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成婚大喜
耳中传来自家阿父的这番言论劝告, 终于籍此回过神来的金素，点了点头，并不欲同对方争辩。
阿父他生于斯长于斯, 想法与自己不同, 本就实属正常之事，而且阿父他说的那番话，本也是好意，自己又何苦惹他不快？就算争赢了, 又能如何？
部分想通了的金素，拜别金木匠, 离开了屋子。
她打算去寻阿垣, 将自己的打算好好地同对方讲上一讲, 看看对方是何态度？阿垣的想法自己还是能掰上一掰的！
这几日因着婚期将近, 韩垣也整日待在家中, 在金素找到他时, 他正在前院灶房旁, 挥汗如雨地劈柴。
金素停住脚步, 抬眸看向对方的侧影，看着其随着劈柴的动作，脸颊上不断往下滚落的汗珠儿，其心中微动。
在当代时，金素就听说过——劳动中的男人最帅, 只是以往的金素，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
可现在看着，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到阿垣的脖颈之中，那该死的性感模样, 金素终于理解了先前那句话的含义……
莫非是因为，她马上就要和阿垣成亲，所以在面对对方时，眼前自动带上了一层滤镜不成？
瞧这滤镜戴的，也实在是有些厚了吧？金素在心中暗暗吐槽自己道。
金素过来的动静，自是瞒不过耳聪目明的韩垣，其一扭过头去，抬眼便看到了那将要嫁给自己，同自己度过一生的女娘……
就这么两眼，韩垣就不由得脸色绯红，直接停下了手中的斧头，其别过眼去，带着几分无措，开口问道：”素素，你刚才不是在同金伯父谈论要事吗？眼下可是谈好了？”
要对阿垣的询问，金素点了点头道：“就是同阿父谈过之后，还有些事情，需与阿垣你商量一番才好，于是我便拜别阿父，过来寻你了，”
她顿了顿，看着韩垣手中的斧头，再度出声道：“不过，阿垣，那灶房里的柴火你同阿父时常动手，早已经够用了，你又何苦在这个时候，劳心劳力在此劈柴呢？”
韩垣停下干活儿的动作后，一手持斧，另一手抬了起来，带着几分憨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之后其才出声，对金素解释道：“素素，你同金伯父有要事相商，我自是不好在旁偷听；
“可自房中出来后，我却又发现，自己无有旁的事情可做，往灶房这里一转悠，一眼便看到了院中晒干的木头，手中痒痒之下，便拿起斧头砍上一会儿；
“左右这些劈好的木柴将来也用得上，倒是不用担心白费力气。”
听了阿垣的解释后，金素脸上的笑容越发无奈，其摇头笑道：“阿垣，你说你傻不傻？我同阿父讲的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你就算在一旁听听，又有何妨？哪里就需要你专门避开来了？
“再说，你避开就避开了罢，好不容易有一点闲暇时光，竟然还不肯闲下来，而是去劈柴，你就算在院中练一练，你先前修习的拳法和枪法也好啊！哪有像你这样的……”
韩垣脸上还似先前那般，带着几分羞涩的笑意，面对素素明显是偏心自己的话语，他心中愉悦，却还是开口解释道：“素素你也知道，我一直都闲不下来，至于拳法和枪法，每日清晨我都有习练，必不会忘记的！”
金素见自己实在是劝不动这个干活儿狂魔，只好熄了劝他的心思，反而开始同他说起自己与阿父商量好的事情，“阿垣，你听我说，早先我与阿父他……”
金素说的很是简练，可韩垣听了后，神色却一度变得有些怔愣。
最终，其还是带着几分不解，出言叹道：‘素素，阿母早前同金伯父定下，你我婚约之事时，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让我入赘金家，我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和流言，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那聘礼还是无需金伯父帮忙筹备了，他为了素素你的嫁妆之事，已经很是劳心劳力……”
金素却不待他说完，就直接出言，阻止了他，其摇头道：“阿垣我心中一直都明白，你不是那等，会看重他人目光之人，但这赘婿之事，不仅仅要遭受旁人的流言蜚语攻击，最要紧的还是，你可能会被派去边疆！
“虽说自先帝起，数十年来，边境并无太要紧的战事，但是我心中总是害怕，那征召令一下，就再也见不到你归来……”
韩垣听到素素如此开口，急忙出声解释道：“素素，被派去边疆我并不害怕，你也知道我的武艺，自是能护得住自己的性命，说不得还会因此凭借军功晋身……”
若是早先没有听自家阿父出言，说起那么多弯弯绕绕，韩垣的这一番说辞，还能让金素放下心来，说不得其还会支持对方……
可是现在，她对那些底层官吏的素质如何，心中很是怀疑，若是阿垣他以赘婿的身份被征召入伍，就算他能从战争中，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还能为自己挣得几分军功，可那些拼命得来的军功，到最后会落在谁的头上，金素就不敢确定了。
说不得阿垣在前线拼死拼活，最终却为他人做了嫁衣，金素又如何舍得阿垣遭此磨难？
最终，还是由金素拍板道：“阿垣，你莫要再同我讲了，你若是真的想通过军功，来晋身的话，我们到时再想旁的法子，完全不必藉由这样的身份被征召入伍！
“到时候，你在战场上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那最苦最累的活计，让我一人在长安等候你的消息，又如何放心？”
说到最后，金素的声音都变得有些低沉起来，韩垣看着神色变幻的素素，也不由得为之心焦。
想要通过军功晋身，自己只是为了让素素获得更好的生活，好成为对方的依靠。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用心练武，就是为了将来某一刻，能有自己的用武之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凭借着素素的一手技艺，在长安立足。
自己也是伟男子，又如何能把养家的全部重任，都压在素素一人身上？
他看中的向来都不是身份如何，赘婿身份什么的，他也从不介意，他一直以来想做的，唯有让素素替自己感到骄傲！
但心中有再多的想法，韩垣却也是不愿看到，素素为自己伤心的。
那同自己先前的目的，不就有所背离了吗？
听着素素为自己忧虑的词句，再看着她眼中因此浮现出的痛色，韩垣就不由得想要踏步上前，伸手将对方揽在怀中，好生地安抚一二。
但是，眼下他同素素还并未成婚，又如何能那般……唐突了对方？
最终，其还是朝着金素走了两步，在离她还有一臂之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其用带了几分懊恼的嗓音，出声道：“素素，你说的我全依你便是，我定不会让你再为我心中含忧……”
金素叹息道：“阿垣，我知你志存高远 心中自有沟壑，你本就是那雄鹰，又如何能整日困在樊笼？只是眼下时机不对，等到了那真的机会来临之时，我金素不是那等囿于情爱之人，定然不会出言阻拦与你……”
金素之所以会这么笃定，实在是因为，其对未来会发生的历史，也略知一二。
眼下还是景帝时期，并无什么仗可打，先前的七国之乱，他们还在河内郡食铺中奔忙，而且，以当时阿垣的年岁，定然是赶不及那一场阵仗的，只能通过旁人之口，来了解当年那诸多将军的赫赫战功。
再过些年月，汉武帝就要登基，具体什么时候，金素也不大清楚，不过应该不会太迟。
汉武帝他比起自己的父祖来，就明显有更多的进攻之心，战火将起。
虽说金素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战争，但是未来会发生的战争，却不以她个人的喜好，而有所偏转。
到时候，说不得阿垣就能抓住机会，在战场上自有他的用武之地！
有了金素的这番话，韩垣脸上的神色也愈发坚定起来，其温声道：“素素放心，无论我能不能凭借军功晋身，我都会保重好自己！”
二人说开了之后，自觉比先前还要亲密许多，至于金素先前所言之聘金筹备之事，韩垣也满口答应了下来。
确定了婚期之后，很快金素就把这一好消息，告知了田庄上的大管家，还有张府郎主张攀等人，眼下在长安城中，同他们一家相熟的，也就这些人家了。
至于槐里城的旧识邻里，因着实在是路途遥远，让他们从槐里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参加一场婚礼，实在是有些不太妥当。
加之那些人家大多数连牛车都无，总不能让他们靠双腿行路，赶来长安罢？金木匠也不好意思，让那些旧识如此奔波，便暂时只送了信简过去，让他们知晓自家女儿的喜事，也就罢了。
更多的，也只能等之后再回槐里时，向那些旧识赔礼道歉了。
很快，就到了成婚之日，金家院子早已经被父女三人装扮一新，后面这些时日为了筹办婚事，金素再度出手，要将家中的食铺，关闭些许时日。
那些食客听闻，食铺掌柜小娘要成婚，这才决定暂时关了食铺，好筹备婚事，其在遗憾之余，也纷纷出言，恭贺了对方一番。
面对来自食客们的善意，金素自是无论新客旧识全然接受，面上含笑福礼以报。
除此之外，在关闭食铺的前一日，她还直接将食铺中最出名的三道菜，以半价出售，好答谢那些食客，让他们也沾沾喜气。
那些食客听闻这一消息后，更是纷纷自城中各处赶来，其不仅仅是为了那半价出售的菜肴，更多地还是图一个热闹，沾一份喜意。
时下的婚礼，同后世有许多不同，让金素这个后世之人，也很是开了眼。
比如说，此时婚事并不奏乐，因为《礼记·郊特牲》有云：“婚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婚礼不贺，人之序也”。
当然，不奏乐归不奏乐，这成婚本就是人生大事，其如何能少得了欢乐呢？
在这一日，传统上又有言：“嫁娶之夕，男女无别”，可以不讲传统避讳礼仪，男女可以随便嬉戏。
那些由大管家等人带来的年轻郎君女娘，凑在一处谈天说笑，好不热闹！
就连素来自持稳重的金木匠，都因为儿女成婚大喜，而同人喝得微醺，心中不知是酸楚还是开心。
素素，自己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终究还是嫁了出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