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童话
蓓丽大厦，八楼。
百叶窗拉下一半，a5会议室恰当的昏暗。创意部经理手持激光笔，借由幕布上演的ppt将月初项目基础汇报分析。
中心前位，老板椅稍斜，韩澍手撑下巴看屏幕，神色隐在视线盲区，明晦不辨。长桌两侧是各部门负责人，此刻全目不转睛跟随着前望。
气氛肃然，一时回荡着创意经理干净严谨的吐字和不时有人记录的“沙沙”声。
突地，老板椅斜回25度角，面朝众人，韩澍目光眷顾顷刻从幕布撤离。
心头一绷，那是不由自主的敬畏，创意经理唯恐有失，躬着身询问，“董事长，是哪里有不对吗？”
韩澍也不看谁，长指懒懒摆弄着笔帽，三下过后，男人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孙经理，你这个坠落流光项目，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接着眼神下睥，不紧不慢点人，“赵副董，你觉得呢？”
轻飘飘一问，却如冰贴脊背。虽然不知道具体哪里出了差错，但董事长心情不爽，气氛瞬间雪封千里。
赵匡也被激出一身冷汗，谨慎思忖，赵匡专业专注答，“董事长，我认为孙经理这一项目计划虽然缺乏创新点，换杯不换茶。但也算老酒盛新壶，中规中矩。况且，[宇宙星空]系列衍生是我们所有珠宝设计里卖的最热的一款。既然市场有需求，我们就多多迎合，同时力求技术突破，与时俱进。”
赵匡话回的圆滑，旨从侧面道出大多数人心声。钱嘛，当然越多越好，虽然[宇宙星空]确实称得上老生常谈，但热度始终火爆，每次与之相关的设计一经推出总会遭市面疯抢，股市更节节攀升。
既然暂时没有与其相媲美的系列，老本啃的香就先啃着。
或者，还有一个绝对大火的方法—
董事长再亲自出马拍一则广告，他们很坚信，到时不论哪个系列，就算信手拈来的设计也绝对轰爆市场。
心里这样想，人们嘴上没一个敢冒提。虽然董事长唇角还是轻勾的，沉暗的音色就如灰蒙的积雨云，不发作，也是山海倾倒，风雨欲来。
“很好，19年推出的上新，现在2022年，被你们啃了3年的宇宙星空还想继续推崇下去。看来—”
男人停顿，笑容起的快，落的更快，“销售部宣传部策划部，这三个部门工作办的不错，继续努力。”
没有人敢不知眼把董事长这一句视为夸赞，被点名的几个部门主管头更加埋下去，大气不敢吭一下。
笔帽落击在桌面，锵然一声响，韩澍唇角稍提，不着锋利的语调，气势更甚，“所以，其他各部，无所事事这么久，ebale似乎也没必要养你们干吃闲饭了。”
声砸下，整个空气都凝固，a5会议室人群缩成为鹌鹑，各个羞愧欲死。
其实平常会议氛围不这样，再怎样也是各行各业层层剔选上来的精英，专业的储备素养和知识能力早渗透进骨子里。一个眼神，高下立现。
但，有一种不施声色的威压，叫韩澍。
男人身上有常人不能有的迫感，平时不常见，只在特定的场合才会现出本色一二。
好似温泉凝了冰，尘世的温柔都因它结霜冷冻。
张蹇旁听在一边，手心发潮，余有叹焉。
少董事平时健谈，到了关键的地方一下不含糊。沉默，话少，开口就命中点上。别说他在hc混迹几十年多少大风大浪已经经历过。此刻，高压之下，张蹇也止不住发怵，连倒茶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
“少董事，喝口茶，润润嗓。”
张蹇说完，少董事看都没看他一眼，反倒是一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接下话。
“董事长，这是合作商茗盛茶艺新采发的口味，嵩山雪顶，董事长尝尝，合不合口味。”
声线轻扬，如鹦啼婉转，是码齐西装领带里的唯一一抹丽色。
碧色茶汤清亮，一叶一芽，冷淙落入白玉盏。雾气袅袅腾升，韩澍挑眸侧看，凝人位牌一秒，“投资部，戚源？”
投资部，顾名思义专门寻找管理有投资价值的企业或项目的部门，需要胆大心细的领导。
而戚源，是有资格坐在八楼开会的独一名女性。
“是，董事长。”
戚源一笑，落落大方，偏英气的眉眼，气场完全不输男子。
韩澍端盏，悠悠品鉴，眼神落在汤汤碧浪上，不紧不慢，“说说，你的看法。”
“是，董事长。”
戚源目光大胆，迎看上方专心品茗的男人，条理分明，“董事长，我认为宇宙星空项目虽然已是陈词滥调，但余音绕梁。既然余音绕梁，我们可以利用它的余音往上添加些新的奏章。譬如正在拍摄的《时代的荣耀》，演员所佩berlingots碰撞色彩，还未正式问世就颇受媒体关注，饱测其含义。”
话稍点，自动冰冻在边角的创意经理脑袋终于开窍，将功折罪道，“是，董事长，碰撞色彩可以与宇宙星空挂钩，也可以自成一个系列。灵活度之高，全看我们到时如何运营。”
茶烟如雾，模糊了男人俊容，撂杯，韩澍懒得理谁，径直拿出手机来摆弄，“既然这样，berlingots就全交给创意部孙经理来办。具体该如何运营，我相信孙经理心中有数。”
“是，谢董事长。”
恍蒙大赦，孙芮返回座位，偌大的会议室暂时安静。
韩澍摆弄手机其实是在搜寻最近有无可看的电影，知乎上，呼声最高的“适合情侣单独做的事情”，看一场夜场电影稳居高位。
但，大致浏览下来，几乎每一个他看好的精制作都与hc影视挂钩。心里厌恶，男人如刀的眉峰无知觉攒起。
而稍霁的会议室因为董事长不耐烦拢起的眉，又肃成一张弓。
接着，还是戚源，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者说是缺根筋，“横冲直撞”道，“董事长，我这里还有一事。”
韩澍目览手机，眼皮都不抬，“说。”
戚源清嗓，吐字流畅，“董事长，根据投资部前一个月的总结，除去那些老投资的项目，悦庭酒店、新广电台、天启娱乐、茗盛茶艺等月盈稳定过亿，新开发投资的项目基本还处于不赔不赚阶段。不过，其中一款bobo交友软件，改革之后虽收益虽尚不能稳但起飞迅势很猛，数次冲上热搜已排名交友软件前三，盈利性十分可观。”
戚源的这番汇报，别人听得如坐针毡。要知道，前一个投资部长就是因为一直不突不破，过亿过亿的维持着惹到董事长不快一句话把人发送老家了。
没想到这个新上任的，更不开眼，废话重提，还扯什么bobo。
bobo？哪个bobo？冲上热搜又如何？还排名前三？
就一个小破交友软件，别说国内第三，就算世界排名第一，对于ebale来说不过塞牙缝的，哪值得挂齿一提。
然而，上首，董事长却是笑了，很轻，又明显。像皑皑冰冻的无人之境耀入一丈虹光，会议气氛一瞬霞光披蔚，春暖花开。
“bobo。”
韩澍低语，唇角起澜，不再那么躁烦。
“是，董事长，bobo，交友软件，前景很不错。”
戚源心悸重复。
沉吟，男人瞥瞥目光，终于肯吝啬施舍赞美，“确实，很不错，继续努力。”
戚源心一高提，目不转睛，又猛然触电般低头，“是，董事长，谢董事长夸赞。”
同一时期，南佳大校园。
b5女寝楼前零零散散围着些人，女生们三两成堆相互悄悄议论打量楼前空地不时推搡的一对男女，纷纷揣测。
“这个，是外语系系花，舒桐吧？旁边那个，谁啊？”
虽然男生长得也还可以，但浑身那股地痞流氓的劲，一看就是社会混混渣子类。
“不知道啊！人不是都有男神了怎么还会和这样的人有牵扯。”
舒桐虽然听不太清，但四面八方纷压过来的眼神，形如利箭，狙紧了她。
情绪一刹从天堂堕入地狱，舒桐攥拳，转足就走。
可皓腕当即被强拉住，舒知意侧身逼近，唤的那叫一个亲切，“姐，怎么了，飞上枝头了就不愿再认我这个弟弟了？”
痞子流氓最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场合，越说越来劲，舒知意廉价感情牌打的贼溜，“姐，咱们怎么着也三年没见了。没想到呢姐，要不是弟弟无意浏览到那个帖子弟弟哪里知道姐姐生活会过得这么的，滋润呢。”
舒知意今年刚升大一，一个纯粹靠砸钱买学历的三本学校，而前不久被韩澍轰炸的那个偷拍帖。别人看的是男人的颜，身段，气质，透屏溢出的荷尔蒙；舒知意不一样，金钱唯上的他重点只在男人衣品上。
kiton的t恤，布里奥尼长裤，爱马仕帆鞋，只这简单三样已十万往上，更遑论男人随手携带的佩表
舒知意更垂涎了，饥渴的目光望舒桐，仿佛在望他的救世主，“姐，反正姐夫有钱三五万姐夫肯定看不上眼。姐你要是嫌丢人不好意思开口就把姐夫电话给弟弟，弟弟亲自跟姐夫说。”
舒桐问都不屑问，知人痞性，更恶心的慌，舒桐掏手机，“110”三字拨出去一点没在怕的，“舒知意，你走不走，不走，我叫警察了。”
话刚砸下，突然，一名男子越众人行前。豪门高管的气场，一看就是训练过的，还是那种以分厘为标线，从经年累月的磨练中训练而成的。
气息扫荡，男子西服冠身，白色手套，后面随几人，同样西装革履，他们中心网状散开，是无声的折服，只将舒桐一个护在中心。其中有一人，手推推车，留在地面的印记都是不拐不弯的笔直。
高贵的仪式感与周围气氛天壤之别，是可以让人群一秒噤声、仰望膜拜的震撼。
这样满场的肃静中，“扑通“一下，身旁突然彻响一声巨大跪拜音，震耳欲聋，大概把地面都凿了个窟窿。
为首男子脚步停凝下05秒，然后视若无睹持续走近她，弯腰，标准90度躬身。男子彬彬有礼，恭敬臣服的屈手，往后递—
推车上，整齐华美散发着珍珠色光芒的礼盒，高贵不染纤尘。像从一角童话纸页里跑下来的，订制限量版精美，真实的让人想哭—
“舒桐小姐，这是少爷给您的礼物，请舒桐小姐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