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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她就是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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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梧第二医院,妇产科

    “她现在要做手术。对!我……我通知过王阿姨了。刚刚那个医生说……这病叫什么来着?”沈薇哽咽到话说不下去,温南峤直接把手机抢过来,对沈承大喝道:“叫那个胎盘早剥,反正她就是大出血,医生让手术的,我们也不是很懂,哎呀你快点过来吧!”温南峤挂了电话,沈薇打开百度输入“胎盘早剥”的词条,一字一句念道:“正常位置的胎盘在胎儿娩出前,部分或全部从子宫壁剥离,称为胎盘早剥。”

    沈薇怔怔望向温南峤,温南峤明白沈薇的意思,只是摇头说:“对不起,我帮不上忙。”沈薇坐在椅子上轻声说道:“真是抱歉,大晚上麻烦你,你要不先回去吧。”温南峤欲言又止,终究只是说了句:“没事,我等沈承来了再走。”沈薇轻轻颦眉,连声驱赶他:“你走吧,沈承马上就到。叔叔阿姨还在车库里等着,已经很晚了。谢谢,今天帮了我很多。”

    “应该的,应该的,我只是量力而行,尽力而为罢了。既然我在这里,你不自在的话,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温南峤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匆匆走向电梯间。沈薇目送他的离去,憋了半天的情绪终于崩溃,她用双手捂着脸抽泣不止,以至于王婵走到她面前,她都不知道。

    “沈薇,秋婉呢?”

    沈薇将眼泪擦干了,但口齿稍有含糊:“她已经在手术了。”王婵抓住她的手:“没有我这个直系亲属的批准,她为什么能手术?”沈薇带着浓浓的哭腔喊道:“我不知道!医……医生说秋婉的情况比较危机,经医疗机构负责人的批准,直接进去了!”

    “什么叫比较紧急?她得什么病了?”王婵不停摇沈薇的肩膀,沈薇垂眸道:“我不懂,医生说叫胎盘早剥。”

    “什么病!”王婵大惊,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慌里慌张地走出来,呼喊道:“病人家属?病人家属在哪里?”王婵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护士小姐,我是病人的妈妈。”护士只见王婵和沈薇两人,拧眉问道:“病人的丈夫不在吗?”

    “她没……丈夫没有来,在路上了。”王婵期期艾艾道。护士点点头:“哦……在路上是吧。那我把情况跟你说一下,病人送过来就是胎盘早剥,还有患细菌性□□感染,小孩肯定没有了。现在是大出血,我们这边给的建议是做子宫切除。”

    王婵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我姑娘年纪轻轻二十多岁啊!”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护士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没有看到那个场景。我给你形容一下,她出血像什么,就像那个喷泉一样,才二十多分钟,三千毫升血流掉了,人体总血量才四千毫升,她相当于换了一身血,你懂吗?”

    “可是……姑娘家家,子宫不能拿啊!她又是独生女,我们家不能绝后啊!”

    “不能说为了要子宫,把命搞没了吧。我们也想到她二十多岁,能保尽量保,都是做了努力的,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说要拿掉。”护士极力说服王婵,王婵纠结万分。沈薇是拎得清的:“王阿姨,现在得听医生的。”护士把手术同意书递给王婵:“病人现在心率非常快,血压又低,命都要没了。阿姨,你要是想通了,就在这个手术同意书上写‘理解病情,同意切除子宫’,然后签名。”

    “沈薇,王阿姨。”

    “沈承。”沈薇向沈承招招手,护士旋即把秋婉的病情缩减成三两句跟沈承讲了一遍。沈承惊得后背直冒冷汗,但还是安慰王婵:“王阿姨,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医生护士也不至于走这下下策。”护士附和道:“是啊,现在在跟时间赛跑,没有那么多工夫给你犹豫。”

    “知道了。”王婵颤着手接过手术同意书,在上面签下字。她将护士匆促的背影望在眼里,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哭。沈薇只是把她扶到椅子上,安慰了一番,旋即不安地看向沈承:“沈承你……”

    “我很好,我很冷静,你别担心我,照顾一下王阿姨,我去连个医院的wife。”沈承说着,从沈薇包里掏出秋婉破损的手机。沈薇明白沈承是要干大事了,不过她不会拦的,她也巴不得早点揪出伤害秋婉的人。王婵见到这一幕吼道:“我就知道,你们是无心的白眼狼!秋婉垂死,你们还拿她的东西,还有心情上网。”

    “王阿姨,他不是……”

    “你给我闭嘴,你个伏地魔,我看你们是没钱吸毒了,要榨干秋婉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吧!我早该想到的,估计你们跟秋婉被绑架脱不了干系,说不定秋甫波进监狱也有你们掺和。”

    沈薇本就够糟心了,听王婵这般诋毁,愀然道:“王阿姨,我和沈承不吸毒,也是一心对秋婉好的。我不知道是哪里让您产生这么大的误会。”沈承不愿再停留,转身走远了。

    与此同时,秋空霁月里,安笙感知到有具怨气爆棚的鬼尸在沈薇和沈承不远处。她叮嘱春杏几句,便出了门。

    安笙打了几番沈薇的电话,皆是不通。无奈之下,她集中意念,在嘈杂的青梧城中分辨沈薇的去向。于是四周的人看到很戏剧的一幕:一个女子闭着眼,在大街上乱闯,奇幻的是她虽脚步凌乱,但撞不着墙。

    安笙睁开双眼微怔:“她为什么在医院?”然而,当安笙找到沈薇时,沈薇正站在病房外茫然无措,她看见安笙是既惊又喜:“我就晓得你会来。”沈薇指了指病房,告诉她,秋婉方下手术台。安笙吸吸鼻子,颦眉直截了当问:“沈薇,你接触尸体了吗?”沈薇愕然地瞪了眼:“啊?没……没有。”

    “那你身上,怎么有股尸体腐臭的味道,刺鼻得很。”说罢,安笙作势要推开病房门,沈薇拦住她,神色颇是落寞:“王阿姨在里面,她不准任何人进去。而且她迁怒沈承,把他赶走了,我也不清楚他现在在哪里。”安笙才不顾王婵立的乱七八糟的规矩,推开门就闯进去,这种时候没必要装礼貌。病房里尸体的气息太浓重了,姑且不谈沈薇和沈承,就是王婵自己和那尸体相处久了,也未免会沾上重重尸气,从而惹上厄运。

    “沈薇,我不是说了除了护士,不准其他人进来吗?”王婵没听见推小车的声音,下意识当做是沈薇推的门。安笙声如清酒:“我不是沈薇。”她的眸光略过王婵,看着病床上沉睡的秋婉。

    在旁人眼中,她是个从鬼门关挺过来的病者,面色惨白,此时澹然平和。可在安笙眼中,她就是一具浑身萦绕怨气,从头到脚都在滴血的活死人。安笙不由自主地靠近,欲伸手探她的鼻息,王婵倾身挡在安笙面前警惕道:“你想干什么?”安笙怀着歉意说:“对不起,我可以看望她吗?”安笙本就嘴笨,情急之下便更不会说话了。

    “你是她什么人?你说看望就看望啊!我是她妈,我说了算!”

    “别吵了!”

    安笙和王婵双双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人,她将被子往上拽了拽,但无论如何都掩不住医院难闻的消毒水味。王婵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反倒质问起秋婉:“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你晓得妈妈找你找得多着急吗!你一回来,就掉了个孩子,你给我说,你上哪儿疯去了?”安笙瞠目,谁能想到时隔多月,王婵见到秋婉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这个?

    秋婉却是出奇的平静,微微扭了身子又闭上眼。王婵还要问,安笙立刻封了她的穴道,叫她发不出声。王婵不可置信地看着安笙,安笙不予理睬。秋婉说:“都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安笙本就不是来和秋婉说话的,她假意帮秋婉调整床边的输液袋,趁机在她的床头贴了几张伏道,好与她的怨气对峙。

    沈薇把门开了一条缝,向安笙勾勾手。安笙凑到王婵耳边:“秋婉现在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相当脆弱,我想,你作为她的母亲,是最不愿见她在得救之后仍因为一些精神污染而继续堕落的吧。”言毕,安笙解开王婵的穴,王婵果真没再乱说,随安笙一并出了病房。

    沈薇的身边站着沈承和另一个陌生女人,她自我介绍道:“我叫陈燕綦,是孙警官派来给秋小姐做心理安慰的。”

    “会不会太快了。”沈承不太放心,陈燕綦嫣然一笑:“在越快的时间里挖出越多的线索,便越有可能抓到凶手。再说,让秋小姐早些走出来,不是更好吗?放心吧,light一成立,王队就跟我说过了你们的……总之你放心,我会全程保持倾听者的身份,不会有任何伤害秋小姐的举动。”沈承垂眸:“谢谢你啊。”

    陈燕綦轻轻扭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沈承却才跑了一趟手机店,将秋婉摔得几乎烂碎的手机拼拼凑凑,还还原了些。只不过手机里没有任何有关凶手的记录,显然他们在刚掳走秋婉时,就把手机摔了。沈承翻阅一通,发现在她失踪的那天下午,正好有个来电。沈承搜索了这个号码,查出来电话主人是一个叫阮布布的人,然后他又顺藤摸瓜搜出这个人,发现是巴美年展的一个举办者。

    “这案子可不好破。我们和凶手都摆脱不了人的思维方式。”安笙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沈承一惊,问道:“什么意思?”

    安笙斟酌一二,隐晦道:“巫师就是以凡胎□□,承载超负荷的魔力,但本质上他们还是人。”安笙顿了顿说:“要用人的思维,魔的方法去攻克他们。所以陈医生请来为秋婉做心理疏导,对孙警官那里并非有用,但对我们肯定有用。”沈承秒懂:“可秋婉最先想见的一定是王阿姨。”安笙颔首:“那都是小事了。只要秋婉向任何一个人松口,我便可以顺理成章得知一切。棘手的是我担心秋婉生出抵触情绪。”

    沈承和安笙相处多年,对她自然是百分百的信任:“有什么线索,我都会告诉你。阮布布,是她失踪前最后联系的人。”沈承把阮布布的照片给安笙过目,仅是一瞥,安笙便说:“阮布布与此事无关。她的面相和善,断然做不出伤害秋婉的事。”

    “这……准吗?万一她是披着狼皮的羊?外表不可以判断一人善恶的!”即使信任,沈承也被安笙这玄乎的说辞给凛了一凛。安笙万分笃定:“她不是,绝对不是。就像你曾同我和沈薇说,电脑软件的图标是有讲究的,特定的符号象征不同的属性。你能只凭一眼分辨出一个未尝使用过的软件的性能,而我能只凭一眼看透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的品性。不知该相信谁时,只能相信自己的感觉。”

    “所以说……线索又断了?”

    “不会的,总会有马脚。”

    安笙独自坐回车里,思索如何对付西方巫师。这时,微信再次提示有人要加她为好友。安笙很愤懑,这几个月总是有一个人加她,她都拉黑对方无数次了,他仍然执着地换号,加她。心烦意乱下,安笙鬼使神差地通过了,甚至还主动发过去一个“你好”。陆初暝扬眉。

    azazler:你好。

    安笙:不要以为你换个号我就认不出你。整天骚扰我有事吗?

    azazler:我还以为你今天是心情好才通过的呢。

    安笙烦躁地把手机丢到一边,以手臂枕在方向盘上假寐。手机响个不停,那人的话确实多了些。安笙欲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却意外看见azazler有一句是说:你想知道有关秋婉的事吗?我清楚内幕。

    安笙结舌,横扫乏意:你说,我听着。

    azazler:此前想加你,想早点跟你聊聊,可惜你总不通过。这样吧,这也不是件小事,我们明天中午约在青梧海洋馆见个面,我慢慢地同你说。

    安笙:为什么在海洋馆?找个茶馆之类的不好吗?

    azazler发来一张图片,是他在网上购票的截图,看来是早有预谋。安笙不好拒绝,不得不答应。以防万一,安笙回家后叠了十几个小纸片人,还叠了武器分给他们。别看他们一个个仅有巴掌大,在人身上划点口子是丝毫不费力。让他们保护安笙,安笙胆儿壮了不少。

    “妈妈!”

    “妈妈!”

    “妈妈!妈妈!”

    “妈妈!”

    “妈妈!妈妈……”小纸片人只会说这一句话,他们手拉手围着安笙蹦蹦跳跳,像过彝族的火把节一样,嚷嚷得安笙头疼:“好了,别吵了。造你们出来,也不是叫你们吵闹的。”小纸片人们一听,全都垂着头,各自寻个角落难过去了。安笙横竖过意不去,终是和他们道了歉,继而……

    “妈妈!妈妈!”

    “妈妈!”

    “妈妈……”

    安笙把头蒙到被子里,她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喊“妈妈”,好像突然就能理解女娲造人时的无奈。她到底是造纸片人,还是造孽?

    小纸片人们硬是钻进安笙好不容易捂热的被窝里,非要跟她共眠。因而次日,安笙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怒道:“一会儿我带你们出去,只要我不放你们出来,你们就不许说话,不许出来。否则我就要生气。”小纸片人垂头丧脑地溜进安笙的包里,接下来一路都没什么动静,乖得很。

    他们约定十一点在青梧海洋馆正门见面。安笙十点半便到了,而后她一直等到下午两点还不见azazler的踪影。门票在azazler手机里,安笙进不去,又生怕错过他而不敢跑到附近的小馆子里吃饭。安笙饿得发昏,心脏病都要犯了,却依然执着地等到两点半,才终于忍不住给他发了消息:你怎么还没到,你要放我鸽子吗?

    azazler秒回:在路上,别急。

    安笙:是你定的十一点,我已经等了四个小时了!

    azazler:别急别急,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就快到了。

    安笙深吸几口气,若不是看在他手中掌握有关秋婉的消息,她免不了一见面先劈了他。

    安笙又等了半个小时。

    “撒驴!”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安笙听到这熟悉的嗓音,三魂六魄险些漏出来,她怔怔地回望,正是陆初暝鬼魅地笑容:“你对欧洲的了解还不够深,难道没听说过法国人约会向来不守时,迟到象征礼貌吗?”

    “这又是你的阴谋?”

    “你好冷漠,我可是诚心邀请你来海洋馆看鱼的,今天是青梧海洋馆成立十周年,里面要搞活动,所以门票格外难抢,我花好多钱从黄牛那儿买了票,你怎么不识趣?”

    “谁要跟你看鱼!”安笙怒道:“你顶着这张华国通缉脸,就应该找个深山老林藏起来,小心蹲大牢!”说罢,她转身就要走。陆初暝拉住她,得意一笑,他有约瑟夫家族撑腰,哪里用的着怕警察:“我可不怕,我为了买你出面,不惜出卖我的合作伙伴,你真的不跟我看鱼吗?”看着他这副模样,安笙就指定他没憋好屁,但还是答应了。

    “没吃饭吧,我请你。”

    “不想吃,有话直说。”

    “喜欢大鲸鱼还是小金鱼?”

    “不想听废话。”

    “那不行,凭什么我要白白把消息送给你?你得陪我玩,我小时候都没来过什么海洋馆、游乐场、动物园。”安笙听罢,心下纳闷儿,突然觉得他好缺爱。陆初暝低头凑到安笙耳边,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在安笙的耳上脸颊:“我每次看见你,就想到我妈,你们俩的气度很像。”

    安笙惊了一骇,恚嗔道:“神经病!”安笙只觉陆初暝又变态又滑舌,说不准还是妈宝。也对,他这种性子,多半是家庭问题。耳边又响起陆初暝的自言自语:“但我妈肯定不喜欢你这种女的,她最讨厌华国了。”安笙一怔,她看陆初暝这张又亚又欧的脸,说着一把字正腔圆的华语,还当他是华法混血。陆初暝能窥探了安笙的心思似的,笑道:“好奇的话,我得空与你细说。”

    “我可不好奇你的身世,归根到底,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安笙讽刺陆初暝家底不干净,陆初暝也不生气。

    他们驻足在一个巨大的圆柱水缸前,水在波纹灯的蓝光照射下,闪着粼粼波光。成千上万的七彩神仙鱼从安笙头顶掠过,安笙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不禁惊呼一声。

    陆初暝没来过海洋馆,难道她就来过吗?他们与懵懂稚气的小孩子也无甚差别,会因为哪怕一只小鱼的游过而兴奋。

    鱼吐出的泡泡疾速往上冲,然后炸裂。安笙贴紧了看见它们滚圆的黑眼珠里映着玻璃之外梦幻的光,安笙脑海里浮现一句话:此情惘然逝如梦,镜花水月原非真。

    有一条美人鱼摆着鱼尾游到安笙面前,伸手触碰玻璃,安笙不禁抬手与她隔壁相对。陆初暝戏谑而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隔靴搔痒这个词。”安笙颦眉:“你会不会形容?怎么还骂起人了?”

    “我随便一说罢了,你真是浮想联翩。”以陆初暝的角度来看,安笙半仰着头,蓝光敷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氛围感直接拉满。陆初暝悄悄举起手机,连着偷拍好几张。他点开微信,切换到日常聊天的账号,把头像换了。才几分钟工夫,奥古斯坦、赛琳娜还有一些他的酒肉朋友、狗腿子便发现了,纷纷来夸赞,或是询问这个女的是谁。陆初暝单单回复了赛琳娜的“怎么又是笙?她给你下蛊了?你都没带我出去玩过”一句:没有,她本身就是蛊,可惜这个海洋馆没什么意思,咱俩下次去动物园。

    二人在海洋馆里逛了一圈,陆初暝撇撇嘴,沮丧道:“没我想象中的好玩,我还以为能抓一条回家养呢。”安笙冷哼:“好不好玩我都陪你玩了,现在可以聊聊了吗?”

    “要不再去隔壁青梧动物园逛逛吧。”

    “那你自己去吧!”安笙气急,转身就要走,陆初暝说:“我怎么跟你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安笙脚步一顿:“我怎么给你一刀,你就受伤了?”陆初暝带她到北极熊馆前:“这里人少,说悄悄话正合适。”旋即,陆初暝向安笙隆重介绍了付扬这号人物,告诉她秋婉是因赛琳娜算计而被助理绑去夜夜笙歌,赛琳娜以五万元的价格,将秋婉卖给付扬,后来大概就是付扬玩了秋婉一阵子,失去新鲜感后便转手卖给下面的人了。毋庸置疑,秋婉在那里遭到非人虐待。

    安笙盻瞪,沉声问道:“她被带走那天,你当时在场吗?”陆初暝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嗯?你妄想我救她?这事本就与我无关,我吃吃热闹罢了。若不是看在秋婉和你认识,我压根儿懒得管此事,更不会让付扬放了秋婉,你现在能在医院见在她都是托我的福。对了,‘秋老师’那事也是付扬干的。他家的住址我回去发给你。你要想报仇,我可以帮你走捷径。”

    安笙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害怕,她慌忙地逃开了,陆初暝也没有上前追,喃喃道:“还有一个月,我给你惊喜。”他徐徐摊开掌心,凝聚一团鬼火,掷向安笙,那火潜入她的包,将小纸片人烧得个精光。

    安笙回到秋空霁月,打开沈薇发过来的一段录音,里面是陈綦燕的声音:“我与她聊了很久,她嘴巴蛮死的,可能是觉得羞耻吧,一开始我问话,她是不搭理的,到后来才慢慢愿意听我说,回答问题,这个很正常。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她现在肯定有抑郁症,从我们聊天的对话中,我听到很多她不想活了,想要轻生,或者是想要杀人之类的话。她说那天她去参加巴美年展落幕的一个饭局,被人骗到楼梯间打电话,旁边忽然有人冲过来捂住她的嘴,然后把她带到夜夜笙歌。是一个叫赛琳娜把她卖给了一个不认识的人,那个人带她到他的房子里,然后就是……呃,她受到侵害了。据她所说,那个房子是全封闭的,她连早晚都不知道,只知道过了很久,她再次被卖了,到另一个更大的房子里,有一扇窗户,能知晓早晚,早晚都很吵。我并没有问她这些,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说到这里便开始哭,我有安慰一段时间,可她就再不肯说了。其实我已经很惊喜了,我是做好准备,自己演几个小时独角戏的,没有想到她会配合我,与我说这么多。但这侧面反映出,她报仇的心思非常强烈,可能会做出过激行为,她会不会自残或者伤害他人,都是未知数。你们要提防。平时也不要谈到这个,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生活。我过几天还会回来看望她,但没有固定的日子或规律,一开始我可能每三五天来一次,到后面,她的心理有明显康复后,我可能半个月一个月来一次。反正你们多和她说说话,多陪陪她,千万不要给她任何压力。”安笙眼帘微垂,陈綦燕的话和陆初暝所言基本符合。

    沈薇:她身上有很多淤青,还有刀口。我很害怕她突然想不开,就死掉了,因为如果换做我,我早不活了。

    安笙嗟叹,在她看来秋婉这般痛苦的活着倒不如死了解脱。可她还是虚与委蛇道:别说那丧气的话了,我在她的床头安了几张护身符,但凡她动一丝轻生的念头,我都会立刻知晓,立刻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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