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又祸害姑娘了
眼见他起高楼
眼见他宴宾客
眼见他楼塌了
“先生……”虽然不明眼前人所题何意，但不知为何内心却升腾起一股不详之感，她蹙眉，抑制不住地开口询问。
“姑娘，想问什么？”题字人搁笔拾扇，好一副淡然之态。
“吾……恕吾冒昧了，吾只是觉得先生所题之字甚妙，其中定有一番故事。”
“哈，真是谬赞。此字只不过随手一题，倒是令姑娘见笑了。不过若说起故事嘛，吾只能说，前缘早已种下，结局自在生成，然过程，却才是改变后果的主要关键。”
“哦？先生所言，好似话中有话。”
“姑娘，当真还没察觉么？你所处之境，可是实境？”
“这……”她环顾一周，蓦然发现周遭之物一一崩裂，就如同被击破的镜子，砰然碎裂开来。她倏而转头看向那人，猛见那人一点一点地幻化原本容貌，最后，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万分熟悉但却是早已分别多年的脸。“师尊……”
“月愁，你已经沉睡得太久了，快离开吧。”
“可是师尊……”
“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幻境几余日，尘世已百载。道真早已分崩离析，而因她而起的祸劫，才刚开始。
“师尊……”不明朱明长羸所言，明月愁正要上前一步欲问详情，就被另一道亮光吸纳而去，待她再从混沌中走出，双眼渐渐映出眼前之景时，却猛然一怔。
珠帘绕，轻纱摇，窗外蝶飞莺啼。她刚侧过头，却被突然闯入的一抹水蓝之色惊得差点跳起。来者温文高雅飘逸洒脱，只不过撩起长流海之时的风骚走位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个人……然还没等她回忆完，来者便已经语出惊人了。
“风起了，蝉鸣了，冰无漪，又吟诗了~而可爱的姑娘你，也终于醒了~”
“……”
“风起了，蝉鸣了，你可识得星宿一奇？”
“风起了，蝉鸣了，你可识得愁落暗尘？”
“……不识。”明月愁依旧保持着呆坐在床上的姿势，一愣一愣地看着眼前在她醒来后便如旋风般出现在她面前的男子。
“哦，那吾亦不识得姑娘口中的星宿一奇。”冰无漪撩撩流海，如是道。“等等，姑娘你为何不随着吾之剧本走？”
“啊？”剧本？明月愁关爱智障般的眼神看向冰无漪。“什么剧本？”
“当女人需要安慰时，吾，随时在侧；当女人需要休息时，吾，悄悄透明。这时候，可爱的姑娘你，听闻了这般出自肺腑之言，是不是很感动？”
“……”明月愁默默抬起手面无表情地给对方啪啪啪地鼓了鼓掌。“的确很感动。”
阁下真会玩，吾农村来的，不懂你这撩妹套路。
“哈，在下冰无漪，不知可爱的姑娘如……”眼前自称冰无漪的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前一后走进来的男女给打断了。走在前边的紫衣女子伸手扯住向前凑的冰无漪后领，然后一把丢给身后红白色系的男子，动作一气呵成。“冰无漪，你又来祸害人家姑娘了？剑布衣，把他带走。”
“吾没有！！！喂喂喂好友你放开吾……好歹吾是姑娘恩人啊！”明月愁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白衣男子拽着拖出去万分不情愿的冰无漪，怎么看都觉得那青年一脸“不好意思我家傻孩子又出来乱蹦哒”的即视感……明月愁收回视线，对上了眼前气质雍容的年轻女子。“阁下是？”
“鬼掌缉天涯，唤吾天涯便可，”缉天涯看着她，两侧珠坠微微摇晃。“不知姑娘身体可有不适？”
“吾……”醒来时经冰无漪这么一闹她没有去在意，此时被缉天涯一提起，她倒是觉得有些异状了，明月愁伸出手按上胸口。“心口隐隐作疼。”
“应是当年重创之下留下的后遗症。”缉天涯想了想，如是道。当年冰无漪与剑布衣将这名姑娘带回来的时候，剧毒早已渗透了姑娘的五脏六腑，且再加至心口之处的致命一剑本应无力回天，即便当时的姑娘似乎还残存着一丝余息。
当年的她并不能保证有足够的能力救回这名姑娘。
有时候所谓的残息一缕，也只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但冰无漪愣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姑娘居然靠着那点残息挺过了一段时日后才陷入了假死状态。那时候她曾一探其心脉，却猛然发现那创口处正以异常缓慢的速度自愈。
他们并不能解释这是什么奇怪的现象，大概，也只能等姑娘本人醒来才知道了。
谁知道姑娘这么一躺就躺了一百年，也躺过了中阴界的王朝更迭。她的伤口虽说已经完全愈合，但有没有后遗症就难说了，当年瞧见那心口处血森森的一大窟窿，也令着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她心头一颤。
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如此痛下毒手呢？缉天涯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明月愁。“姑娘身上余毒虽已逼出，但为保险起见，在近段时日里，不宜动武。”
“这……吾知道了，多谢缉姑娘。”明月愁接过杯子的手一顿，恍过神的她还是朝缉天涯道了声谢。
“无妨。”缉天涯看着明月愁喝下水后接回杯子放到桌上，而后转身告辞。“姑娘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且该多作休息，缉天涯便不打扰了，请。”
“请。”缉天涯走出房门后体贴地将门合上，一时间室内光线暗了下来。明月愁收回了方才目送缉天涯的视线，敛下眉眼。
她的心口依旧在隐隐作痛。此时的她只认为所谓的道剑之能不可小觑，而事实上真正对她之魔体所造成巨大伤害的，是来源于名剑金峰中的极光剑一，三界之战时与着魔剑魔罗天章齐名的神剑。
不过她从来都不知道。这副备体之所以能够再度复生，其中真相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
主备体之间力量的转换使得这副躯体不至于烟消云散，而当大部分的能量转到这具犹如风中残烛的废躯上时，主体力量便渐于衰弱。如此一来，在黑海之渊下真正的她，沉睡的时限又愈发长了。
目前的她已难以与主体取得感应了。而这一切，本不该在她的计划之中，而却有人偏偏打破了她的局。
明月愁拭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忽而冷笑一声。
葛仙川，机关算尽，你却从没料到吾根本死不了吧？
晦暗中的那双眼赤红如血。
只要你还活着，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