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鸡汤来咯
凌九站起身搓了搓手，悠闲地像是刚做完家务一样。
尹拾欢颤抖地竖起了大拇指：“你……狠……等着。”
凌九本来都打算走远收手了，听到这句话又抄起了板砖，蹲下打量着他：“算了，我人微言轻，穷凶极恶，我还是挺害怕你找我报仇的，要不然就先杀了……”
“等一下！”尹拾欢微弱地拉了凌九的衣角，眨巴眨巴眼睛，睫毛下垂，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怎么了？大魔王要求饶了？”凌九得意洋洋的问道，板砖还在手里撂了两下。
“开玩笑的。”尹拾欢被布遮住了半张脸，都能看出他在讨好地笑，眼睛眯起：“你有什么要求随便提，只要你能手下留情。”
凌九放下板砖，盯着他思考了一会。
尹拾欢被她盯得有点不自在，捂脸装作羞涩的说道：“那个，我先说一下，我卖身不卖艺……不，卖艺不卖身！”
“你能给我什么？”凌九丢了板砖，身体微微倾斜，靠近了他。
尹拾欢两个食指对在一起，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道：“我是个卖水果的，每天在路边风吹日晒，只能挣一点小钱，所以……”
凌九又拿起了一旁的板砖。
“我是卖军火的家大业大百种武器随便挑其他库存打三折限量款定制款可附赠终身半价优惠券！”
尹拾欢一边捂住头一边迅速吼道，像是背诵好的一样十分熟练，紧张中语气似乎都忘了带标点符号。
“糊涂，杀了你！钱也是我的！”
尹拾欢捂住了头。
“你受伤是因为星协通缉令？”凌九懒得再吓唬他。
“你怎么知道？”尹拾欢问道。
“屏幕和投影到处都是你的脸了。”凌九环顾四周，拿下他遮住嘴的布，卷一卷，然后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包扎呢。”尹拾欢笑笑，露出虎牙。
“非致命伤，没再流血，死不了。s级通缉，六小时后无人机会地毯式瞳孔识别，你眼睛必须遮住。”她叮嘱道：“十二小时后，机械蜘蛛会二次寻找，掀开所有遮挡物。”
“挺有经验啊……被通缉过？”尹拾欢笑着调侃道，他被遮住眼睛，一笑露出小虎牙，看上去——很好亲。
“说句谢谢能死。”凌九系好布条之后，把他往后一推，发出闷响声。
“哎呦……疼。”尹拾欢捂住了后脑勺。
校园突然响起预备铃，凌九站起身准备走。
尹拾欢拉了一下她的裤脚。
“中午我再来。”凌九冷酷挣开。
走了好几步之后，凌九才突然想起来，因为上辈子的事儿，她应该想杀他来着。
奇怪，见了鬼了。
-
随着一声上课铃响，凌九缓缓步入模拟训练室，环顾四周，同学看她皆是不屑的目光。
凌九无奈，这个身体的原主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不过，她对厌恶的眼神并不陌生，甚至早已习惯。
“她不是那个谁……”
“贫民窟破格录取的那个，还撒谎说自己父母在做环保企业，实际上就是扫大街的低等人类。”
“天天请假缺课，今天还真罕见。”
“估计什么都不会吧，毕竟穷人的孩子都很笨，而且她还天天缺课。”
“该不会是去打工自己挣学费吧……”
凌九淡淡地回过头，冷笑说道；“是了，贵族聪明，贵族有家教，贵族从来不在背后嚼人舌根，你哪里贵？舌头贵？舌头贵怎么不去说相声呢？”
“你……”女孩抬起手要打人，凌九却抓住了她的手：“贵族也不动手打人吧？大小姐我怎么能脏了你金贵的手呢？真奇怪，我以为受过贵族教育的孩子都很优雅，原来生气了也会动手。”
女孩甩开她的手，不屑地说道：“哼，谁是上等人谁是下等人，脑子是不一样的，今天考试见分晓喽。”
“嗯，你说的对。”凌九回过头，不再理会。
女孩却不识趣地问：“敢不敢打赌？输的人给赢的人跪下道歉。”
凌九回头微笑：“那有什么意思，赌点大的？”
“你说。”女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现在人体修复手术不是挺发达么，输的人挖掉眼球，一天不许医治，也就是当一天瞎子。”
女孩显然被她大胆的想法吓到了，但是想想也就是一天看不见，而且——凌九怎么可能比过她？
她可是从小训练，父母都是星联军官，怎么想凌九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吧。
“好啊……赌就赌！”女孩目光只是担忧了一秒，随即点点头。
凌九也点点头，然后连忙回头，害怕暴露了嘴角的得意。
虽然但是，现在的孩子是不是有点太单纯了？这种医疗技术还是有危险的，自己作为祖宗辈是不是应该科普一下校园安全教育呢。
“同学们。”一个身材高大的军装女子缓步走来，环顾四周：“今天的模拟训练开始。”
凌九环顾四周，周围的人都戴上了模拟头盔。
凌九无奈翻了个白眼，戴上了。
军装女子似乎留意到凌九的表情，眼里有一丝不悦。
头盔里的世界，是一片焦土上的废墟。
凌九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里。
这是她的葬身之地。
而前方向自己冲来的小兵，是她曾经的傀儡军队。
凌九看着周围的同学都在不停开枪加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从手中举起两把虚拟的手/枪，一枪一人，准头极好。
刚才那个打赌的女生似乎是不服气，冲过去故意撞了她一把，凌九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子弹向她飞来，凌九肩膀中了一枪，自己也走火了。
不知道为什么，疼痛居然是真实的。
凌九缓缓站起，发现自己跌倒之时，那女生被宣告“测试结束”，身上有“误伤友军”的字样。
很多人也因为操作失误，提前结束了测试，但分数总归是差不多的，最后只剩下她。
她心满意足的大杀特杀起来，甚至从倒下的同学那里抢过了冲/锋/枪，对着那些傀儡射击了起来。
前方的士兵越来越多，凌九受的伤也越来越重，但凌九却似乎杀红了眼，子弹耗尽，她用着刀开始劈砍着傀儡们。
突然，一个人直接抬手控制住了她，把她向后扔去。
凌九抬起头。
那是前世的自己。
凌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愿面对这个她。
她当年也是一腔热血，拥有梦想的孩子，可是到最后为了复仇杀红了眼睛，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她明明最开始说过要保护别人，要帮助别人的。最后却把自己的朋友，手下变成傀儡去利用，去欺骗。
她到最后也不过如此，自认为自己是正义的，然而做法还是错了。
她不认又如何，活该背负恶名。
她拿着刀刃，支撑着站起，扔出刀，刀刃像飞镖一样刺向她。
前世凌九却直接控制刀刃，扭断了刀刃。
凌九不管不顾的冲向了她，突然眼前的一切消失了。
变成了一片漆黑。
“凌九，好了，测验结束。”头盔缓缓被摘下，眼前的那个人是军装女子。
凌九喘着粗气，眼睛似乎是发红的。
“别太入戏，凌九，这只是一个周测。”女子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凌九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在教室。
而那时候到了吃饭的时间，同学已经商量着吃什么，准备去吃饭了。
凌九缓缓抹了一把汗，关上了教室的灯，最后一个关门离去。
-
凌九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特意多要了一碗鸡汤，还是打包的。
作为唯一破格录取，成绩却不怎么样的贫困生，自然也少不了议论。
“她该不会是给她男朋友送的吧？你说他该不会是靠着那种关系进的学校……”一个女生小声议论道。
“她会有男朋友？就算五十岁的校长也不会看上她吧……”另一个女生接话道。
“这样的穷小孩，应该是家里人没见过鸡汤，给家里人送？”
随即周围爆发出来一阵哄笑声。
“活到现在，不会没吃过肉吧……哈哈哈哈……”
“可能来这上学一直就是为了吃口饭？哈哈哈哈哈……”
凌九叹了一口气。
已经很穷很苦了，不要虐待孩子的心灵好不好，谢谢。
“穷鬼！你们那有冰箱吗！可别把鸡汤放坏了！我送你一个古董款的冰箱？让你长长见识！”
“冰箱——多稀罕呐——见过吗——”
不是，这个世界是有多仇穷啊。
凌九回瞪了他们一眼，果然，没有任何震慑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她一句话都不说！”
她不仅穷，还穷凶极恶呢，要不是懒得帮同龄人教训曾孙子……
得意什么，都小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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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九端着那碗鸡汤来到学校后院，拨开了树丛。
没人。
凌九正转身想把鸡汤带走，身后就传来声音：“我饿了……”
凌九缓缓转过身，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停在了一个树洞旁。
不得不说，这种百年古树有那么大一个树洞，确实是适合藏身的地方。
凌九缓缓走近，尹拾欢一双好看的眼睛被黑布条遮得严严实实，嘴角笑嘻嘻的：“小姐姐，你来啦……”
“你一会叫小丫头，一会叫小姑娘，一会叫小姐姐的，你的称呼能不能统一一下，嗯…虽然都很油腻。”凌九问道。
尹拾欢露着虎牙傻笑，似乎透过那层布，都能看出眼睛在可怜巴巴地发光。
“吃饭。”凌九低头拆饭盒。
尹拾欢舔了舔唇：“女人，你来亲自喂我。”
凌九无奈地拿出勺子：“……你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天还没黑呢，你要对人家做什么……”尹拾欢笑嘻嘻的打趣。
“傍晚灭口很合适，监控也看不清楚。”凌九直接回避了这种话题。
“哟，你几岁了，还害羞……”他继续不知死活地靠近。
凌九舀了一勺鸡汤，攥着他的下巴，递到他嘴边。
“害羞羞，鸡汤来咯，你怎么不喝呢。”
尹拾欢耳根微微发红，张嘴喝了一口。
凌九看在眼里，于是又喂了一口。
“那个，把碗放这，我又不瞎，我自己能喝……”尹拾欢语气软绵绵的，但是脸却微微发红。
“没想到啊，霸道总裁还会害羞的。”凌九一副得意的样子看着他，又靠近了些。
“其实，我是未成年人……”
尹拾欢都比这个百年老树年份还大了，装什么装。
“总裁，你很狡猾，你成功吸引了本女人的主意。”凌九又是一勺在他嘴边。
尹拾欢绷紧了嘴，躲了几下。
凌九揪住了他的下巴。
“你没下毒吧……”尹拾欢笑嘻嘻地问道，脸却红了一大片。
“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我怎么可能下毒呢。”凌九捏住他的腮帮：“大郎，喝药了。”
尹拾欢欲哭无泪。
“等一下，小说里面不是这样写的……本总裁……”尹拾欢委屈地推开了鸡汤。
“男孩子少看点书，容易对爱情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不想努力，只想依附于女性，还是要做一个新时代的独立男性好。”
凌九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哟，你脸红了？”
“我……一和女生近距离接触就这样，习惯就好。”尹拾欢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你喝吧，我不打扰，我走了哈。”凌九低头掏出纸巾给他擦擦嘴，他连忙接过，不敢让她再碰他。
尹拾欢笑笑：“谢谢啦。”
“不用跟我客气，反正估计你也活不了多久。”凌九站起身准备走。
“你和我一个朋友挺像的……说话的语气特别像。”尹拾欢突然开口说道。
凌九脚步迟疑了一下。
“你把别人当朋友，别人可不一定把你当朋友。”凌九转身走远。
“是啊，所以我活了那么多年，连个持续两年的朋友都没有。”
尹拾欢笑笑：“不过商人嘛，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来的朋友和敌人，对吧。”
“对的。”
凌九已经走远，尹拾欢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一笑，有些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