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下意识地, 金素就直接在心里, 否定了“这是人参”的想法。
她的运气根本不可能这么好，随便一挖就挖出人参来……
而且,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在现代时, 她们国家最出名的人参产地，就是在东北地区。
同时, 人参基本上都生长在林区, 要不然以前的世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山林人参成精的传说了……
那里的气候偏冷，大树之下又颇为阴暗, 所以能推断出人参的喜阴喜冷特性, 气候条件和扶风郡完全不同。
这里也早已经远离了林地, 更不可能是人参了。
就在金素满心纠结之时，韩垣在一旁开了口：“素素，这是什么？看起来有些像莱菔，但是莱菔的颜色不是这样的……”
莱菔？那不就是萝卜的古称么？
形状看起来像萝卜, 又生长在这里，它是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阿垣, 没想到你这一脚, 居然让我们发现了商陆！”
商陆, 俗称山萝卜，外形和萝卜很像，多年生草本植物。
虽然说, 它比不过人参的珍贵，但它也是一味很不错的中药材了。
“素素，这商……商陆，又是何物？看起来看莱菔，难道它也能做菜么？”韩垣语气里满是疑惑，不由开口问道。
听到韩垣的这句话后，金素瞬间就变了脸色。
她忙扭过头来，看着韩垣，神色间极为认真，对他嘱托道：“阿垣，你听好了，商陆它可不能吃，尤其是根部是红色的，吃了会中剧毒。”
韩垣被金素的这句话和她的态度，唬的一愣一愣的。
素素刚刚发现这形似莱菔，名为“商陆”的植物时，脸上的激动神色，可是做不得假的。
那她为何又开口说，它有毒不能食用呢？
“可是素素，商陆它不能入口的话，又该做药材？”韩垣迷惑地开口问道。
金素这次却笑着回答道：“阿垣，谁说这药材就一定要口服了？商陆它是一味良药不假，但是这药用方式嘛，就颇有些独特了。”
金素说到这里后，刻意卖了个关子，停了下来。
她骤然停顿，直接把静待着她开口，诉说缘由的韩垣，给急了个半死。
“素素，这药用怎么独特了
？你怎么说到一半儿，就给停了呢？”
韩垣不得不开口问她道，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无奈和恳求。
金素心中明白，这胃口嘛，自己吊个一小会儿，可以；若是吊久了，说不定阿垣他就要生气了。
她现在可还没忘记，之前因为自己言语上的失误，导致阿垣他气恼地不肯理她，可是让她费了好一番心思呢。
“商陆煮水，然后用来浴足，即可消除人的疲累，对保养身体也很好。”金素极其利落地说了出来。
浴足？那不就是泡脚？韩垣听了后，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金素看到他这样，也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在地里挖了两根商陆，用附近的蒿草绑着，缀在竹篓的缝隙里。
等她忙完这些后，韩垣似乎才反应了过来。
他抓了抓自己的左耳，有些尴尬地出声问道：“素素，你为何不多挖些商陆回去？“
”还有，你把这商陆放进背篓里，不是更好么？用蒿草绑着的话，总归是有些不怎么牢靠的……”
金素听罢，向他解释道：“这商陆既然有毒，我们拿它的时候，自然就要格外小心些，不能把它和那些吃的放在一起。“
”还有，它的功效如何，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等今晚回去后，拿它浴足试试再说；“
”若是有用的话，咱们再回来，多挖一些不就好了吗？反正暂时没人认识它。”
金素的这番解释，确实让韩垣心悦诚服，素素考虑的果真周到。
他完全没有去怀疑过，金素话里的漏洞，为什么她已经说出了这商陆的功效，结果还要回家去试验一番？
……
金素回到家中以后，自然又好是一阵忙碌。
等她操劳完那些杂事儿之后，就开始拿家中的铜鼎，煮起商陆来。
幸好，家里现在有别的炊具，暂时不需要用到这笨重的铜鼎，倒是给了她方便。
毕竟，这商陆有毒，她生怕自己用釜和陶锅煮完后，会清理不干净内壁。
到时候，无论是让阿父，还是让自己中了招，那就完蛋了。
用铜鼎的话，她倒是不用担心这一点儿。
等她煮完商陆后，大不了这一段时间，不用它烧水便是，这也算是她通盘考量后的结果。
商陆本身没
什么味道，可是，等水一烧开，这味道就开始随着水蒸气，散发到空气中去了。
金素轻嗅了一下，觉得也不算太难闻，就是那种略带了几分青涩的中药材的味道。
而在屋外喂牛的金木匠，自然也闻到了这味儿。
他将草倒入牛的食槽中后，走进了灶房中，有些奇怪地开口问道：“素素，这是你又一次准备的喝的么？感觉味道有些奇怪……”
金素忙出声向他解释了一番，商陆的用途和商陆的禁忌。
原来是用来浴足的啊！自己却以为它是喝的……金木匠这心里一时间有些小小的尴尬。
不过，他看素素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很快也就将心中的那一丝丝窘迫给放下了，转而去拿了木盆来，打算待会儿自己也来试一试，这商陆的药效。
对阿父的动作，金素自然是欢迎的，她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惊喜。
本来，她还以为，这次实验商陆的药效，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没想到，阿父居然也会过来，陪她一起，有两个人在，这结果的可信度，自然会高一些。
当晚，泡完脚的父女二人，其实没感觉到，这商陆药浴和普通热水，有什么区别，金素这心里自然就有些遗憾……
不过，等第二天他们起来后，金家父女二人很快就察觉到，他们身体的状态，果真是变好了许多。
尤其是足部和小腿的疲累感，比前几日好转了不少。
这商陆的药效，自然便被确认了下来。
金素还想着说，回头自己再和阿垣去那小山谷中一趟，让阿垣也挖一些带回家去，给宋娘子她试一试，让宋娘子也解解乏。
他们现在摆摊儿，每日的活动量可不小，宋娘子她身子本就有些孱弱，若是因此累着了，那就不好了……
去小山谷中挖商陆之事，暂时还早，当日的摊子上发生的另外一件事儿，却是让金素有些哭笑不得。
同时，也让她更加坚信了，凭借自己的手艺，自家肯定能够赚到钱的想法。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在招待一桌行商时，金素做完了饼卷菜后，看那陶板儿上还剩的有油，她这里便想着说，自己可以趁着机会，把昨日他们采来的茶树菇，给炒了吃。
毕竟，他们
这都忙碌了快一上午，几人腹内也有些饥饿。
谁知道，那炒茶树菇金素才炒到一半儿，坐在桌子附近吃着饼，喝着糜子汤的那些个行商中的领头人，就坐不住了。
对方甚至没有直接遣仆从过来询问，而是自己站起了身，来到了金素这边儿的灶台旁，紧盯着陶板儿上的那些茶树菇，感叹道：“这些又是什么？居然会这么香？！”
金素向对方羞涩一笑：“客官，这些只是我从山林中采来的蕈菌，实在登不上大雅之堂……”
做生意久了，金素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个时代见男子，就喊“郎君”的这个称呼。
于是，她便直接以“客官”来称呼之，没想到，大部分人都适应良好。
当然，现在金素心中是有些崩溃的，她真的只是想给自己，还有阿父阿垣他们，炒个小菜而已。
谁知道，居然会把这客人，都吸引了过来呢？
看来，她真的是不该小看炒菜的威力……
那行商听了她的话后，直接摇头道：“女娘真的是说笑了，你做的饼卷菜和糜子汤，都已经那般好吃，现在你做的这炙菜，还未做好，就格外的香；“
”这飘逸出来的香气，比我曾经吃过的酱，还要好闻数倍，味道估计也不会差的吧？不知女娘可否割爱，把这炙菜也卖与我等？”
金素首先听到的是，对方提起了“酱”这个名词，她本来还想好好思考一番呢，“酱”在古代时可是很知名的一款调味料。
结果，她就被对方的下一句话给砸蒙了。
这行商居然想买走她的炒茶树菇？可是，这些茶树菇，是她答应做给阿垣他们吃的啊！
而且，因为油和菜品准备难度的缘故，她暂时是没想过要在小摊儿上，推出炒菜这一品种的。
虽然说在这些人眼中，自己做的是炙菜，只是用的方式，和传统的炙菜不太一样。
他们没有“炒菜”这么个概念，却已经明白了“炒菜”的好处……
“客官，这些只是我们自家人做来果腹的，您看……”
金素最终并没有点头应下，而是出声想要拒绝。
谁知道，她的拒绝之意都已经这么明显了，那行商却依然坚持道：“女娘既然是做生意的，自然没有拒
绝客官的请求之理；“
”我实在是被女娘所做的炙菜味道，吸引的不愿离去，女娘还是卖与我吧，银钱不是问题……”
“客官，这不是银钱的问题，是……”
“女娘你就开个价儿吧！你若是不愿开价，我就给你估个价如何？“
”你那饼卷菜只需要十个铜板，想来这蕈菌难得，我看你做炙菜时，需要的油也多一些，加上这份量很大，我给你出一百五十钱，买你这道菜如何？”
那行商根本就没去管金素说什么，自己就把话给说完了。
他这才真的叫“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金素现在的心中，就满是这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几度张口，却不知自己究竟能说些什么。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做的这一道炒菜，居然能卖一百五十钱！
先前，她确实说过，这不是钱的事儿，现在看来，那只是钱不够多的缘故吧？
在金钱攻势下，她居然还真的有些心动，那可是一百五十钱啊！
要知道，她先前可是需要做够十五张饼卷菜，或者做出来十五碗糜子汤，才能赚到这么多……
当然，这两者之间也不能就这么直接进来比较。
那些糜子汤，亦或者饼卷菜，卖出去十五份儿，还只是个总价，若是计算利润的话，炒茶树菇这一道菜，更是直接碾压……
金素这头儿心动了以后，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去应下呢，她家阿父出了声：“素素，你就答应这位郎君吧，我们可以下次再吃，不急于这一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