前往f国。
身在连城的温故，天没亮就起床开工。
此刻正坐在房车上化妆，长发被挽成发髻，身着鹅黄色流彩暗花纱裙，额间一枚翠色珠宝做额饰，似古画中走出的娇俏少女，灵气逼人。
这部戏客串的向雅一直坐在一旁盯着温故，还不自觉用手蹭了蹭自己的口水，盯着仙女流口水，情有可原。
“温故，你好好看。”向雅感叹着，不愧是出道十多年的演员，可塑性极强。
“你也好看。”温故转头看着一身粉色撒花烟衫，梳着双丫髻的向雅，很是可爱。
“小温故向雅走位了——”
场务的声音在喇叭中响起，呼喊的同时口中哈出一片白色的雾气，还伸手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军绿色大袄，在东北拍戏，羽绒服真的不如这上世纪的大袄暖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人手一件。
温故和向雅同时深呼吸一口气，车外可是零下十一度的低温天，就算走位穿着羽绒大衣也很冷，冷到呼出的气体瞬间变成白色，温故更是觉得自己头发刚从车里出来，一定冒着白烟。
对手戏的两位男演员，从温故下车就一直看着，甚至走位都心不在焉，温故挑眉叫醒：“等下的打戏我不用替身。”
温故的话像是一记耳光，直接打醒了两位男演员，谁都记得吴回的事情，他那个伤可是温故徒手弄出来的。
向雅站在一旁，看着两位男演员的脸色像是走马灯一样变化着，觉着心口十分舒坦，名花已有主。
温故穿上威亚，站在树上，场务用扩音器喊了声开拍，温故站在树上，没有一丝犹豫，直冲着地面几个翻身，将刚刚盯着她的两个男演员两脚踢出三四米远，两个男演员在地上挣扎着爬起。
现在的摄影机追踪着温故的所有动作，几个方向都拍完之后去到了其他场景。
向雅被绑在树上，温故明目张胆走上前解开麻绳，两人想从背后偷袭，被温故手中的剑劈中，纷纷倒地。
场外坐在监视器前的导演和副导演拍手叫绝，一场戏就在满意的赞赏中结束。
这边暂停声刚刚响起，云丽马上拿着羽绒服把温故和向雅紧紧裹住。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回房车上，林离一把先拉住了温故，神神秘秘的在她耳边耳语，面色凝重。
“她的电话来了。”
温故愣了愣，不解，今天除夕，那个人有可能在任何一天联系她，却绝对不会是今天，难不成钱又花完了
等到晚上剧组结束了一整天的拍摄，温故坐在保姆车上，盯着手机里的信息，犹豫不决，她让她给她回电话。
直至良久，温故才拨通了那个时长打不通的电话号码。
“喂”同样的没有称谓，那边的赵思荣接起电话也丝毫不惊讶，她一直等着温故给她回电话。
“温故，今天除夕，回来陪妈妈过年吧。”
赵思荣的话在温故的耳朵里反复播放，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一次跟她一起过年，已经过去了八年。
听到这话，夜空中已经在绽放烟花，今天是除夕，谁都想跟家人一起过年，翁源没能控制住自己，哽咽着正想询问，却被赵思荣的两个字堵在喉咙，没能说出来。
“宝贝。”
仅仅两个字，温故这半年的所有怨恨瞬间瓦解，始终还是那个想念母亲的小孩子，按照着赵思荣说的，说一说软话，她就被她牵着鼻子走。
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只会让赵思荣更加变本加厉，可是还是答应了下来，温故回到酒店主动跟导演说了软话，请了一晚上的假期。
林离看着给导演打电话撒娇的温故，眼中透着疼惜，一次又一次，每一次被赵思荣伤害，每一次都能原谅，难道是仅仅因为温故一直觉得，自己欠了赵思荣一条命。
车辆在影视城外汇合，赵思荣一身卡其色大衣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大卷发随意垂在脑后，温故推开车门，戴上帽子就要下车，林离伸手去拉温故，温故转过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嘭”的一声关上车门。
林离坐在车里，车子没有马上开走，看着温故缓步走向赵思荣，赵思荣与林离远远对视一眼，一个轻蔑的笑容抛出，还特意轻搂了搂温故。
看着前方不足十米远的白车开走，林离扫了眼车牌，叹了口气之后才跟司机说了句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