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往复崖上两方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黑衣修士们先前被裴则尘和秦既蘅两人的联合破开包围破得突然，当时没来得及观察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裴则尘。
而这时候的裴则尘立于秦既蘅身侧，也没有遮掩，倒是给了他们观察他的机会。
几人在暗地里传音。
“此人是谁？怎么从前从来没有见过？”
“秦既蘅身边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还是说上玄从哪处找来了帮手？”
有人面带犹豫，暂作观望之态，也有人不以为意，嗤笑道：“无名之辈，莫非大家还都怕了他不成。”
众人沉默一瞬。
他们大多还是认为即便这两人合力，也是对付不了他们八人的，若他们对付得了，一开始就该直接打起来了，而不是你追我逃。
可殊不知，那是因为秦既蘅尚未想明白该如何对付他们。裴则尘倒是想打，他少有对敌时逃跑的经历，这一次是意识到秦既蘅的想法。
他们不知道裴则尘是哪门哪个洞府的人，毕竟裴则尘的师父明尘子，本身就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
明尘子也是一个散修，当初从岚山郡偶然路过，除了在城中作乱的邪物，救下被邪物所掳的小裴则尘，见其根骨不错，有修道的天赋，一时便起了收徒的心思，和裴家父母说后，不仅是感念明尘子的搭救之恩，也是为自家孩子能够修道的喜悦，裴家父母于是答应了。
明尘子问他：“你可愿意随我修道？”
小裴则尘自小听着仙人的故事长大，对此事十分向往，自然是答应了。
往后三百年倏忽而过，明尘子驾鹤西去，裴则尘收拾收拾，离开了他待了三百多年的地方，自行游历四海去了。
裴则尘不欲扬名，从未参与过各式各样的修仙界比试，也甚少结仇。大陆辽阔，各界安宁，他哪里都走一走，有时候顺手除些作乱的小妖小魔，被当地人称道，也不过十天半个月时间。
这些都传不到修仙界众人，尤其是这些久居洞府，一心扑在修炼上，想要早日得道飞升的修士的耳中。
他们不清楚裴则尘实力如何，裴则尘却是十分清楚他们。
先前他们围困秦既蘅时，倒是一言不发，直接动手，如今不知为何，没人直接动手，方才暗中传音嗤笑的修士发出一声冷笑，他的嗓子像是被沙子磨砺过一样，声音粗哑着道：“堂堂上玄山的大师兄，听说，还会是下一任上玄宗主，看来，也就只是这点躲躲藏藏的本事了。”
那人语气中满是不屑，像是要将秦既蘅狠狠地踩在脚底一般。
为首的人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他向来谨慎，此时在不动声色地查探着秦既蘅身边那陌生男子的实力。此人看着面目和善，不像是攻击性很强的人，但他能活到至今，靠得可不是以面目和善与否定人修为高低。
只一照面，裴则尘身上隐隐透露出的气息便让为首之人意识到此人并非心慈手软之辈，只是修为实力如何，他也暂时无法得知。
方才的话语气不善，的确惹人不快，但是能拖延些时间。
说话的人是个干瘦的修士，他全身笼罩于黑袍中，将他的面目遮得严严实实，旁人无法窥看到一星半点。
秦既蘅面上没什么表情，他不欲与人争这口舌之快。
但裴则尘不同，即便是口头便宜，他也不乐意让旁人占了去。
“在下也是没想到，堂堂无双剑阁的柳长老，人称光明磊落，胸怀大义之士，竟是如此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对道友暗下杀手的龌龊做派。”
裴则尘当即悠悠地反击了回去。
众人脸色皆是一冷，即便并没有人能看见。
他这一句话，看似只是在讽刺无双剑阁的柳长老，但谁都听得出来，这分明是讽刺他们所有人。
光明磊落，胸怀大义。
谁不曾这样标榜过自己？但他们不过虚有其表，各门派联合围杀一个对他们存在威胁的修士，这是不是正义？
但为了利益，谁还理会这个。
无双剑阁的柳长老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伪装术法会被这样一个自己丝毫没放在眼里的无名之辈识破。
他顿时又羞又怒，阴恻恻地道：“胆子不小！”
话音方落，柳长老的人影瞬间从中跃出，一柄长剑于袖中探出，直指裴则尘，寒芒映在每个人的眼底。
眼见长剑要刺向裴则尘，簌簌风过，吹起他的衣袖。
就在此时，一道金石相击的声音响起。
裴则尘一动不动，他只是眨了眨眼。
面前柳长老刺出的剑被秦既蘅的非云剑横档住，秦既蘅手腕用力，非云剑下压，柳长老便感受到了千钧之力，不得不猛然向后退去。
这一下的击退倒让柳长老冷静了下来，那无名之徒修为如何暂且不论，被那话一激，他提剑便上，差点忘了他身边的秦既蘅。
裴则尘并不是故意等秦既蘅出手，只是秦既蘅出剑太快，竟抢在了他之前。
裴则尘一时思绪难言，心道：“他好像一直处于一个保护者的姿态，不管是对上玄，还是对我，可是我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这番想法，秦既蘅当然不知道。
柳长老被击退，他冷声道：“各位还不出手，是打算违背约定？”
什么约定？自然是联手除去秦既蘅的约定，如今他多了帮手，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多杀一人，或少杀一人两者间的区别罢了。
已到此种地步，众人亦不再犹豫，闻言纷纷攻上前去。
一时间，剑，符，阵，三者尽出！
炫目的各种光芒中，裴则尘抽出了自己的剑。
剑刃锋利，泛着寒光。
他的剑和他本人一样低调，他甚至没给它取过名字。
他其实不怎么用剑，平时大多只作御剑出行之用，因此勉强只能算半个剑修。
但此时此刻，众修士各种家伙都招呼过来了，他赤手空拳，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既蘅既然用剑，那我也该用剑。”裴则尘心中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