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回渊山。
山脚下，无双剑阁的弟子正聚在一处。剑会结束后，他们从松山离开，回程路上正要经过这座忽然间煞气横生的回渊山。
“阁主。”远处奔来了一个弟子，他在无双剑阁阁主面前停下了，将他在附近城镇中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回渊山附近有两座素来不和的城，一个月前他们的城主都派出了上百人的队伍进入回渊山中，住在这附近的百姓那几天据说听到了山中传来厮杀的声音，但后来却无一人下山。”
阁主拧眉沉思，弟子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上百人的队伍，最后却无一人下山？”
“两座城不和，估计这是两城交战，上山的人都死在了山上。”
“难怪此地煞气如此重。”
“……”
阁主看向众人，弟子们顿时安静下来。
这座山煞气横生的原因已经很明显了，上百人死战，煞气自然也就重。估计那两座城的城主后面甚至没有派人来清理过山中的尸体，这也直接导致了山中的煞气越来越重。
纯黑的煞气顺着山林蔓延，有着浓重的不详的意味。
阁主回身挥袖，沉声道：“所有弟子，随我上山。”
“弟子遵令！”
他们的目的是除煞，除此以外，还要找到几日前上山的唐长老和随同的几位弟子。
唐长老的修为高深，在他们无双剑阁，也只有阁主修为在他之上。在无双剑阁的修士们眼中，区区煞气又怎能奈何得了唐长老？
但如今唐长老音讯皆无，极有可能，他和随同的弟子是被困在了山中。
他们沿着山路上山，没有御剑。若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山路两侧留下的整齐划一的脚印。
那是一个月前上山士兵留下的，山中土壤柔软厚实，留下的脚印很是清晰。
往山中走去，空气中逐渐出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是死人的尸体一点点腐朽，散发出来的难以形容的臭味。
不少的弟子连忙捂住了口鼻。
他们还得接着往前走，但不少的弟子却心浮气躁了起来。
他们或多或少知道这是由于身边煞气浓重的缘故，他们不可避免地被影响。
“阁主，你看！”一弟子忽然喊道，阁主走过去，看见树干上插着一柄有青色纹路的剑。
“是唐长老的剑！”
阁主眉头一跳，把剑拔了出来，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但此时此刻，怎么也不好回头。
他的面色看不出异样，只道：“继续往前。”
弟子们继续行进。
回渊山上的煞气无声无息地包围了他们，而他们还无知无觉。
待他们发现自己前后左右的路都已经被煞气笼罩时，已经迟了。
他们毫无察觉地走入了煞气的陷阱当中。
遮天蔽日的死气里，有一抹纯黑的身影立于枝头，而在下一瞬，那抹身影便融于无尽的煞气当中。
一名剑阁的弟子面色发青地倒在地上，他的身边已经倒下了众多的同门。他用尽全力，向最近的门派发出了几道传讯符，随后脱力一般昏迷了过去，煞气无声地将他笼罩。
……
上玄山中，一弟子匆匆奔向了主殿。
“宗主，回渊山有无双剑阁的弟子发来求救的传讯符。”
秦既蘅已经回到了上玄，此时就在主殿中向宗主禀告此次松山剑会弟子们的表现。
听到来人提到了回渊山和无双剑阁，不由得转头看去。
宗主留意到秦既蘅的神色，问道：“既蘅，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宗主并没有去参与松山剑会，自然也不清楚最后一日剑会结束时，无双剑阁发生的事情。
秦既蘅神色凝重道：“剑会结束那日，无双剑阁的弟子前来禀告他们阁主，回渊山上煞气陡增，之后剑阁在阁主的带领下前往回渊山除煞。此事，当日在剑会上的门派基本知晓。只是目前看来，似乎是出事了。”
宗主伸出了手，那名弟子会意地将无双剑阁的弟子传来的传讯符递了过去。
传讯符上语句简短，大意是回渊山有问题，他们门派的弟子已经被困住，希望上玄能够来支援，角落是无双剑阁的门派印记。
煞气非同小可，若不能及时除去，那可是会不断蔓延的。
“难道连林阁主也解决不了回渊山中的煞气？”
无双剑阁阁主林天存如今也是入仙境，竟还有他都解决不了的煞气。
宗主沉思了片刻，对秦既蘅道：“既蘅，你带上几个弟子，一同前去回渊山。”他沉吟片刻，继续道：“我有一件法器，可吞煞气，与你此行有帮助，你一并带上。”
无双剑阁两年前曾派出门内长老入玄虚秘境中围杀秦既蘅，按理说上玄山和无双剑阁算是有了过节。但此次前去，更多是要解决煞气一事，以免煞气蔓延，殃及附近的城池。
秦既蘅应道：“弟子遵令。”
宗主叮嘱道：“此行切记小心。”
秦既蘅说：“弟子记住了。”
“回渊山？”上玄山山脚下的小镇中，裴则尘收到了秦既蘅奉宗主之令前往回渊山的消息。
剑会结束之后，裴则尘一路都和秦既蘅在一起，但到了上玄时，他没有跟着一起上山。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在明面上说出来过，裴则尘老往上玄山跑，也太奇怪了些，尽管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个。
在得知秦既蘅要去回渊山时，裴则尘已经想到了此行的凶险，他本来打算回落晨山一趟，此时改了主意，回了秦既蘅一道消息。
“我随你一起。”
当牧檀看见了出现在他们队伍中，要和他们一起前往回渊山的裴则尘时，他的内心已经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了。
并且觉得十分正常，合理。
毕竟半日之前，他们才刚刚分开。
如果裴则尘不出现，牧檀甚至要怀疑大师兄和裴道友是否已然友情破裂。
他们一行五人前往回渊山，包括牧檀在内，只有三个弟子，宗主让秦既蘅带上他们，多少存了些历练的心思。
但三人也算是同辈弟子中的佼佼者，除煞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至于成为拖累。
一行人到达回渊山，煞气已从山林之间蔓延到了山脚下，将整座山林笼罩。
裴则尘皱着眉道：“这煞气也太重了些。”
牧檀问道：“大师兄，我们可是要直接上山？”
秦既蘅点点头，正要说话，天际几道流光闪过，落在了他们不远处，一共是三人。
裴则尘看了过去，有些意外。
“江宗主？”秦既蘅也有些惊讶。
“秦道友。”苍剑派宗主江云留为人很是和气，此时见上玄的人在此处，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他道着：“莫非上玄山也收到了无双剑阁的求救？”
秦既蘅回道：“正是。”
江云留叹道：“难怪。苍剑派也收到了，如果这回渊山中的煞气连林阁主都没办法解决的，想来不是一般的凶险，我便带着弟子亲自过来了，倒是没想到这消息不止苍剑派收到了。”
这倒不是一件坏事。
两拨人很快决定好一同上山。
裴则尘一剑劈向山中，剑气直直破开弥漫的煞气，现出中间的一条路来，他回头道：“走吧。”
众人一路上山。
江云留是在剑会那几天知道裴则尘的名姓的，一开始他以为此人是上玄中人，却又疑惑于此人没有穿上玄弟子的服饰，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一个散修，和秦既蘅交好。
江云留若有所思地看着裴则尘行云流水地拔剑劈开煞气，为众人开路。
他道：“裴道友身手不错。”
裴则尘回道：“江宗主过誉了。”
江云留含笑不言。
秦既蘅取出师父交给他的法器，呈罗盘状，法器飞至他们上空，源源不断地吸着山林中的煞气。
不管是上玄山还是苍剑派的弟子都在竭力阻止着煞气的靠近。
煞气若是少一些，他们自己靠着体内灵力运转就能抵挡，只是这回渊山中的煞气显然不同寻常，比他们之前所遇到的煞气之地要更浓重。
江云留同样祭出了法器，那法器形似一只玉瓶，飞到了他们身后，抵御着身后的煞气。
一行人快步往前。
他们得找到滋生煞气的源头，将源头清除了，才算是根除。
裴则尘一剑劈开煞气，但没多久，那煞气又重新从四面八方汇聚了起来，将前面的路掩盖。
与此同时，那些煞气还一股股地冲撞着他们合力撑起的结界，就像是有意识一般。
不，更确切地说，那些煞气的背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操纵着一样。
裴则尘心中一沉。
煞气之中，滋生出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山风怒吼，忽而一阵阵刺耳的叫声在山林中响起，间或还伴随着拍打翅膀的声音。
乌黑的煞气遮天蔽日，裴则尘皱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砰地一声。
一只通体沾染着煞气的麻雀撞在了他们的结界上，几根染血的羽毛飘落在他们面前。
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些刺耳的叫声来自于什么。
下一瞬，庞大的鸟群从山林中飞出，它们的身上黑气弥漫，尖叫一般扑向了他们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