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开业大吉
“好阿垣, 莫要生气嘛，我方才只是……只是……”
一辆牛车缓慢地自巷道上驶过，牛车的金素却一直撩开车帘, 向正在驾车的韩垣软语道歉。
先前她看了阿垣的伤势，感觉确实不太严重, 也并未伤到筋骨后, 便起了逗弄阿垣一番的心思。
谁知道, 她却因为阿垣的羞窘反应，而一时没能控制住, 笑出了声来。
结果阿垣就因为羞怒交加，将被挽到大臂的袖子放下来，让她上车坐稳后, 迅速地驾车离去，一路上一言不发，不理她了。
这对金素来说，也算是个稀罕事儿。
阿垣的性子稳当，很少出现情绪波动如此大的时候，金素虽心知阿垣不会同自己别扭太久, 可她到底对先前之事有些不好意思, 眼下方才一直同阿垣道起歉来。
而就在她这么魔音灌耳的道歉声中, 韩垣终是无奈地开了口：“素素你坐好，把帘子放下来，不要一直倚着车架，这样不太安全……”
“阿垣, 你这是不生气啦？你不生气我就回去坐好，下次我也不逗你了好不好？”
二人就这么一路行一路言语，驶入了常平坊中的自家院落……
接下来的几日, 金素一方面操心食铺开业之事，一方面又寻了张府接替张管事过来取菜品的仆役，让对方帮忙带了话给张管事。
据说张管事眼下已经升了职，被郎主张攀派去督管新开设的豆腐坊之事，相比较之前的地位，不知上升了多少，金素听闻后，不由得在心中替其很是高兴。
而张管事在接了那仆役传递过去的消息后，也迅速就放下了手头上正在忙碌的事情，去了金家的铺子一趟。
这位金小娘真真是个妙人儿，他先前不过是好心提醒了那么一句，竟然入了她的青眼，更是为府上和郎主得来了一桩再好不过的生意，眼下他能得郎主看重，又如何会不感激那送来一场机缘的恩人？
那金家小娘素来行事稳妥，其既然派人寻了自己，定然是有要紧之事要告知，哪怕他现下再忙，也是要去看一看再说的。
等张管事到来之后，金素便同他讲了那两家铺子派人袭击他二人数次的遭遇，这让张仲听了很是恼火。
而对金素先前未曾告知之事，其又带着几分嗔意道：“既是先前他们就派人动过手，金小娘原该早些告知我与郎主才是，先前郎主同金小娘的约定中，不就有不让其他人骚扰你们的食铺，保护你们一家人嘛？”
金素笑着摇头道：“原先他们动手时，阿垣身手利落，教训了他们一番，本以为他们会放下执念，谁知道之后竟越发猖狂起来，加之我虽然与贵府郎主有过约定，却也不好经常上门叨扰，张管事你又有旁的事情要操劳……”
金素的这番话说出后，那张仲先摇头，后神色沉肃地叮嘱她道：“金小娘勿要多思，既是同郎主有了约定，张府派人帮你们解决麻烦也是应有之义，否则张府不就是在占你们便宜吗？
“至于我再如何忙碌，也总能抽出时间过来一趟的，下次若有问题，尽可让仆役去寻我，莫要顾虑太多，反而让那等恶徒张狂！”
金素这才笑着应道：“那是自然，下次定然不会了。”
其又同张仲闲谈几句，便送走了对方，有了他方才那番承诺，那两家铺子背后之人应当不会再惹出什么事端来了吧？
之后，果不出金素所料，一直到她们家食铺开业那日，那两家黎祁铺子都没再派人过来寻仇，想来也有着两个缘故——
一者，上次阿垣生怒，对那群人下手便狠了些，有好几人因此被敲得骨折骨裂的，估计连铺子里的活计都做不得了，更别说继续被人派来寻她二人麻烦；
二来，有了张府从中斡旋，想来那两家铺子的掌柜知道了她家铺子背后亦有靠山，只要其不是那等蠢人，就不会使出更多花招来。
总算是解决了这一不算大/麻烦，却总是惹得人心中不快的事端后，金家食铺也终于重新装修完毕，在长安城中开业了！
因着有先前多种手段，尤其是食摊儿的食客底子在，这第一日的食铺，可谓是摩肩擦踵，张袂成阴。
金素，韩垣，金木匠并宋娘子，以及大管家田庄上的几位女眷和子侄辈儿，都忙得脚不沾地。
在铺中食客业已坐满后，还有许多人堆积在店门口，想要进来一品这新食铺的菜品味道和手艺。
金素看着这么多的食客，心中自豪的同时，也有些头痛，早知道今日会有这么多的人，她今日就不折腾那么大的动静了——又是开业酬宾，又是放爆竹的。
这些小手段在现代时那都是已经被大家用烂了的手段，在这个时代还颇为新奇，如若不然，也吸引不到这般多的客人，可真谓是“甜蜜的负担”。
好在金素出餐的速度很是快捷，那些在专门隔开的食铺灶房中忙碌的众人手脚也很是麻利，金素又送了那些等待许久的客人一道爽口的凉拌小菜，最终还是把这第一日的客人给全部送走，他们一大群人才有些疲累地敲了敲肩膀，放松了一些筋骨。
“这么多人终是没闹出什么事来，好险！”金素看着杯盘狼藉的后厨，轻轻地舒了口气。
她身旁的大管家之妻笑着点头道：“是啊！还是金小娘你有办法，最初那么多人在铺子外等候，我都以为要闹出矛盾来了呢，谁知道金小娘你让韩小郎去拿个排号用的竹签，让他们用等候的先后，拿号进入，这才让那些等候的有些不耐的食客继续等了下去……”
金素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是忽然想到这一法子的，总不能让食客在等候时，就因为谁先谁后争执不休吧？
“我们本就是要做生意的，若是在开门第一日，就闹出了丑闻，传出了不好的名声来，以后还怎么吸引食客，在城中立足呢？”
此时，又有一帮厨的笑应道：“金小娘所言甚是，后来你命我们多送一道小菜给那些在门前等候许久的食客时，我起初还不怎么明白，这不是亏钱吗？
“谁知道这我说出你教我们说的那番话——‘今日让诸位客官久候，实在是小店的不是，只送上一道开胃小菜，略表心意，还望诸位莫要嫌弃’，他们的神色竟真的变好了许多；
“想来他们之后不会因着今日等候的时间太久，而对食铺生出怨气，反而会多多前来光顾了！”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在心中赞同此言，这位金家小娘子果然是天生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就连食客的情绪都能把控得如此精妙。
看来，这家开在长安城中的食铺向要延续在河内郡城的成功，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刚开业那几日，食铺一直都是座无虚席，田庄上过来帮忙的人也总是每日都要前来。
好在金家在常平坊租赁的宅院已经收拾了出来，就算是他们一家四口搬了进去后，还余有不少空房间，可以让那些过来帮忙之人暂时歇息。
而等这开头几日忙过去，食铺中的客流趋于稳定，不再需要那么多人在灶房中打下手后，金素这才挑了个时机，专门做了一大桌席面，用以招待这些时日在铺子里忙碌的众人。
她之前还想着说要不要给些工钱什么的，可是她只略透了丝口风，就被大管家给挡了回来，金素也明白大管家不愿意同自己谈钱，那她也唯有做些好吃的，来犒劳犒劳大家了。
这一餐可谓是吃的宾客尽欢，他们先前在食铺里帮忙时，就已经察觉到了金素的手艺不凡，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食客前来品尝美食，可金素她今日所做的这席面，竟是比他们在店中见到的菜品更加美味，这就让众人心中更加钦佩起来！
同时，他们也觉得很是熨帖，那些席面上的菜品可都是未曾在食铺里出现过的，如何不让他们觉得极有面子？
当然，对金素来说，她做席面菜和做食铺菜有所不同的原因很简单——食铺刚刚开业，还未积累太多回头客，这时候最好做一些出餐速度快捷，味道又算得上不错的菜品来。
至于席面上的这些菜品，虽说味道更好上几层，可大多数都很是耗费时间，若是在食铺初开时就只做这些菜，对于扩大食铺的知名度不利，只有等之后知道金家食铺的人越发多了后，她才会慢慢让那些食客知道，自己的手艺可不止现在那些简单的菜品！
而用完这一桌席面后，金素又去了寻了大管家，她先是同大管家解释了一番，自己为何会将制作豆腐的方子交予那张府，而不是让田庄上来生产……
大管家何等聪慧之人？他根本就不需要听金素详解，就露出了了然于心的神色来。
只见他反过来，开口劝慰金素道：“金小娘无需因着此事而挂心，老朽心中明白你之举动也是为了田庄众人好，那制作黎祁的方子颇为贵重，不是我那小小田庄能护得住的；
“若是因此招来旁人觊觎，说不得就会为田庄带来灭顶之灾！老朽这些年也看清了很多，并不想大富大贵，只想着一家人在一起安平喜乐……”
金素没想到大管家不仅不怪自己，反而还出言安慰，不愧是跟在钱阿翁身旁之人，心胸之宽广，远非常人可比。
她心中赞叹之余，却也懂得单纯的感激换不来生活的改善，唯有给大管家些旁的好处，才能让这联盟更加牢固。
好在她先前在准备席面前，就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眼下只见她从袖中掏出来一小包种子，摊在手心里，然后笑着问身旁的大管家：“不知大管家可认出了这是什么种子？”
大管家在她拿出种子时，就有些奇怪，眼下被她这么一问，更放了不少心思，在她手中那红色小圆粒儿上。
他虽说跟在郎主身旁多年，可是对五谷的种子还是很熟悉的，这种子看模样不像五谷，也不像果木，难道是菜蔬？
他用手捏起了一粒，先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后又轻轻地闻了闻，然后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叹道：“感觉它有些像菘的种子，可是颜色却不太一样，而且这种子很是饱满，大多数菘菜的种子都比之差远了……”
金素没想到大管家的观察力如此出众，竟然能看出来这经过后世之人不知多少代选育的种子，和菘菜的关系。
不错，她拿出来的种子不是旁的，而是油菜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