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4章
许承潇回到家时,许映笙正在客厅里看《蜡笔小新》,茶几上放着一碗车厘子,她嘴里塞着两个,边吃边翻箱倒柜的在找什么东西。
看到许承潇和他手里的两袋东西时,她问:“哥,有看到你给我买的零食吗?早上起来找不到了。”
“我收起来了,”他把餐盒放在茶几上,解着包装,“你早上起来有几声咳嗽,先不吃那些,多吃水果。”
说着看向桌上的车厘子,皱了皱眉,“车厘子也不能多吃,容易上火。我给你买了些点心和雪梨银耳,吃点?”
包装袋上的几个大字是她夸赞过的那家五星酒店的出品,于是她积极地凑到他旁边坐下。
“哥,你吃了吗?”
他唇角挂着笑,“还没,想和你一起吃。”
他把餐盒盖一份一份地撕开,她想起请家长的事还没解决,殷勤的捧起面前的一碗牛肉粥递给他,“哥,你吃这个,这家的粥最好吃。”
居然把自己最爱吃的粥让给自己?
无事献殷勤…他打量她一眼,“这次惹了什么事?”
大哥就是大哥,都不用开口就猜出来了。
她嘿嘿干笑两声,“老师请家长,哥,你帮我去一下呗。”
“什么时候?”
“周一。”
“闯祸了?”
“没有,在教室吃辣条被抓了。”
他笑着轻捏她的脸,语气有几分宠溺,“馋猫,这段时间不能吃了。”
她用力的点点头,只要不让爸妈知道能应付过去她什么都答应。
“喉咙痛吗?”
“有一点点。”她伸出拇指和食指,两指捏成一个米粒大小的距离。
他摸摸她的头,“去医院看看?”
她筛糠一样果断地摇了摇头,最讨厌医院那股特殊的消毒水味道。
“你忘了你之前急性咽炎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了?”
她点点头,“忘了。”
似乎早料到她赖皮的模样,他从另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盒润喉糖和一些药和冲剂,“你这几天喉咙干或者馋的话就吃润喉糖,冲剂也可以喝,清热降火的,不苦。这些药拿着备用,用法剂量都写在上面了,先观察一周,严重的话就去医院,行不行?”
她点点头,拿过润喉糖看了一眼,还好,西瓜味的,不会涩。
他忽的伸出尾指,见她呆愣地没反应,抬了抬下巴示意,“拉勾。”
她无语地伸出尾指,“哥,幼不幼稚?”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以后这一套对我就没用了。”
她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
几秒后大脑忽然转过弯,意思是不是如果她偷吃或者隐瞒病情不去医院,没做到承诺的事,那以后她和他拉勾他也可以反悔?
那还了得?
她急忙把手缩回来,然而来不及了,已经盖章了。
她撇了撇嘴,拿回那碗牛肉粥。
他看着她吃,眼中笑意满满,许是良心不安,她又分了一半给他,才继续心安理得的把桌上的东西扫荡一空。
周一。
走廊里传来稀疏慵懒的早读声,声音像是会传染一样,听得人发困。
各班主任把各自带的班级骂了一遍后,朗读声登时变得整齐划一声如洪钟。
许映笙手里抓着一本语文书竖起来浑水摸鱼,在讲台上看就像是捧着书在朗读的样子。
桌面上放着一张数学试卷,这是周末作业,当时做作业的想法是反正也不会,拖一会再做应该也可以。
结果拖着拖着,周一了;再拖了会,早自习了…
第一节课就是数学。
她正奋笔疾书地抄着同桌的答案,过程中产生过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用这公式?这算法是不是有问题?奈何时间已经不容许她提出质疑。
“快看,”靠窗坐的一个女生忽然往外探出头,比伊丽莎白登基时还要激动,“那男的好帅啊!”
廊外从容地走来一个人,翩若惊鸿,一袭深灰色中长毛呢外套,衬得身材笔挺修长。冷白的皮,五官如精雕细琢般俊逸,硬朗中不失柔和,美到极致,薄唇轻抿,那双如黑曜石般的桃花眼,不笑亦摄魂。
外面下着毛毛雨,他手中撑着一把黑伞缓缓而来,手中提着一只黑色包,如英伦王室般高贵而优雅,面容温和,但看进眼底,只余冷漠疏离。
可远观不可亵渎焉!
“我滴娘啊!他长得好像我的梦中情人。”
“你梦中情人是谁?”
“他啊!”
此话一出,造成了很大的信息量,足够使一群在书海中苦苦挣扎的莘莘学子秒变吃瓜群众,纷纷违背课堂纪律,趴到窗户和门口观摩到底是何方神圣。
果然,一声接一声的惊叹不绝如缕。
“真的好帅啊!他是转学生吗?”
“看他那打扮那气质怎么可能,是老师吧。”
“教什么的?能邀请他来我们班教学吗?我肯定不打瞌睡啊!”
许映笙对这瓜也十分感兴趣,然而半张还空着的试卷使她存了敬畏之心,断不敢轻言放弃,为饱一时眼福而承受再次被叫家长的风险。
说到被叫家长,许承潇到底什么时候来呢?
昨晚走得急,忘记问他了,最好放学来,顺便蹭顿饭。
她边抄边顽强的把脖子频频往外伸,奈何从前门延长至后门都挤得水泄不通,连个头顶都瞄不到。
有卦不能八,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吧!
“哇啊啊啊啊啊!”有人尖叫起来,“他往我们班这边走!”
班内瞬时一阵骚动,许映笙刚落笔写下的cos因为被尖叫吓到,来不及收笔,s尾部斜划了长长的一横。
钟梅,你不来管管你班学生吗?
她看了看试卷,拿涂改液抹掉那黑笔痕,算了,还是别来了。
男子走进廊内收起伞,淡淡扫了二班一眼,窗户门口人头攒动,有人甚至朝他吹口哨,但看不到许映笙的脸。
他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走到分岔处,转进办公室。
有人开始嚷嚷,“你看,他进办公室了,我就说他是新来的老师吧!”
办公室内。
门是打开的,许承潇走进去,礼貌的敲了敲门示意。
“你好,请问哪位是钟梅老师?”
钟梅早就听到外面的喧嚣,手里的课件刚弄完,她正想出去看情况,结果碰上了一个仪表不凡的年轻男人。
她坐在靠门口的位置看着他,确定是不认识后问:“我是,你哪位?”
“我是许映笙家长。”
闻言钟梅愣了愣,她叫许映笙请家长,请个这么年轻的?横看竖看都不可能是她爸吧!也不可能是她妈吧!
“你是她哪位?”
“兄长。”他答。
年轻人自然和年轻人是一堆的,也不知道说不说的进去。
她请他坐下,倒了杯水给他,“我请你过来是想聊聊许映笙的课堂纪律和数学成绩的问题。”
他点点头,模样专注,是认真在听。
“映笙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学习态度存在一点问题,尤其是对数学,偏科已经偏得很严重了,还在数学课上做起英语语文。”
“……”这超出了他的预知范围,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还有在教室吃零食,自己吃就算了,还分给其他同学吃,她还是学习委员和副班长,要让别人有样学样,我这班还怎么管下去是不是?”
钟梅越想越激动,打开保温杯喝了口红枣枸杞水平复了下心情。
许承潇沉默了会,看她拧上杯盖,才缓缓说:“明白,我回去会和她沟通的。”
钟梅又说了几句,他温和且礼貌的应着。
许映笙从上初中开始就不断被请家长,每个老师讲得都模棱两可,这些话他听了不下百遍,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钟梅见他态度挺好,也不好意思纠结太多,唠了几句闲话,就送他出去。
下课铃刚刚响起,班内的人一哄而出,人墙一散,冷风呼呼刮进来,窗户的缝正好对着许映笙,她打了个喷嚏,手臂上起了层薄薄的鸡皮疙瘩。早上起来时见阳光正好,加上昨天被许承熙刺激了一下,想着教室那么多人,一定比她房间更闷,产出的二氧化碳也足以御寒。
于是她穿着一件短袖就出了门,结果没多久风雨飘摇而来,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抱着手臂取了会暖,所幸在垂死挣扎中终于只抄剩最后一道大题,仿佛见到曙光般热血上头,她抓起笔继续干。
因为下雨,所以课间操暂停,留在教室自由活动。钟梅送许承潇出去时,就看到一堆人像壁虎一样手脚并用的附在办公室门两边的墙上往里偷窥帅哥。
“干什么呢堆这里?回去!周末布置的试卷做完没?等会要抽查,谁走最后一个的就提问谁。”
一句话就起到震慑作用,大家瞬间落荒而逃。
他在走廊透过窗户正看到许映笙在奋笔疾书,眼里不自觉就晕上笑意。这可把钟梅看花了眼,刚刚他虽也有微笑,但那只是皮笑肉不笑,现在这由内而外的笑,可真有种春暖花开的意象…
临近上课,许承潇不打算打扰她,把手里的一黑色袋子交给钟梅,“这个麻烦老师等会帮我交给许映笙。”
钟梅应了应,他又朝课室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钟梅从后门进了教室,玩闹嘻哈偷窥的人群瞬间噤声,安分的坐回位置。
许映笙刚抄完,正沉浸在喜悦中,还没意识到班级气氛的微妙变化。
直到她的手肘像被什么东西撞到,她才别过头,一只黑色袋子被一只手拎在她面前,看到拎着的那个人时,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第一反应是:不会被发现抄作业了吧?
第二反应是:淡定,试卷都还回去了,她没有证据。
第□□应是:答案一样,算不算证据?
我的娘啊!不会这么霉吧!
结果钟梅只是把袋子放在桌上,说:“你哥哥让我交给你的。”
她松了口气,别带这么吓人的好么。
等等……
哥哥?
许承潇来了?
什么时候?怎么她不知道?
她摸了摸袋子,软软的。拉开拉链,里面整齐码着几件外套。
拿起一件套上,泪牛满面,不愧是当老大的料,太知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