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第十四章：被触发的被动（bushi）】
意识回笼的时候，晏归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捂着被贯穿的胸口，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
刺眼的灯光悬挂在头顶上，他第一眼先是看到了随手放在沙发边上的简易医疗棒；然后是被藤条捆成一团的小白毛和尖峰小队全体成员。在无孔不入的荆棘毒刺下，除了小白毛禁闭的眼珠子偶尔滚动，有挣扎着想要苏醒过来之外，其余人都还在昏迷之中。
昨晚的记忆回笼，晏归往四周看。
是小铺熟悉的摆设，他躺着的沙发是每天白天风回窝着刷剧的地方，穿过沙发后的走廊就是种满水果的仓库，下意识去摸挂在脖子上的钥匙。这是风回给他的钥匙，锁着风回的秘密。
“醒了，”风回从楼梯下来，手里捧着一个玻璃杯，杯上是手作冰淇淋。“要吃吗？刚做的，上面还有，要吃自己去拿。”
冰淇淋上浇着葡萄果酱，轻微的果香容易地被alpha捕抓。沙发上没有位置，风回索性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放上一张小茶几，又摆上准备好的零食，舒舒服服地打开看了一半的脑残肥皂剧。
晏归没动，风回看了一会儿电视。
“医疗棒在你手边，自己再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别的体外伤。”
晏归拿起医疗棒，正要点头，才发现风回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有回头看他的动作，于是只好应了一声。
风回：“你昏过去的时候我帮你做过检查，发现你的伤有点重，不是外伤医疗棒没有办法治疗。”
“我知道。”
风回终于回过身，一脸狐疑地看他：“你知道？”
晏归：“嗯，我知道。”
“那伤在哪儿？”
晏归沉默了片刻：“腺体。”
昨晚她把晏归拖回来之后，只是简单地使用医疗棒对他的贯穿伤进行治疗，但是医疗棒展现的各项数值并不合理，她才猜测他身上还有别的伤，风回抬眼看他，恍惚想起来，冯真真跟她说过晏归因伤从预科班转出的事情。
现代医疗在身体外伤治理上拉满，但其他方面却一般，医疗棒治不了的伤只能是精神力或者信息素上。
忽地，风回站起身，两步上前，在晏归的错愕中，一手摁住他的后脑，紧接着额头贴上去，浩瀚的木系异能如同江潮将晏归淹没。
晏归只觉得一阵微薄却纯真的铃兰花香涌上来，像毒药一样，敏感的腺体被柔软的掌心按住，那一刻，他仿佛整个人都被按住，动弹不得。
他有一瞬失神，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应该干什么，抬起想推开她的手又无能地放下，就好像脱水的鱼，只能无能为力地张着嘴巴。
浓重的松柏香被引诱而出，在一瞬间的迷茫之后，强悍反客为主将整个空间占据，然后隐晦地，不为人知地，从外到内地将这丝难能可贵的香气包裹占据起来，像抓到公主的恶龙一样，凶悍地隔绝所有外来气息。
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被迷蒙笼罩，额头贴靠在一起，被入侵的晏归反而像一个慷慨的领主，热诚地招待突如其来的客人，甚至还有一瞬有意识一般，领着风回带着木系异能的精神力在脑海里徜徉着，企图共情更多更多。
风回察觉到晏归的意图，眼底浮现诧异。
上辈子她从末世里养出一个习惯，那就是她会对遇到的每一个人使用精神力做稍微的试探，以此确认身边有没有危机；延承这个习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已然会下意识使用木系精神力试探路过她的人。
风回很确定这个世界的信息素人是没有精神力存在的，因为战斗体系的不同，信息素人一向是靠信息素肉搏或者操纵铠甲机甲参与作战的，这也是风回一直没有把晏归的伤往精神力方向去想的原因。
晏归他确实有伤。按照医疗棒上面显示的数据看，晏归的身体长时间处于不健康的状态，但是医疗棒治疗不了的伤，也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恢复，这是没有道理的，那么排除所有的不合理之后，剩下的答案再匪夷所思都是正确的。
所以才有了风回用精神力去探查验证。
事实证明，晏归确实伤到了精神识海。
正确的来说，晏归有精神识海，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识海里的精神力如同烟岚一样，少而缥缈，但确确实实有。
这让风回感觉到诧异。在今天他离开之前，她试探晏归的时候，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精神力的存在，怎么突然就有了？
紧靠的额头分开，脖颈腺体的触感消失，迷蒙顷刻退散，停摆的呼吸回归正道，放大的瞳孔一缩，晏归就像从梦魇中厮杀而出，眼底全是让人看不清的漆黑深邃。
在风回不知道的时刻，松柏香骤然一凛。
风回：“？”
原本耐心捕猎的松柏香一股散去，陷阱的中心的风回才后知后觉地闻到这奇怪的香气。“啊，你的信息素，怎么跑出来了？你需要隔绝帖嘛？”
风回好心地询问。之前晏归给她的隔绝帖她没有用完，现在借花献佛还给他，还不浪费东西。
晏归：“……”
晏归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些微笑意，神色阴沉压抑得可怕，擅长运枪的手藏在背后，正微微发抖；身体养分被急速地消耗着，温度拔高，发情热一触即发。
暴虐、偏执、占有，所有的alpha负面情绪一瞬间涌上来，他咬牙将alpha的捕猎欲望压下去，偏偏又忍不住在脑海里饮鸩止渴地回味着早已经散得不见踪影的铃兰花香，最后只能贪婪地将风回映进眼底。
风回：“？”
剜掉腺体的风回毫无察觉，只是觉得有点热，下意识去看空气清新器，然后晏归拨开小铺玻璃门，朝着首都军校的方向几下不见踪影。
“搞什么！欸，你仇人还捆在这儿，你倒是自己去报警啊，我懒的……”
第二天，晏归又请假了。
这小兔崽子支了一年工资后，就三天两头请假，作为一个老板，风回觉得有点忧伤。
她的葡萄还没有开始卖。
她以前也没有仔细观察过晏归送外卖，是的，一个月前的草莓，都是晏归早上在光网上上货卖出，上课前顺手送出，送到不远处街口的快递机器人肚子里，然后寄往宇宙各地。
风回没有学习这项技能，葡萄也就没有上架，熟在藤上，只能自己吃。不过风回对葡萄的喜爱还在热恋期，特别是在刷剧的时候怎么吃都不腻，偶尔还能做成肉酱浇在冰淇淋上。后来葡萄彻底进入成熟期，吃不过来，冰淇淋也浇满了之后，风回打算都采下来晒成葡萄干儿。
葡萄干儿能存起来当零食吃，乃是刷剧上上选。
晏归请假，冯真真还在上课，没人打扰她，风回挪到二楼刷剧刷得更过分了。没有人看着，偶尔饭点都会忽略过去，直到两天后，歇业中的小铺被敲响。
风回垂死病中惊坐起，突然想到晏归说请假但是并没有说请几天，难道回来了？
风回赶忙一张手，阳台种着的土豆苗突然拔高，探出叶尖把堆积在太阳椅旁边的所有零食垃圾卷到叶底下，不过几秒钟，杯盘狼藉的二楼整洁如新。
“来了。”
风回踩着鞋子蹬蹬地跑下楼，一边跑一边叨咕，晏归这厮不是有钥匙嘛，难道丢了？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丢了？
她非得教育他一顿才行，总不能因为自己是被资助的贫困生就舞起来了！前几天还敢跟她生气！他到底晓不晓得谁才是老板啊！
“你把钥匙丢……”
拉开门，风回剩下半句话吞回肚子里，面前站着的不是认错的晏归，而是一个怒火中烧的陌生人，放荡不羁的红色刘海配着同样颜色的眼睛，长得人模人样，还挺好看，就是有些盛气凌人。
“你是？”
红毛怒喝一声：“风回！该死的，谁准你把腺体剜掉的！你问过我了吗，我可是你的未婚夫！”
风回：“？”
哈？什么东西？
大兄弟你谁？
风回怒从心中起，最近的人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一见着她就发脾气，晏归那小子是，这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小红毛也是，怎么着打量她好欺负？
不知名的红毛并没有发现风回的异常，嘴里还叨叨着责备的话。风回刚准备爆发，忽地，面前的红毛被人从身后一脚踹倒，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
“喂，宇宙警备局吗？我要报警，第四区地上商场旁v-888号，有omega正在被迫害。”
风回抬起头，一个叼着一支烟，白发扎成小辫子，穿着白色长风衣，双手还揣在兜里的陌生青年正站在她的小铺前，拨通的光脑被粗暴地挂断。他还皱着眉，白色风衣胸前绣着的衔枝白鸽徽章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风吹来一朵云，遮住灼热的阳光，四目相对，风衣青年伸出手。
“你好，我是omega保护协会的会长，贺云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