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
一行人穿过浓浓的黑雾,眼前的一切景象开始清晰起来,前方的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山上岩石皑皑,裸露的石块纹理可见,只是一些金色的无根之树直挺挺立在大石块上,那树上还结了许多各色的葫芦状的东西,一个弟子上前,把摘下了一个葫芦,那葫芦立刻在手中幻化成了一件上好的利箭,又一个葫芦在手中化成了灵力充沛的古剑。
“天呐,这葫芦可以变作上等的武器丹药,比凌霄殿的还要好上数倍——”
“这拿出去,岂不得卖上上千万灵石!”
“别和我抢,这是我手中的洗髓丹,有了它还怕天赋不够吗?”
众人霎时间乱作一团,纷纷跑入山上砍倒无根树,把葫芦收入囊中,你推我搡,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容浅雪嗤笑一声,“这天下当真有这样的好事?我倒要看看,有何古怪!”,说罢,一道霸道的灵力便扫倒了几棵树,一个葫芦飞入手中,霎那间,她的眼神亮了亮,只见那树化作一只上等的玉镯,通体透亮,极其精巧,由灵气浸润其中,立刻套在了容浅雪手腕上,像是为她而生的一般。
“原来,想要得到什么,这葫芦便会变作什么,你们试试——”,她看向了身边的几人,游景闻言,他手中的紫葫芦变作一把锋利的长剑,温栖手中也多了一本古老精妙的剑谱,江采则是得了一本医药典籍,纪成渊是一颗丹药,只是祉息手中还是一个葫芦。
纪成渊单手搭在他的肩上,有些诧异,“兄弟,我还说看看你会有什么,难道你已经到了无欲无求的地步了?”
几人闻言,纷纷看着祉息,七情六欲,爱恨嗔痴,生来便流淌在血液里,即便修得半仙,又怎能没有私欲,祉息把葫芦掩入袖中,淡淡道,“没有思考罢了。”
几人没有言语,皆看着眼前奇景,祉息拢了拢衣袖,那葫芦化作一个人形的木偶娃娃,随即被他收入意念之中,眼里未起波澜。
突然间,空中黑云乍现,所有的无根树开始剧烈摇晃,葫芦尽数落在地上,然后消失在尘土之中,一些人看此情况,纷纷去接住那掉落的葫芦,然后,岩石裂开,慢慢滚落山下。
几个弟子被岩石砸中滚了下来,然后又挣扎着欲再次上山,温栖一把拉住了其中一人,“山体有恙,恐有异变,不能再上去了!”
那人挣扎着甩开了他,“别挡我,这么多好东西我不拿也给别人拿完了!”
“你——”,温栖看着拦不住那人要上去,然后祭出结界护着那上去的人,再次把几人拉了下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你修为高,也不能拦着我们!”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温栖,你快放开我们!”
温栖看着那山上的岩石不断崩裂落下,山尖隐隐有掉落的架势,一时不好的预感四起,他飞向半空,大喊着众人,“各位快些离开,这山马上要塌了!快走!”
底下几人也看到了此情况,纷纷上去喊着众人离开,只是一些人仍然固执地留在上面,没办法,容浅雪暴脾气上来,直接一掌把人打落到山下。
那几人恐惧大喊着,“杀人啦!罗极岛杀人了——”
“闭嘴!再乱喊老娘真杀了你们!”,容浅雪落下看着那几人,玄冰冒着冷光直指众人,一些人碍于她的修为,只得双眼恨恨地看着她。
其余几人极少见到她这番面容,皆被震撼了不少,温栖愣了一会儿,然后又去把山上的人移下去。纪成渊直接笑喷了,对着下方的容浅雪打趣道,“原以为是小兔子,没想到竟是母老虎!哈哈哈——”
这样的情况确实需要一个强硬的人震住下方的人,温栖性子温良与人吵不起来,江采本想直接用哑药让那些人闭嘴,没想到容浅雪直接简单粗暴地武力碾压,倒是有几分解气。
倏地,山体炸裂,巨大的岩浆从半空喷出,空气陡然升高,眼看就要湮灭众人,一道巨大的灵气包裹在半空,暂时阻止了悲剧。
“快走——你们快带着所有人走!快——”,温栖的话从上方传来,底下人开始纷纷逃窜。
一道极寒的长冰剑气补了上来,火焰被消下去一些,容浅雪立到了温栖旁边,“都走了让你一个人被火烧死啊!”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也跃上半空出力,位于不同方位阻止熔浆下落。
“这应该原本是被封印在下面的,那些无根树应该是封印岩浆的能量,被破坏后便会喷发出来,我们现在只能把它封印或者熄灭”温栖的话传来,众人心下一沉,岩浆喷发,不止所有人葬身于此,只怕整个秘境都会毁于一旦,那届时上方的罗极岛只怕也会受此波及。
“我等力量只怕只能把它封印回去”,容浅雪皱眉,绝不能让岩浆爆发,“大师兄,你可有什么办法?”
“我等力量绝不能与天抗衡,且分散六处,如今之计,只能把力量合六为一”,游景说出想法。
“说的倒轻巧,你我六人心法、剑法各有不同,只怕会相互排斥,如何相容?”,纪成渊用手向前一推,让能量祭出更多。
“阵法!可以用阵法,五灵阵!五股力量为五个剑眼,汇于阵眼中,毁阵则力量相和,合二为一”,江采说完,众人眼中闪出希望,江采看向另一角的人,“祉息,你可曾修习过此阵?”
“你来布阵,我破阵!”,祉息回道。
“好——”,她虽习药修,可之前凌霄殿一行让她对阵法多了些兴趣,每次无蘅仙师前来时她都会请教一番,虽是皮毛,如今也只能一试了,她顿时收了灵力,祭出破晓,对着五个方位,“五灵之出,上无之境,下有其魂,神魂皆出,祭于一处,可容万法,五灵阵!归位——”
霎时间,五个人位于阵法的五个角落,剑法道出,皆入阵眼,中间的灵力柱慢慢变大,霎时间便像是长了磁力一般,疯狂吸食着众人的灵力,冷汗不断溢出,几人体力被灵力柱渐渐掏空,快要支撑不住。
嘴角温热的鲜血不断溢出,她的阵法修炼尚不成熟,只怕这阵法渐渐不受她控制了,中间的灵力柱变得更加疯狂,江采担忧地看向祉息,“祉息,快!我要支撑不住了”,说罢,她眼里闪过担忧,“若是阵内有异样,你要护好自己!”
祉息给她传来一个安心的浅笑,“江采,信我。”
然后飞身落入阵中,他整个人被卷入灵力柱中,霎那间一道可怖的力量席卷整个人整个阵法,风起云涌,灵力柱如贯长虹向岩浆而去,灵力柱突突四溅,岩浆慢慢沉落山地,只是灵力柱却在山尖炸裂开来,然后尽数落入山间。
一切恍若静止,江采的心里撕裂开来,向着那四散的灵力大喊,“祉息!!!”,泪水像是泄了闸门一般簌簌落下,“祉息!!——”
她有些站立不住,半晌也没有见到有人下来,祉息,他为什么还没回来,江采求助一般看着身边的几人,“纪成渊,祉息他怎么还没回来!你告诉他没事对吧?”
纪成渊沉默,眼里闪过沉痛。
容浅雪轻轻抱住了她,那样大的爆炸,五个人强悍的力量汇聚在一起爆裂的程度,一个位于阵眼中间的人还有可能活吗?
温栖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我们得先离开了,如此大的能量波动,只怕待会儿秘境便会坍塌,我们都得葬在这里。”,游景看着众人,死了一个同门且是一路走来得朋友他亦是心痛,可是这样得情况没办法再呆下去了。
“江采,走吧。”,纪成渊看着她的模样,声音染了涩意,红了眼眶。
江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祭出所有灵力,一道巨大得力量裹着几人向秘境外出去,她飞身跃进了那即将合上的山尖,“你们先走,我要去找祉息——”
他让我信他,那我便信他会活着。
他总是一个人,所以我想等着他活着回来。
她赤条条来到这里,原本无所挂念,所以即便是死,她也想去陪着他。
江采的声音传入结界中,几人被困在结界中向外面送去,便看到江采跳进了封印中,瞬间,那封印和山顶的空洞彻底合上。
“她——”,容浅雪被江采决绝的背影震撼住,强大的封印,骇人的岩浆,滚落的山石,为何她没有丝毫犹豫便如赴死一般跳了下去?
“江采——”,纪成渊半跪在地上,滴滴热泪流下,“江采——”
温栖双眼微睁,他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痕,一只手紧握成拳,她为何——会这般毫不犹豫地去送死?
一瞬间,所有的大义和思量和考虑显得如此渺小,那个巧笑倩兮的明媚少女,就这有送走了所有人,而自己一个人去找她的祉息。
江采落到里面,四周岩浆的温度高得吓人,江采立刻设了结界把自己隔绝在里面,四周皆是空荡荡的岩浆和火焰,目之所及全无障碍,她环顾着四周,在一处高高的岩石上站立着,底下是火星四溅的岩浆,她对着周围喊了喊,“祉息——你在里面吗?你不是让我信你吗?”
“你到底,在哪里——”
她的声音略微带了些哭腔,低头深深望着底下滚烫的岩浆,她扔了一个石块下去,石块立刻便沉寂了下去,并未掀起半点火苗,突然,旁边一个反光的东西挂到了岩石下方的一个凸起的小尖上,江采蹲下来用破晓把那东西挑了上来,这里为何会有一个木偶娃娃
脑中一阵灵光乍现,这应该是祉息之前手里的那个葫芦!她把葫芦放在手心,仔细看着上面是否有什么提示信息,只是这娃娃怎么越看越眼熟
“!!!”,这娃娃怎么和她有点像呢?难道祉息是为了提醒她吗?江采往底下看了看,岩石挂在这石尖上 下方却是滚滚的岩浆,要么底下有什么玄机,要么,祉息已经掉进了岩浆了
不知为何,想到这些,她的心底泛起异样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想到他一个人孤独无依,她会那么心疼,也许是当初那救命的半个果子,也许是那一夜的昙花,她好像渐渐把他放在了心上,在这个异界她很在意的人。
可是,现在剧情尚不到一半,她若是现在死了,她在原世界的身体也会消亡,还有等着她的爷爷奶奶,她不敢想象若是她真的没有了,那么另一个世界里他们会多么难过,一场车祸已经夺走了他们儿女的性命,她也不忍心再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的心揪做一团,她该怎么办血脉相连的至亲,并肩而战的朋友,这世上为何总是没有双全法
江采站起身来,她低着头,岩浆的烈火在她眼底闪烁着明亮的火焰。
——————————————————
祉息坐在一处杂草上,背靠着岩石,身上添了许多烈焰灼伤的伤痕,他摸了摸衣袖里,眼里闪过慌张,他明明把东西放在袖子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他翻遍了全身,却依旧找不到那个木偶娃娃,好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看看和江采一样的木偶变成得娃娃是什么样呢,他那时拿着葫芦,听到他们说心里想要什么便会变成什么东西,他好像什么也不想要,只在心底闪现出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那么鲜活,那么真实,然后葫芦便在衣袖里慢慢变成了那人,只是刚刚从岩浆中掉落下来时,他抓到了一块岩石尖,没抓多稳便掉了下来,想来,那木偶已经掉在岩浆里了。
天色慢慢变黑,这里与外面世界的森林别无二样,只是却安静得紧,像是这世界只剩了他一人。
应该只有他了吧那般猛烈的爆炸,他虽躲过了,可是却随着气流掉落岩浆底下,便到了这里,他全身有气无力地靠着,斗转星移,风过树梢,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不愿疗养伤势,也不想寻找出路,只是这样安静地坐着。
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想到他还活着,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在外面等等他,只是那样的乱石,那般可怖滚烫的岩浆,他并不报希望有人能过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