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是么？”
“嗯。”
其实裴则尘更想问，你为什么相信我，但又觉得这样问过于直白了些，怕讨人不喜，因此没有问出口。
秦既蘅往前走，他道：“谢谢。”
裴则尘在他身后问：“谢什么？”
“谢谢你来帮我。”秦既蘅问，“你是怎么找过来的？”玄虚秘境足够大，他不太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我遇到了你们上玄的一个弟子，他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
裴则尘走上前，和他并肩立着，他回答着秦既蘅最先问的问题：“此地是往复崖底。”
往复崖，秦既蘅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往复崖是玄虚秘境中的一处悬崖，据说凡是落崖的人，都没有成功从崖底上来过。谁也不知道崖底下到底有什么，修士们又称其为亡命崖。
走不远，他们便看见了零零散散的一些人类尸骨，分布在他们走过的路边，阴森可怖。
“这些应该就是那些没有从崖底出去的人的尸骨了。”裴则尘说着。
秦既蘅问：“这地方，你之前可是来过？”
裴则尘说：“不曾。”
秦既蘅回了头，像是有些疑惑。
裴则尘看着他，忽然问：“倘若方才你被那些修士围攻时，我没有出现，你打算如何？”
这一句话，像是一颗石子砸进了湖泊中，打破平静的气氛。
从二人落入崖底至今，他们似乎在有意无意地不去讨论，那些修士们到底是何目的。
因为裴则尘知道，秦既蘅也知道。
“早该如此的，”裴则尘心说，“回避解决不了问题。”
秦既蘅却是自如地回答：“找出八人中修为最弱的一个，强行破阵。”
这法子和裴则尘用的一样，只是裴则尘是从外而内，秦既蘅是由内而外。倘若裴则尘没来，他也的确能够做到，只是要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少。
“那然后呢，你要怎么做？”裴则尘继续问着，语气平稳。
秦既蘅沉默不语，裴则尘便按着他的肩膀转向自己。
“你应该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来此不为别的，就是想要除掉你。”裴则尘直视他的眼睛，“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八个，他们光是耗就能把你耗死。”
“可你有我，我能帮你。”
秦既蘅攥住他的手腕，冷静道：“你说得对，却也不对。我是没办法一次性对付他们八人，但他们也没办法轻易除掉我。”
“裴则尘，我没你想得这么弱。”他敛眸道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则尘缓和下语气，他还要再开口，秦既蘅却截过了他的话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我不愿意和他们打，对么？”秦既蘅轻声问。
他知道的，在那八个修士出现之后。即便他们有意隐匿了自己的面容，遮掩了身法，他还是看穿了他们来自不同的宗门。
什么目的，早已也一目了然。
他并非是只懂得修炼，却一点不了解修仙界局势之人。他有过些许猜测，却一直觉得未必就会到了这种地步。
裴则尘出现之前，秦既蘅想得是要如何逃脱，裴则尘出现之后，他们的确有了一战之力，但那时候他却想，该要拿这些人怎么办？
杀了他们？不，不行。
根据他们的修为实力，秦既蘅能够判断他们必然是他们所在宗门中的强者，即便不及他，那也是各宗门倾斜了多数的资源培养出来。
若他真的将这些修士杀了，只怕会将那些宗门对上玄的敌意直接刺激到明面上来，即便先动手的，本来就是他们。
秦既蘅的确犹豫了。
“他们能杀你，我们为什么不能杀他们？”裴则尘道，“他们能来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你不需要对他们仁慈。”
秦既蘅叹了一声：“我若是你，我自然能够随自己心意做事，只是我毕竟是上玄山大师兄，必须以门派的利益为重。”
门派的利益？没错，裴则尘的确无需在意这个，可他也并不完全认同秦既蘅的说法。
他道：“退让并不会让他们收敛，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最好的方法，就是用足够的实力镇压他们，给足威慑。”
沉默了一阵，秦既蘅才答：“我明白了。”
他略偏了一下头，若无其事地转向另一个话题：“这往复崖当真没有办法出去？”
秦既蘅不太相信裴则尘会在没有一点儿把握的情况下，让他们跳下这往复崖。
“倘若我说我也不知道呢？”方才隐约弥漫着的火药味仿佛骤然消散，裴则尘玩笑着说，“万一我们真的被困死在这崖底呢？”
秦既蘅听得出他在开玩笑，于是他也随意说道：“听起来不错，不能同生，那便同死吧。”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静了静。
秦既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眉头一跳。
“这话不该说的。”他有些懊悔，心说，“过于暧昧了。”
他不自在地转身，似乎想要轻轻地揭过这一页，但裴则尘偏不让他如愿。
“同生共死。”裴则尘低低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的确很不错。”
紧接着，他有些强硬地掰过了秦既蘅的身体，让他不得不面向自己。
秦既蘅却仿佛不愿意似的，挣扎起来，他有些恼了，低声说道：“你放手。”同时伸手推着裴则尘。
裴则尘张开手臂，直接将他箍住，随后毫无预兆地低下头，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如蜻蜓点水，转瞬即过。
秦既蘅顿时僵住了，他的身体紧紧绷紧，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偏这时候，裴则尘还不愿放过他，附在他耳边说：“同生共死的关系，既蘅，你觉得这样的，算么？”
温柔的话语钻进耳中，瞬间夺走秦既蘅的全部心神。
他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你……”
接下来，热意靠近，他的未尽之言被堵在了口中。
裴则尘吻住了他。
秦既蘅瞳孔微张，反应过来时，他仍是下意识地挣扎。
但裴则尘一手早按在了他的后腰上，将他拉向自己，另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让他拒绝不得。
裴则尘轻易便撬开了他的唇齿，在秦既蘅不知从何时开始的一退再退中攻城掠地。
到了最后，呼吸交缠间，唯余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