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魔教4
魔教归顺甚是不平坦,民众不满其行径许久,非要让官家做出个解释。轩文等人不动如山,依旧暗自不动,官家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如今,轩文等人被流放到塞外石榴城,那里离大金极其之近。
官家认他们为边乡兵,驻守要塞。大金与西开教蛇狼相对,也不免令人担忧。塞外石榴城不远处的塞外十五城驻守着慕容家的将领,春夏播种,战时打仗,其余时间读兵法练兵布阵。
因此大金若是进攻,塞外石榴城就是最先被摧毁的城市。若是西开教真心实意归顺,自然会奋力抵抗;若是假意归顺,仍有塞外十五城的慕容家前去迎敌。
西开教归顺之路尚艰难,得君心更是要命换,不仅如此,轩文是以奇技交予官家,至于是何种技艺,只是听说官家下旨招能工巧匠者,赏千金。民众仍是不解西开教归顺之路,但是随着自身的吃穿住行的问题,也慢慢地不在乎西开教的事情了。
至于西开教曾经的同盟风雨楼尚未改名,继续做着曾经的买卖,任骂名继续,金钱照样入账。
江湖依旧是那个江湖,只不过江湖少了个所谓的魔教罢了。兜兜转转还是那几家斗来斗去,无非为了个利字。
时光一转就来到了转一年的春三月,花艾成功产下一对龙凤胎,她年纪轻,生子也甚是顺利,她恢复也甚是快。慕儿照顾着花艾的月子,叮嘱着花艾月子里的禁忌,又告诉花艾喂奶的手法。慕儿照顾花艾,一直到花艾出了月子,她才和慕容允离开从容派。
又过了一年,一日,柳空空在赵东来房间喝茶闲聊,提起花艾生子之事,柳空空遗憾地说:“原先挺多人都来求娶你家大徒儿的,哎。小姑娘人挺好的,就是有点傻。”柳空空想起曾经在从容派的传闻,曾传花艾极其喜欢周霆易,爱到骨子里,不禁开始感慨着:“原先听说她喜欢庭云,可惜啊,为了庭云走向歧途。”
赵东来正一件件收拾着行李,他满不在乎地回道:“我大徒儿开心自在,歧途或是正道的都是世间给人定下的,大徒儿没长歪。”赵东来对花艾的要求就是幸福、不后悔就行,这日子是自己过的,只要自己舒坦就行。
“护犊子。”柳空空摇摇头,他捋了捋胡子,凑到赵东来身边帮忙收拾着。
“我要纠正无虚,男女之情出之于情。情这种东西本就虚无缥缈的,怎能用歧途来定呢?”“人有七情六欲,存天理灭人性你都清楚不过是一种反人之常性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到呢?”
“切。”柳空空撇嘴,“情若是摧毁了世间的常理,破坏了常世的秩序,那不会是导致众人的恐慌?情字一字应当出之于情止之于礼。”
“万事万物皆在运动,阳升月降,月升星动,水流风吹,自然之动不会导致万物摧毁,只不过施加的力超过能够承担的状态。情本身无错,用情之人的权力过大才会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我承认虽然情至真至纯,也很是珍贵,但是除却爱情之外,仍有知己情、亲情等,它们同爱情一样都是人之常性。”赵东来发表着看法,他一边收拾一张帕子不小心从袖口掉了出来。
“这是啥啊?社客?”柳空空凑过来看着赵东来手中的帕子,他左瞅瞅右瞅瞅,“一朵丁香花吗?桃花运来了啊。”柳空空艳羡地瞧着赵东来手中的帕子,他酸溜溜地说着。
赵东来推柳空空到座位上喝茶,又给他续上杯说:“去你的,喝你的茶去。哈哈。”
柳空空的声音越来越哽咽,他声线颤抖地说:“社客,你要走了,也太早了。”
“哎呦喂,你咋个流下眼泪了。”赵东来取笑着多年来的好友说着,又看着柳空空擦了擦眼泪。
“少来不正经的,赵东来,和你喝不了酒玩不了牌,多少也有点伤感。”柳空空那豆大的眼睛装着满满的难过,他和赵东来既是对手又是朋友,如今赵东来离开从容派,最难过的当属他自己了,毕竟很少有人能和他思维共脑了。人生知己难求。
赵东来落座在柳空空身边,他指指心口说:“每次上山,路过清水村那里,心里就不得劲,这心里啊,难受。”他苦笑着:“还是躲远点吧。”柳空空自然知道赵东来说的是什么,是他那五岁就不再见的女儿,他拍拍赵东来的肩膀以示安慰。毕竟,从容派离清水村太近了,即使赵东来假装不在意,可是那葬在后山的墓,时时刻刻提醒着赵东来他的悲伤就在清水村。
柳空空只能取笑着他的徒儿说:“那听我徒儿的话,你不得被折磨了?”他一想到周霆易就觉得头疼,说:“周小子,看着可磨人了,认定了理就认定了,但凡有点矛盾都要跟你争论半天。”
“那好那好,我这俩徒儿都吵不起来架,正好找个能顶嘴的。”赵东来笑了笑,他把整理好的行李放在偃甲箱子中,柳空空和他一起出门,赵东来道:“我向我那大徒儿告别去了,之后空空,我们有缘再会。”
花艾的两个娃躺在龙瞻送的偃甲摇篮上,她自己坐在秋千上看着天空。赵东来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大徒儿,悲春伤秋的做什么呢?”花艾忙跳起身,给赵东来开门,赵东来拽着偃甲箱子,花艾就已经知道赵东来要来告别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个小兔崽子想那么多做什么,做人呐要让自己开心。”赵东来的箱子放在院子外,他走进院子里,逗弄着两个孩子,说:“这俩小娃想起什么名字了没?”
花艾的两个孩子正睡着,两张肉嘟嘟的小脸显示他们睡得十分安稳,孩子的睡颜让花艾也不禁露出笑容。“笑笑和开心。”花艾解释道:“我想他们永远开心,知足常乐。没事笑笑就开心了。”
“好名字,好名字。”赵东来鼓掌,他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十两的银票,塞到了花艾的手里,“这是我给徒孙的礼物,拿着。看师父大气吧。”
花艾要还,可是赵东来怎么都没收,她无奈只能收下,她说:“那我先替师父保管着,师父是要去找周霆易了吗?”
“是啊,走之前看到我这俩徒孙,我自然是心里敞亮得很。”花笑笑和花开心终于醒了,他们嘟噜噜地说什么,赵东来兴致勃勃地俯身逗着:“臭娃们,叫爷爷。”花艾笑着看着赵东来慈爱的目光,她不禁又开始想哭了,她强忍着,硬生生地把泪憋了回去。
赵东来走后不久,花艾带着两个娃娃,终于养到了两个娃娃断奶,她也要开始带着孩子们下山做侠义榜了。花艾在山下的三霞镇接了个钱多的侠义榜。
“此行去西南为云夫人送药,你照顾好两个孩子可以吗?”夙梦担心地问着,花艾推着偃甲摇篮,花笑笑奶声奶气地要抱,花艾俯身摸了摸花笑笑的头。
“我觉得我可以,毕竟还是要活下去的,就是辛苦笑笑和开心要随着我折腾一趟了。”其实花艾在门派也能活下去,只不过条件苦些,但是门派里有些小姑娘喜欢花笑笑和花开心,还会特意关照关照花艾。
花笑笑和花开心让花艾省心不少,一路上也没哭也没闹,就是笑笑看花艾吃东西的时候,小姑娘嘴巴馋。每次花艾都会用筷子撕下东西喂给笑笑和开心,笑笑吃还把哥哥的吃的也抢走,花开心就认花笑笑抢吃的。“哥哥。花笑笑被花艾训了后,才奶声奶气地把手里的食物分给花开心。
入西南后,花艾发现此行确实比想象中艰难许多,她有些后悔带两个孩子做侠义榜了。
西南瘴气多,林木也多,深山中隐秘的空气并不流通,雾霭升起弥散了空气中的潮湿,腐败的味道从树根那里传出。压抑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来气。
腐朽的枝干轻轻一推便折断掉落,树叶掉落下也掉下来许多虫子。
蜿蜒小路曲折,泥土湿润又泥泞,上面有着马蹄的痕迹证明这还是一条小路。明明是白天的下午,可是这密林黑黢黢的,仿佛在傍晚一般,树冠透露出来的天空隐隐看出来乌云密布,似乎在等待着一场猛烈的降雨。花艾知晓这时夜间雨降不停,再前进并不是一件聪明事情,于是早早地寻了个无人的山洞休息。
咔嚓一声惊雷,折断一棵树,骤雨就降了下来。电闪雷鸣,在这里如摇篮曲一样倒是引人入睡。
雨没有停过,淅淅沥沥的雨黏在地上,马儿卧起四肢在地上睡着。花艾拿出花笑笑喜欢吃的鸡肉肠,她先尝了一口又掰了一块想要喂给花笑笑,可是笑笑蔫蔫的,花艾觉得有些奇怪,就给了花开心。
花艾从包裹里找出个果子,她刚想问问笑笑吃不吃果子,同样在偃甲摇篮里的花开心就出声指着花笑笑的额头说:“热。”果子被花艾胡乱地收回包裹里,她有些慌了神地走过去。
花艾忙伸手摸了摸笑笑的额头,小姑娘的额头正发着高烧。“笑笑,怎么烧了啊。”
“娘,哇哇哇。”花笑笑被花艾抱起来的时候,小姑娘就开始放声大哭,声音甚是洪亮,让本就着急的花艾更加上火。“咳咳咳。”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大,雨声越来越响,花艾学着之前在从容派药理学上的法子,打湿了帕子搭在了花笑笑的头上,又用厚衣服裹紧花笑笑。花艾一夜都没睡,她强撑着看花笑笑有没有降温。
早晨的时候,花笑笑的烧终于退下来,花艾这才是松了一口气,浅浅打了个盹。花艾醒的时候,花笑笑正坐起来和花开心在偃甲摇篮里玩着,她从偃甲摇篮里爬过来朝着花艾翻了个身,傻乎乎地笑着:“娘。”
花艾咬着下唇强行让自己不哭出声音,她手背挡住眼睛抹了抹眼泪,柔声说:“笑笑、开心,出发啦,你们两个继续坐偃甲摇篮。”花笑笑和花开心乖乖地点点头,花笑笑肉嘟嘟的小脸兴奋地环顾着四周,傻乎乎地笑着。
花艾收拾好一切,把偃甲摇篮在马身上固定好,又翻身上马。她看向云薄天晴鸟横空的景色,远处烟火有人家,或许她要去的地方快到了。
“驾。”
“驾~”花笑笑学着花艾的话,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兴奋,花艾笑了笑,一家三口慢慢地朝南尹州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