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剑术小考
花艾最后和周霆易一起回去的，原因很简单这么大的雨她也不想周霆易浇湿了回去。虽然她并不清楚周霆易为何没回去，也不清楚他等在这里是否是在等蒋萌出现。
花艾和周霆易算得上青梅竹马，她本是门派的小调皮，门派里的人知晓她无背景，也不会苛责她什么，但是同时也会把她当成透明人。而周霆易是兖州周家二少爷，他上面一个哥哥，他性格不喜拘束，最喜欢在门派撩猫逗狗，他威信不错是几个少年里的头头。
花艾和周霆易初见的那时，她正在山里挖红薯，吭叽吭叽挖了几个，抱到水边洗着。她听着树荫索索，心里打了个寒颤，心想着不会有什么野兽，她一扭头，发现是个穿着黑衣的小少年。
“嗨，我晓得你，吃红薯吗？”花艾献宝似的指着水里的红薯，清洗了泥巴的红薯在水里看着带着一层水皮。
周霆易看到花艾本有点尴尬，对于她的提议他并没客气，两个小孩把红薯抱回花艾的住所，点了火，烧了红薯，又围坐在地上吃着热乎乎的红薯。
慢慢地俩小孩开始熟悉，花艾带着周霆易去山里玩，带着他去找溪里找虾。
花艾觉得有这么男孩陪在她身边，让她觉得心里满足，本想着带着他再去寻一下门派的后山的樱桃树采樱桃吃，刚想向往常一样躲在树后吓他一跳，却听到了周霆易和其他男孩的说话，她的带着笑意的嘴角慢慢回落。
“嗨，那花艾就是赵夫子那个徒弟，我打听过了她是个孤儿，没什么可值得深交的。”声音是周霆易的，花艾能听出来，他的语气中居然带着的是嘲讽。花艾看向自己手，手是漂亮的，但又是粗糙的。花艾又把手背在穿着普通棉衣的身后，她揪着自己的手指头，一遍又是一遍地揪着，一根接一根地拔着。
“那你还和她玩？”
“我怎么可能和她玩啊，和她玩可烦了，一点劲都没有。”周霆易这番话倒是让花艾这个姑娘心里受了伤。她在心中驳斥，难道那些烤红薯、抓小虾、逗野猫的经历没意思吗？可是她又想到对于这些长在城里的少爷们，似乎就是没劲的。她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小包子脸上挂着难过，她眼眶绪满眼泪，泪水盈盈欲落。
他们之后就不再谈论花艾，她便跑走了。心里装了秘密的花艾，再也提不起劲拉周霆易出去玩，她又成了单行侠，自己去山里玩。
周霆易倒是总能找到花艾，这点花艾也觉得神奇。如今她回到书库都能碰见周霆易，花艾心想也许真是命里的巧合罢了，不知为何，花艾心里有着种猜测周霆易断不是来找她的。
雨幕很大，两个人的身上都浇湿了许多。花艾把周霆易送到门口，像往常一样她并没有进去，她宁愿孤独地站在门外，把伞借给他，也不愿踏入周霆易的房间。
周霆易把伞还给花艾，伞上还带着水珠，他漫不经心地看向在门外窗檐躲雨的花艾说道：“进去坐坐？就当你送我回来的报酬了。”
“不啦，天色太晚了，明天下午有剑术小考，我也先回去休息休息。”花艾想她一点也不愁剑术小考，她本就喜欢舞刀弄枪，她喜欢耍剑，喜欢剑风挥舞，喜欢锋利的武器划破空气，留下淡淡的寒意。
“你得让我还人情啊。”周霆易不由分说地打起伞，拽起花艾的胳膊，往外面走。“我送你回去。”
花艾刚想推辞，就看见门外一个奔跑的身影向周霆易的院子奔来，他脚下激起了的泥水溅到脚下旁的草上。
花艾言辞拒绝道：“不，我自己回去。”她自己撑着伞，弯下腰踏在了地砖上。
周霆易已经看到那人身影，也未多说些什么，就让花艾走了，走之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给花艾一个包，让她回去收好。“花艾明天给我，收好了，别打开。”花艾不情不愿地拿着，又被周霆易推出了房门。
花艾回到房间推开门，把湿淋淋的雨伞放进门边，又把包放在桌子上，她点起灯，听着窗外雨声稀里哗啦。她心里蛮好奇这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可是想着那是周霆易让她保管的东西，还特地嘱咐不要打开，她就把包放在桌子再也没搭理。
她倒是感觉这东西像是个花瓶又像是个瓷器，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花艾上床缩进了被子里，因为雨天天气过于寒凉，她不得不抱着被子取暖。她脚丫冰凉，心里想着她不得不去寻点热水。可是她又懒得动弹，于是硬生生的在床上呆了一个小时。听着外面雨声哗啦，她的困意渐渐卷上脑海。
“咚咚咚。”
花艾都快睡着了，一阵敲门声吵醒了昏昏欲睡的花艾，她嘟囔着谁啊，掀开被子蹦下床，因为空气的寒凉不得不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她的胳膊汗毛直竖。
花艾开门，空气中的雨水味道已经小了不少，门外站着打着一把油纸伞的周霆易，他穿着黑衣，脚下的衣服倒是没怎么水弄湿，他身上也是干爽地很。
花艾伸出脑袋看向院子的门，果然是打开的，她暗自想着她这个猪脑袋居然忘记锁院子的门。“有事吗？”花艾抱胸，依旧横在门口，没有打算让他进去。
周霆易挑挑眉，动作倒是漫不经心。“当然有事，来找你是件大事。”说着就绕过花艾往花艾房里进，他的黑色靴子就要往里面踩。
“唉唉唉，我让你进去了吗？”花艾拦住周霆易，制止他往房里走，她抓着周霆易的胳膊。“你是要包吗？我这就进去给你拿，你别进去。”被拦住的周霆易倒是很听话没再进去，他从花艾的手里把胳膊拽出来，他靠在门框上，往房里扫了一眼，花艾正在屋子里拿包，周霆易问道：“你房里藏吃的，还是干坏事了？”
“都没有。”花艾实诚的回道，从桌子上把周霆易的包拿起来，走到他身边，塞到他怀里。“你可以清点清点，东西我可没打开。”
灯火下，花艾褐色的长卷发散在肩上，那双杏核一般的眼睛上的睫毛如蒲扇般扇着，那白皙的脸颊如染了红色的奈子色。
周霆易直起身随意地把包塞进怀里，他轻咳了一声，伸手挠了挠脸颊，眼神躲闪看向一边的花艾的衣架，随意地说道：“明天剑术小考后，我要下山，你帮我瞒着点。从山下回来，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
“我才不要呢，你下不下山不关我事。行了，回去吧，男女授受不亲。”花艾拒绝了周霆易，又说天色已晚，把他撵了出去。虽然拒绝了周霆易，花艾心里却对山下的世界感觉好奇，再等到她年满十二岁，便能下山历练。
山下世界什么样，让花艾心生向往，她总是喜欢偷看些话本，瞧着山下生活。花艾关上门后，她蹦回床上，开始做梦山下的模样，渐渐地困意来袭，她闭上了眼睛。
雨后天晴，花艾起的早，打开窗，听着鸟叫，心中不由得畅快，她收拾整齐后便出了门。
门外青草又密了几分，苍绿色的草焕发着生机。她坐在树下的秋千上晃了几下，又因为秋千上的水沾湿了她的衣服，她不得不蹦下来，拍了拍屁股。
花艾转悠着门派，熟门熟路地转悠到厨房，向大妈要个包子垫吧下肚子，她刚出来就瞧见了大着肚子的师叔从远处走来，慕儿师叔正扶着腰慢吞吞地走着。
花艾本来从厨房要了个包子，热气腾腾的素包子，令人食指大动。她囫囵地塞进肚子里，终于填饱了肚子后，她小跑着赶到慕儿师叔身旁。慕儿师叔似乎出神，并没注意到花艾的存在，花艾叫了慕儿好几遍，慕儿才猛地抬头。“师叔，慕儿师叔？”
花艾喜欢美人，尤其喜欢光彩夺目的美人。花艾望着脸上挂着愁容的慕儿不禁有点心疼，她见不得美人落泪。花艾歪着脑袋，低头从小袋子里拿出一颗麒麟糖，她挂着笑容递给慕儿说道：“这是麒麟糖，慕儿师叔吃了后就不难过了。”
慕儿师叔接过去，她扒开袋子，放进嘴里。慕儿师叔的眼神柔了许多，那些阴郁也随着甜味进入口中化解不见。“好吃。”转而慕儿爽朗的笑了笑，她弯腰拍了拍花艾的脑袋，感叹道：“哈哈哈，谢谢。糖是剑术小考胜利后师兄发的奖品吧。味道很不错。”
被摸着脑袋的花艾，到没反感慕儿师叔的热情，慕儿刚才摸她的头特别的温柔，让花艾不禁不想让慕儿离开。
花艾本想送慕儿回去，可是她似乎察觉到师父似乎在附近，因为她隐约听见师父的大嗓门，果然她的预感没错。“慕儿！你又去哪了？”花艾听到赵东来的声音，她心里一颤，她看到眼前的美人听到狮吼般的声音眼睛打转着四周，似乎寻着出路。
还没等花艾提出来，慕儿师叔就凑到花艾耳边说道：“我先溜了，拜。”眨眼间，花艾就发现那大着肚子的美人脚尖一点，飞上树梢，几步离开，未留下痕迹。花艾心里倒是羡慕慕儿师叔的轻功，竟能消失得如此厉害。
花艾其实一直都好奇慕儿师叔的男人，毕竟总是让赵东来拿出来教训花艾，那他也是个人才。
每当赵东来教训花艾的时候，凌歌棠反而态度端正，反倒是花艾扣着耳朵一脸散漫，她最烦赵东来管她。
剑术小考前，花艾正擦着剑，剑柄漆黑，剑身寒凉。她随意地坐在后排寻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她看着周围两两三三到来的人，花艾浅浅地打了个哈气，把剑收好，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终于人来齐，花艾直起身子开始看着门派的人。花艾看到凌歌棠轻轻扇着折扇坐在赵东来的身边，而周霆易果然没来。她不禁感叹周霆易的大胆，连考试他都敢缺席。
花艾的小考是同凌歌棠一起对打，其实她和凌歌棠接触并不多，对于凌歌棠的描述她都是听别人说的，虽然两个人是师姐弟，可是人生境遇一点也不同，花艾心想这或许就是云泥之别吧。比试尚未开始，花艾坐在后排昏昏欲睡，听到周霆易的师父喊了好几遍周霆易的名字，终于唤醒花艾。
他们的上一场是周霆易对打蒋萌，喊了半天，也未见周霆易出场，穿着浅青色衣裳的蒋萌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在台上等了许久。蒋萌的目光越过人海望向了花艾，花艾一抬头，便看见了那双浅褐色的眸子正盯着她。
花艾想起周霆易说过他今日偷偷溜下山，不得揪起心。花艾心里自责着，想着是否要帮周霆易瞒着。她正想着，脸上的表情变化多变，让前来提醒花艾的凌歌棠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已到我们，现在需要准备候场。”
花艾被凌歌棠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眼前的人是凌歌棠，她不由得站起身，连忙说了几句好的。可是她仍是担忧下山的周霆易，她随着后背挺直的少年走着，最终忍不住快走两步拉起凌歌棠的衣袖，凌歌棠轻轻扭头似乎在听，花艾小声说道：“小师弟，我知道周霆易去哪里了，可是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师父，周霆易让我瞒着别人，可是当时我已经拒绝他了，但是”
凌歌棠站定，花艾也不由得停住脚步。凌歌棠转身，注视着花艾，他说道：“于情于理，师姐都应告诉师门。”相貌秀气的少年看向赵东来的方向，花艾顺着凌歌棠的眼神看过去，她心里同意凌歌棠的想法，刚想告别去找赵东来汇报。却因凌歌棠的下一句话，停住了脚步。“但是师姐，剑术小考关系着你自己的排名，所以一会比试完后，我随你一起去找师父汇报。先比再汇报，这并不迟。”
“嗯嗯，你说的对，我不能因为别人耽误我自己的事情。”花艾赞同地点头。
花艾武功比凌歌棠强的多，再加上她心里着急害怕周霆易在山下落难，不由得想加快结束比赛。她一个鹞子翻身，剑朝着凌歌棠挥去，剑光寒凉，虽然凌歌棠注意到花艾的动作，可是花艾身法实在太快，他几个退步仍然躲闪不及。
花艾看到他退了几步，面前的少年虽然没露出吃力的表情，但是他明显有些招架不住花艾又快又猛的剑法。果然，他已经挡不住花艾的这剑，花艾清楚如果她不制止肯定会让凌歌棠受伤，所以不得不扔下手中的剑。
剑直直的插进地上，而花艾因为惯性给凌歌棠行了个大礼。她双膝跪地，因为这个姿势是她自己掌握跪下的，所以并不疼，只不过花艾只想把脑袋钻进被子里。
花艾看向台下，赵东来捂住了脸，胡子里都冒着尴尬，整个人不忍直视她。
凌歌棠反应快，他伸出手拉起花艾，花艾被他拉起后，凌歌棠便又攻了上来，花艾扭身转过这击，脚踢向地上的剑，重新捡起来。
花艾是第一次被男孩子牵住手。他的手指很是漂亮，指甲莹润，温温热热的触感，让花艾心里顿时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花艾虽然因为凌歌棠的牵手让她心思乱了，可是她仍是知道她自己需要做什么。花艾提剑，弯腰俯身躲过一剑，又提膝反踢踢掉凌歌棠的剑，起身一只手伸掌扣住凌歌棠的手腕，一只手掐住凌歌棠的喉咙。
凌歌棠认输，他的反应并没有那么大。“输赢已定，我已输。”
花艾松开凌歌棠，她刚才感受到了凌歌棠身上带着的茉莉花茶的味道，她松手后，凌歌棠抱剑作礼。
比试花艾赢了，凌歌棠倒是未纠结他的输赢，毕竟花艾的剑法在门派也算数一数二。凌歌棠为花艾递上一张帕子，花艾自然地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师弟咱们去找师父吧，这张帕子我送你个新的。”花艾脸上热得脸颊微红，她拽着凌歌棠的衣袖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
门派的蔷薇花耀眼夺目，花艾闻着花香心情倒是平复很多，看着花，花艾猛地想起周霆易要找的那句诗，她想着凌歌棠博学多才肯定知道。她松开凌歌棠的衣袖，与他并排走着，她问道：“师弟，你学问多，我想问你你从哪里见过这首诗吗？勿将明月当明日，悦同风流把水流。花飘云影留空境，霭散雾升起云海。”
“师姐，我没听过，不过。”凌歌棠想都没想，便回给花艾，甚至并未惊异花艾的询问。“你把每句开头连起来读。”
“吾悦花艾？”嘟囔出声的花艾，不禁脸蛋通红，她还未见过别人告白她，她不禁想起周霆易凑在她耳边说这句话，心里想着难道他喜欢自己？
凌歌棠心想作诗的人年纪并不大，应当是仿别人所做的诗。月降阳升，风吹水动，花开云聚。写的倒像是从容派的的风景。很有可能作诗的人就是门派当中的一人，至于是谁也许只有花艾自己清楚了。
花艾攥着手，她又松手整理了长长的褐色卷发马尾，抿了抿嘴，看着一股小女儿的样。她想若周霆易喜欢她，那她肯定不会辜负周霆易的心意，她绝对会接受他的示好。
凌歌棠看花艾不常见的小女儿样，他也为之开心，若是小师姐有了情投意合之人，他定会送上最好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