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再回江都城3
玲珑衣铺分店里在小孩子拿得到的地方有着小姑娘能扎的各种小首饰。花笑笑知道花艾在忙，她从来不会打扰花艾工作，她只是一边戳戳着小首饰一边艳羡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人来来往往。
来玲珑衣铺的一家不少带着孩子，孩子自然地喊着爹，花笑笑伸着脖子，大大的眼睛中满是羡慕。她托着脸颊，若有所思地看向正在忙的花艾。花艾在帮唐绿收拾着布匹，因为这些布匹都是偃甲纺成的布，所以布匹的做工倒是很是出色。
终于花艾不忙了，唐绿让花艾歇歇，花艾接过唐绿递上来的一杯茶，她轻轻一品是茉莉花茶的味道，她心中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是难免回想到以前。她与唐绿闲聊着，了解到唐绿的过去，花艾心想唐绿这前半生倒是挺曲折的。花艾联想到自己，日子虽苦，但是平淡是真。
“娘。”小短腿的花笑笑嘭嘭嘭地跑过来，她扑到花艾的腿上，抱住了花艾的小腿，她艳羡地看着父母带着孩子买新衣一家。“笑笑也要爹爹。”花艾把花笑笑抱了起来，花笑笑坐在花艾的臂弯里，肉嘟嘟的小脸扫了眼花艾又扫了一眼其他人，又把脸埋入了花艾的怀里。唐绿默不作声地离开花艾身边，花艾感激的看了一眼唐绿，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去说。
从容派没有闲得无聊问花笑笑爹是谁的人，但是花笑笑喜欢看小人画，她总是觉得自己的爹爹是被花艾抛弃了，总是要带着哥哥去寻爹爹。每当花笑笑背着小包袱想要离家出走的时候，花艾说不会难过是假的，自己不会明白为什么花笑笑总是要去寻爹爹。
花艾亲了亲花笑笑的额头，耐心地哄着：“笑笑的爹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笑笑需要等等，等等他，他就回来见笑笑了。”
在不远处和慕儿聊天的唐绿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心疼着，这时铺子外面有人招呼着她出去，她便服了服身，跟各位告辞离开了玲珑衣铺。
不一会，慕容麟带着花开心前往玲珑衣铺分店来找花艾和慕儿，他刚迈进来时，花笑笑就瞧见了花开心。“那笑笑现在要哥哥。”花笑笑挣扎着要下去，她的小短腿蹦在地上，咚咚咚地朝花开心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花开心，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抱抱。”慕容麟就转身去了江都的裴家药堂。
这对兄妹刚刚一会儿没见就又抱在了一起，嘻嘻哈哈地一起闹着，花艾无奈地笑了笑。此时，唐绿又回来让他们去吃点饭，她为众人订下来些江都的百家饭，唐绿又转身出去看起来忙得很。
慕儿没心情吃饭，她想起最近的茶馆说书的就生气，她一边清点着布匹，一边对着喂着花笑笑吃饭的花艾说：“这茶馆说书的最近不是从那匈奴那学了点什么他们这些笔头皆是为了民请命，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叫做刀笔吏，也不够害臊的。”
花艾扭头对着慕儿比了个嘘字，她小声说：“慕儿师叔，嘘。莫要让那胡说书的听到了，要不然他又要讽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诋毁他的名声。”
“他爱说说说去，我就嫌恶这胡说书的，自诩为百姓的人，可是吃着皇家粮，骂着皇家饭，还要讽刺一句百姓不懂他们的忍辱负重。”慕儿咋舌道：“我们碍着他们什么了？我们自己寻个乐子，他们非要泼个凉水。他们是精英，是刀笔吏，我们让自己开心开心非要冷嘲热讽一句作甚？哦，对，胡说书的，背后有着什么这个商人支持，又有那个商人支持的，早就不是百姓的人了，这屁股早就不对着常人了。”
“慕儿师叔，你还记得吗？曾经有一句话说，说书的接触的为达官显贵，他们自然而然地也接受了那套法则，他们也认为自己是达官显贵，怎么会为百姓发声呢？”
“那个胡说书的，明明心里装着那个狗贼倭国，偏要装作一副众人皆醉他独醒。”慕儿愤慨地说着，她们谈论起这个说书的还是因为有个姓胡的说书的讽刺、编排着陈鸢，说陈鸢不守妇道、嚣张跋扈，又说倭国这好那好。
花艾心想倭国要真这好那好的话，东瀛人为何还要千方百计地来到大周？花艾耸肩回道：“因为他自卑啊，他知道是无法变成真正的达官显贵，所以他们都把自己物化成了发声偃甲。似乎这样就真的变成了达官显贵，似乎这样就能和寻常百姓不同了。”
“人都是人，分什么高低贵贱，都要吃喝拉撒。”慕儿咋舌道：“我说现在我想让我相公病别这么痛苦，想让他们帮忙求求神医，估计这个胡说书的，还要掂量一下我给的钱够不够。”
“当钱和事情挂上钩了，什么东西都会变味了。所有事情皆和利扯在一起。”花艾轻叹了一口气，说：“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是，他们自然说了就该做到，可惜他们做不到。”
“说来说去就是个欺世盗名者，摘桃子的人。”慕儿放下布匹，她走过来凑到花艾耳边，看看了周围的人小声八卦着：“我虽然不清楚大师哥具体遭到了什么，但是隐隐约约听说过当年大师哥舌战群儒，力克百家，迫使王谢家放手太学，不过他自己因为件小事被众臣围攻，使之来了从容派。哎，大师哥还是蛮惨的。”
花艾点点头，她清楚赵东来的经历确实蛮凄惨的，她叹了一口气，转移着话题说：“慕儿师叔，我刚吃了一口，味道不错，你也吃吃看。”
一天的活终于做完，慕儿去接慕容麟，她让花艾先回客栈。花艾知道要等慕儿很久，于是生了去城里转转的心思，她想带着花笑笑和花开心一起吃点小吃，花艾带着孩子们来到一处馄饨摊，点了两碗馄饨。
花艾找地坐下，她对面的桌子上有一对吃馄饨的男女。
街上一人策马扬鞭，一阵疾风飘过花艾，让她不禁护紧两个孩子。
“这是？”一黑衣男子纵马，怀里带着个白衣女子。
周围人见怪不怪，一个吃馄饨的人瞧见，跟身边人嘟囔着：“卿碧色卿少爷又带着他老婆出来玩，你瞧瞧你，什么时候带我转转？”
“两碗馄饨，请慢用。”大娘端上来，馄饨热气腾腾的，看着好吃的不行。
馄饨撒上香菜和香油，看着让人食指大动。“谢谢啦。”花艾告谢着，大娘笑了笑转身回到灶台去拿个蒲扇坐在小板凳扇着。
“带他老婆玩有什么好的，他再好，也不是在外面养外室呢。”男人讽刺着。
女人坚定地维护朱明瑜和卿碧色之间的感情，她否认着传言的一切，说：“都是传闻，别瞎说，人家卿公子那么喜欢朱小姐，怎么干的出来这种事。”
“那朱小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前些年和同父异母的哥哥私奔，结果没多久她就嫁给卿少爷。她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也不娶了别人？他那孩子都五岁了。”
“朱家也不是好人家，你瞧瞧做的那个生意。”花艾听到一个人压低声音说着：“他们也不怕遭报应。”
“算了别说了，咱们又不懂。跟你说个事，你知道那家前身叫鸿鹄店的女主人不？她啊，听说是卿少爷的女人。”
男人见女人对情感八卦不感兴趣，又找了个话题说：“你说西开教也是厉害了，曾经屠杀了那么多人，现在一转眼就在身上裹上了层皮成了大周的边境军。”
“那么苦谁愿意当啊。”
“那倒是，你还记得曾经大盐商容家不？”男人又问。
“记得，好像是全家被充军了。”
“当然了，那容家少爷容心雨被发配边疆苦寒之地，那叫一个惨。”男人吸溜着馄饨汤说：“我记得容心雨的好友帮了他几次，可是圣上发言谁人帮他，就随同充军。”
“怎么这么惨？”女人惊讶。
“你也不是不知道，圣上他都说过多少次要收盐税。可是容家不听啊，弹弓打头鸟。”
“不识务啊，你就看凌家曾经也弄盐，可是呢，人家在最开始圣上发令的时候就乖乖地把铺子和生意交了出去。”男人肯定地说：“凌家倒是不简单。”
“不过，凌家少爷倒是清俊，可惜了，在他身上闹出了一场抢婚的闹剧。”花艾亲眼看到凌歌棠前一秒如天之骄子后一秒跌入谷底，被抢亲那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人比她对那场抢婚的印象更要深刻了。
花艾亲自见到了凌歌棠的颓废与堕落，她又沉默地想起凌歌棠如坠入魔道一般的堕仙样子。花艾心想夏之悠从来都觉得凌歌棠的付出是理所应当，所以不在乎才会肆意伤害。
“这夏家啊，听说是赔了许多，让凌家才勉强接受结果。可是，毕竟是新婚啊，太惨了。”
“心疼别人，不如心疼你自己吧。”女人讽刺着，起身结了账，终于吃馄饨的二人离开。
花艾给花开心舀了一勺汤，花开心安静静地喝干净，又给花笑笑舀了个馄饨。花艾想着这鸿鹄店不就是唐绿的店？难道说唐绿和卿碧色有一腿？可是唐绿更凄惨一些，年少被人牙子弄到了慈善堂，之后由于认干又成了朱明瑜的婢女，好不容易挣扎成了独户又被人泼着脏水。
唐绿恶毒吗？在花艾看来一点也不恶毒，或许因为花艾不是当事人，她无法说出恶毒两个字。
花艾心想唐绿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唐绿本就是受害者，唐绿才是那个无辜的姑娘。唐绿和卿绛衣情投意合，卿碧色心思恶劣要毁掉其他幸福的姑娘。凭什么其他姑娘要为朱明瑜的爱情献身？凭什么其他姑娘受了委屈不能反抗？凭什么众人皆骂唐绿而少有人指责真正的罪魁祸首？
花艾清楚她说的凭什么是无法改变人们内心的固有偏见的。多年传下来的钢印套在脑袋上，就认为压迫女性就是正确的事情。一味的指责也无法让真正的施暴者受到心灵的谴责。
就像别人都说朱明瑜和卿碧色男才女貌，却对真正的受害者的存在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