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人
江采来到启元殿,一眼便看到了正在练剑的祉息,她踮起脚,招了招手,“祉息——”
看到她来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剑,执于身后,向她走去。
江采把提着食盒 ,从里面拿出一碟,递给他,“祉息你先尝尝”
祉息接过东西,糕点小巧精致,只是有些闷闷的,“你要去长落殿吗?”
闻言 ,她顿了顿,好吧 ,这都被猜出来了,“嗯嗯。”,她缓缓点了两下头,然后向他挥手准备离去,“祉息再见啊,我先走了。”
她的背影在他视线里越来越远,他一时怔住原地,他知道,她是为了长落殿的温栖,可是为什么 温栖在她眼中会那般特别
长落殿前,江采扣了扣大殿的门,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进——”
江采小心翼翼走进去,仰起头看着上方的湄愔,“湄愔姐姐好呀!”
“你呀——”,湄愔无奈地笑道,江采把食盒中的点心又端出来一盘,“姐姐尝尝,新口味哦。”
“温栖在后院练剑,你去时小心些,别被伤到了”
“谢谢姐姐。”,江采听罢,乖乖走出大殿,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剑气凌厉的声音划破长空,风卷叶落,江采看着温栖闪过的身影,便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一招一式,刚柔并济,江采原本只是看着他,却慢慢被剑法吸引了去。
半晌,温栖收剑,看到了旁边的江采,眉眼谦和,“江采师妹。”
她有些愣住 ,这张脸真是看一次惊艳一次,江采指了指桌上的食盒,“仙师让我给你送些过来”
温栖颔首,“多谢师妹”,复而抬眸看着江采,“我刚练的是凤鸣剑法,不如师妹用破晓剑与我切磋一番”
江采眼神亮了亮,灵剑有剑灵 ,亦有剑法,二者相辅相成。她除了每日练习灵火外 ,也练习了破晓剑法三年,正好可以试试她练得如何,想到此 ,江采祭出了破晓,拱手示意,“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随即两剑相抵,灵力散开,温栖的剑法快而有力,即便是很简单的一个抵挡也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江采有些吃惊。
剑气相撞,江采略微踉跄几步才堪堪站稳,温栖收剑向她走来,“师妹,没事吧?” 他的一只手伸出,好像要拉她一把。
鬼使神差地,江采伸手握住了那只手,四周天地好像瞬间寂静了下来,静得她只听见心快要跳出来的声音。他的手心温厚有力 手指修长,她只才牵住了他的三指。
时间好似也在这一瞬停滞 ,她有些慌乱地放开他的手,匆匆离开,“我还有事 师兄再见——”,有些落荒而逃。
温栖有些摸不着头脑,站在原地,指尖仿佛还留有些温软的触感,看向旁边的点心,轻捻一块放入口中,有些清甜。
他很吓人吗?怎么走的这般匆忙
江采一路小跑回到寝殿,整个人埋进被褥里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 ,脑袋里嗡嗡作响,她刚刚做了什么! 糟糕,温栖不会觉得他很轻浮吧
她又苦恼地坐起来 ,右手轻轻摸到心脏的位置,好像,跳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心颤。她喜欢他吗?温栖——温栖——,他的名字被轻轻在心里辗转,好像带了些缠绵的意味 ,她好像,动心了,喜欢上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是一见惊鸿迷人眼,
是悄然追逐入心间。
无情诀 ,无情无爱,一心向道。他不会属于她,也不会属于这世间任何一个人。
可是,为何会涌出许多的不甘心,也许是因为,她连努力的机会都不曾有。她在床上坐了良久,像是想通了一般向殿外走去。
无情就无情吧,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也尚有同门之谊,喜欢又不一定非得拥有,而且,她还得回到原世界。
江采来到殿外,拿出剑一阵狂练,突然,一只手夹住了她的剑。
“小徒弟,心有杂念,可是练不成破晓的”,说罢,无蘅掏出酒瓶仰头喝下。
然后收了酒壶,两指并在前方,笑呵呵道,“小徒弟,好好看着!”,然后 ,两指向江采的剑攻击开来。
江采被迫接招,有些诧异,“仙师,得罪了——”,那手指看着不比剑锋利,却堪堪接了她的一切招式,她一时有些毫无章法。
无蘅勾了勾两指,“小徒弟,力量十足,速度却慢了些 ,再来!”
数十回合后,江采有些喘气,她根本近不了无蘅仙师的身,她停了须臾,屏气凝息,甩去杂念,专注地看着那两指 然后再次攻击。
蓦地,破晓灵气乍泄,所有的力量汇于尖端,前方的石椅碎裂开来,江采突然感觉一股力量游窜全身,然后身心都通畅了 ,对着无蘅鞠了一躬,“多谢师叔赐教——”
“小徒弟反应还算快”,无蘅靠在了石桌上,“破晓有灵,它会感受到你心境的变化,剑心合一,方能有所突破”
江采点了点头。
无蘅却凑近了些,“小徒弟,你师父前些日子可有收藏了些什么东西”
江采这才想到,前几天师父去了空莱殿好像带回了几个酒坛子,无蘅仙师应该是趁着师父不在殿内才来找她探探口风。江采权衡一番,微微摇头,“弟子不知。”
一记拂尘突然打到了她的头上,她疼得捂住了脑袋。
“哼,小徒弟不诚实,该打——”
江采突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这堂堂仙师,怎地像个顽童一般,“师叔,师父前些日子确实带了东西,只是我也不知道他放哪儿了”
江采想起来师父嘱咐过她的,绝对不能透露藏酒的地方,这才打着马虎眼儿,江采眨了眨眼,“不过师叔,我这里有另一种酒,师叔要不要尝尝”
闻言,无蘅的眼睛亮了亮 ,把手里的空酒壶收了,“真的 ”
“那师叔等等,我这就去给师叔拿来”
“去吧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无蘅说着 催促着她赶紧去。
江采来到寝殿的小后厨,拿出了她酿的果酒,果香醇厚,度数也低,既应付了师叔 也不算违背师父嘱托,一举两得。
江采走到桌前,把果酒打开递给无蘅,点头示意,“师叔尝尝”
无蘅接过酒坛,闻了闻,飘香四溢,虽不是烈酒 却别有一番滋味,便把酒坛抱在怀里,欲离开,拍了拍江采,“小徒弟,还算上道,多来我醉清峰转转,我也能指点你一二 ,走喽——”
江采颔首,“是,师叔”
得了指点,江采钻研了几日剑法,出了承霄殿,便准备去膳堂 ,半道便遇到了祉息,她招手打着招呼,“祉息 ,你要去膳堂吗?”
祉息闻言,撇了一眼去玉清峰的道 然后看向她,“嗯,一起去吧”江采点点头,走在路上,祉息不时转过头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江采听着路过的弟子窃窃低语什么,凝心聚力听着她们说些什么。
“快些走,玉清峰今日开启了灵器大选,温师兄给做介绍——”
玉清峰主器修,所以每几年便会把锻造的新灵器拿出来,放在玉清峰下,供所有弟子挑选称手的武器,同时每次都会有一个弟子作为代表 ,介绍武器的使用。
江采心里有些挣扎,相互拉扯,然后转过身,有些歉意地看向身边的人,“抱歉啊祉息,我想去玉清峰一趟,先走了” ,说罢,便向玉清峰的方向奔去。
“我”,酝酿已久的话刚准备说出,祉息便看着江采匆匆走了,衣袖下的一枚玉簪露了半截出来,他喃喃自语,
“我想,把它送给你——”可是,她早已没了身影。
在原地立了半晌,他来到玉清峰时,刚好看到江采拿了一柄匕首小跑到温栖面前。
江采招了招手中的匕首,眉眼带笑,“师兄 ,它可有什么其他的功能”
温栖拿过了那匕首,在柄上一摁,匕首立刻变成了一把细长的弯刀,“这样,可以在外历练时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
江采抬眼专注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可是讲解的字她一个都没听进去。
她眼底的笑意与惊喜落入另一个人眼里,祉息看着他们,握着的簪子力度不断加大,刺破指尖,他的眼里有些落寞,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好似心脏被揪住了一般,酸涩难忍。
不知看了多久,他转身悄然离开,仿佛不曾来过。
十日后,将近七夕乞巧,门中特许弟子下山 ,可探亲,可游历。
江采本来在殿外练剑,忽地被纪成渊拉了出去,江采收回了手,“我不去,我又不过乞巧,你那么多师姐妹陪你,你扯我做什么”
“还不是拿人手短替人办事”,纪成渊小声嘀咕着 。
江采一时没听清,凑了过去,“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纪成渊放开她,勾上了她的肩膀,挑眉应道,“哎呀,别天天练剑,本来就傻兮兮的,练成个榆木脑袋怎么办 好不容易放松放松,我带你下去玩玩。你肯定没体验过这里的节日,大红灯笼,莲花灯会,盛轿演出,好不容易来一次,真的不想感受一下不一样的世界生活吗?”
闻言,江采的心思微动,好像,是很诱人,“那 ,走吧——”
纪成渊激动地拍手,“这就对了嘛!”,然后,拽着她的胳膊,“走吧走吧。”
“等等,我去叫叫祉息。”,江采停了下来,向绝清峰的方向看去。
“万一人家不想去呢?还有,你怎么什么都惦记着他,温栖也就罢了,你见到人哈喇子都要流半升,你怎么对那个祉息那么好!”,说罢,纪成渊在一旁坐了下来,面带揶揄,上下打量着江采,“小白菜——你不对劲哦”
江采一把摁住了纪成渊的脑袋往下按,“叫你聒噪,再乱说我打你!”,然后快速转身跑开,“在这儿等我!”
“江采,你个狗,老子的发型全乱了!”,纪成渊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跑得无影无踪的人,然后伸出手整理歪掉的发冠。
江采来到启元殿前,小跑到祉息桌前,轻轻敲着桌面,祉息听到声响,抬眸看她。
她见他有了动静,双手扶着玉桌的边缘,“祉息,要下山吗?山下在过乞巧哦”
乞巧吗?他记得,书中说人间相互思慕的男女会在乞巧这天共邀泛舟,月下花前 以解相似。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我们一起下山吗?”
“对啊,还不是纪成渊那个家伙来拉我,少练一天也无妨,就当是去游玩一番,去吗?”
他闻言,眼神黯淡了几分 ,原来,不只是有他,但是看着她期待的双眼,好像,心里下意识不想让那双眼失望。
心中苦笑,“嗯,走吧。”
三人来到山下,天色渐暗,街道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红绸满城,江采一时看得眼花缭乱,以前常说过节日没有气氛 ,原来古时的情人节这般浪漫。
江采来到一个铺子前,“老伯,你这花灯怎么卖”
“小姑娘,三文一个,点上蜡烛,美的很呐!”
她从袖子里摸出了银钱,“老伯,给我两个。”
“好嘞!”
江采拿着花灯,纪成渊那家伙不知道突然跑哪儿去了,刚刚祉息明明在这儿的,去哪儿了呢?她正在疑惑时,一串糖葫芦出现在她眼前,她抬眼望去。
祉息把糖葫芦递到她手中,指了指那边卖糖葫芦的老伯,“那个老伯说,你应该会喜欢的”
江采拿过糖葫芦,咧嘴笑了,“谢谢祉息,我很喜欢。”。小时候她哭闹时,妈妈总会买一串糖葫芦便把她哄好了,后来他们去世后她不开心时,都会买一串糖葫芦,好像嘴里甜了,心里便会好受许多。
他看到她的笑容,不自觉也张开了笑颜。一对夫妇从他身边走过,女人手中拿着糖葫芦,嘴角笑着,“都老夫老妻了,还弄这个寻我开心”
男人挽着他的妻子,“娶你时就答应你了,每年乞巧给你送糖葫芦,你可得好好收着,还得收一辈子”
“真是死相! 这么多人!”女人羞红了脸,抱着男人胳膊,两人渐渐远去。
祉息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身旁的江采,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陌生,有些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