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偶遇
“那她走了,倒是能保住一命,也是好事。”虽然如风也不懂,白芷还留着干嘛:“不过,白芷应是同她一起策划出逃的,人却没走,留在府中。”
“雨林派了许多杀手来捉拿,你说她生存几率是在外高,还是在我身边高?”贤王横了他一眼:“至于白芷,你最好看好自己的药房。”
如风扁扁嘴:“阿时,你何必冲我脾气,人家不信任你,你倒是自我反省一下。 ”
“本王需要反省什么?这一路好吃好喝照顾着,饶她一命,给最大限度的自由,还想如何?”
“若她是你的阶下囚,如此便是天大的恩赐了,但是我的好王爷,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想清楚了吗?”
贤王倒是认真思考如风的问题,不时便到了宫里。
“你腿恢复得如何?”今日他拄着拐杖进宫,引起朝堂不少骚动。
“尚可,不日应可离开拐杖,至于是否如常人,还需些时日。”
“如风照顾得好,要赏!”不等如风作答,武帝又问道:“云舒的事,你决定了吗?”距离上次已经过了两天,总该考虑好了。
“不用考虑,她怀了我的孩子。”
“什么?!你确定?”
“确定,不然您问如风。”贤王一本正经,将矛头指向一旁安静的如风。
武帝眼神探究,寻求答案。
如风来回看了两眼,心中无奈,这就是他想好的“云舒”的位置吗?
“回皇上,云舒与王爷在外同住,感情至深自是不容置疑的。确是喜脉,已有月余,恭喜皇上,恭喜王爷。”
“太好了!只要她没有异心,朕想想办法安抚朝臣。”武帝大喜,胡子都翘了起来。
“父皇先不急,我如今能行,怕是要引得一些人的注意,她怀孕的事先保密。”
武帝知道他所指,拍了拍贤王的肩,倒是不想,他这个儿子站起来比他还高,当年太子明靖也不过与他持平。心中忍不住感叹,老二也这么大了,老大和皇后也去世十多年了。
不由得脸上挂了些伤感:“宣儿不会如何的,你且放心,朕也会告诫他母妃。”
“不止他,扶桑那边的盐已经断了,听那边的探子说扶桑王去世的事,已经放出来了。二皇子继任,军队也有集结之相。二皇妃为雨林门主空生之女,倒是不担心齐王对我如何,父皇还是安排人暗中保护他为好。”
“难得你还对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上心。”武帝欣慰地点点头,倏然想起他说的话,皱着眉问:“你刚刚说雨林的门主,叫空生?”
“是,其子名空见,儿臣倒是见过,倒是与世无争的模样。”
武帝叹了叹气:“看来当年的传言,是真的。前朝公主元雨一生未嫁,只是有传言她与江湖剑客司空生有过一段情。若是她一对儿女比梦儿大一些,应是我们建国左右所生。”
“父皇可知云舒父母姓名?”
武帝瞟了一眼自己儿子:“你倒是上心。元朝太子战前就去世了,膝下无所出。她父亲元朝锦王爷,母亲定是云烟了。”长得如此像,一眼便可看出。
“父皇可与我说说她父母?”
武帝听罢,瞪了他一眼:“朕忙得很,想知道自己去查!扶桑那边,叫林将军去江城守吧。”
贤王走后,武帝深沉了脸,轻叹了一声:“小李子,去娴妃那儿吧。”
贤王行到宫门,齐王倚着马车,看起来已等候多时。
“恭喜皇兄,腿看来好了不少。”
“齐王在这儿晒了半天太阳,定是不止这一句话吧。”贤王停下,直起身子。
齐王俯视他久了,如今贤王站起来,竟比自己高上一个头。他扬着的下巴抬了抬,向后退了一步。
“哼,皇兄莫要太过得意,好事还在后头呢。”说着便上了马车,一骑绝尘。
“如风,你自己回吧。”贤王丢下他,带着车夫自行回府。
“去长兴街。”
“是。”
鲸落在街道巷子等到路上有人出摊,果不其然等到毛三。
她丢了石子引起他的注意,毛三转身去了巷子。
“你好歹收拾一下自己,你家我暂时去不了了,隔壁街两个酒楼中间有个特别小的铺子你知道吧?”
“嗯,刘大掌柜和刘二掌柜的店。”
鲸落见他竟然记得掌柜名字,眼神有些吃惊,缓了缓:“你倒是能认出我来。”
毛三笑了笑,露出与打扮对比明显的大白牙:“你的打扮,没遮住原本的长相。”
鲸落觉得自己已经下了狠手了,不用面具,没有化妆工具,再要伪装强些,总不能成他这样吧。说是两个月没有洗澡她都信,想到这些,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银票递了过去。
“我现在只能冒险信你了,那家店铺本说好昨日去官府登记租下,现在我去不了了,你收拾一下去谈,承租到你名下即可。三个月,每个月一贯租金,卖什么,怎么卖我都写到纸上了。”说着递了一封信给他:“你是识字的吧?”
毛三点了点头,鲸落知道自己所猜没错。这个人不疯不傻手脚便利,却打扮地疯癫模样,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能识字,说明不是普通人家。
“尽快搬离你现在住的地方,找一处惹眼一点,人多一些的地方,如此也方便你家需要治病的人。若是有人跟踪,不要理会,正常过自己的。我会尽快再联系你。”鲸落转身就走,贤王此刻应该发现自己跑了,不管他还是武帝,都有可能在城内先行搜索。
毛三打开折叠的银票,看到金额,惊了一下。
忙追上去拉住她:“你躲人,不要在乎形象了,该弄乱的就得弄乱些。”
鲸落点点头,心中安慰,终于看准一个全心全意能给自己办事的人了。
“你也快离开这里。”
毛三走过街角就见着贤王的马车,上次见过便有印象,低着头走过。先去租房子,快的话,申时之前定好还有时间去官府登记店铺租赁。
贤王在长兴街呆了一炷香,没见着人,便让马夫去问玉钗老板。
“王爷,老板说毛三辰时在这里出现过,后来转进巷子就没见过了。”
他推开窗户露出缝隙,那条巷子隔壁街可以直通东城门。
“从西城门出城看看。”
鲸落听从毛三的建议,在城里买了一把剪子,出了城门剪了一路。碎发捏着,林中找了处松软腐叶才埋了进去。
正揉着齐肩跟狗啃一样的头发,搞了些泥浆抹到身上,便听见路边突然传来打斗声。
她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打斗声越来越近,她慌忙撒腿朝林中深处跑。
风在耳边呼呼地刮,有些喘不上气,她才停下,扶着膝盖,抬头,已经出了林子。面前是个陡坡,下方河不知是不是与王府后院相连的曲水。
还不知道危险过了没,平静了心率,躺下滑下草坡。还没到岸边,只感觉屁股一空,整个人跌落进去。
整个人折着掉进来,明显感觉裸露皮肤的地方已经擦破,火辣辣地痛。
她摸索着起身,洞内好像还挺大,远远地看着洞口的亮光,匍匐爬着。
洞口不远处有个小竹编,外面还是新鲜的草,看来这洞是有人专门为之,连挡洞口的门都做好了。上面的草有段划痕,想来是自己落下的重量压出来的。
她将草门竖起放在洞边,继续向前爬着,若是万一没来得及出去,顺手还能挡一挡。
头还没到洞口,突然一道黑影掠过,只是眨眼间。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赶紧匍匐后退,拿起草门。还没盖上,就见洞口一只修长的手扣住洞口,指节处有些许擦破的红痕混着草渣和泥土。
震惊之余,赶紧将草门推了出去,只是还没盖上,就被一股力量推了回来。
鲸落另一只手在旁侧撩起裙摆想要拔出绑在大腿的匕首,就见着贤王一张俊脸放大在眼前。
贤王也未曾想,遇刺路上,还能碰见想找的人。
他狼狈的脸笑了笑:“得来全不费工夫,人来了,快让我进去。”
鲸落心中对毛三一阵愤怒,说好只要够潦草就认不出呢?前世自己好多次想留长发没能成功,这一世好不容易天然长发又茂密,就这么剪了,还是被轻易认出!
不知怎的,心中虽然极不情愿遇见他,但是他总比是别人好,心里莫名出现这个念头,乖乖后退。
他双手扒着,借力调转身体,脚朝里面就滑了进来,接过她手中的草门推了回去。
抵着门,听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见脚步声走远,他才放松下来。
黑暗中,鲸落缩在后面不敢出声。
洞中闻着带着草地味道的泥土,就只能听见两人冗长的呼吸。
半晌,鲸落有些闷,气声问他:“走了吗?”
没人出声。
“王爷?”她稍微大声了一些。
“嗯?”贤王终于回了一句,鲸落松了口气----活着就好。
“能出去了嘛?”
“嗯。”
“王爷,那你倒是出去呀。”
这土坑,就这么大,两个人显得着实有些拥挤。
“我中毒了,动不了。”他声音嗡嗡地,鲸落支着耳朵才勉强听清。
她叹了口气,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逃跑的自己怎么还肩负救他了。
“能护住脸么?我拉你下来,咱俩再出去。”
“嗯。”瓮声瓮气的。
鲸落抓住他的脚踝,用力拖了一把,勉强动了一点点。
“你好重啊!”
只能一截一截地拖了,待将他拉入洞底,靠在一旁。鲸落喘着气,吞了吞口水,口渴,只想快出去喝水。
“我身下好像硌着什么东西。”贤王靠着,声音也正常了些。
鲸落下意识就想到身后包袱的铁盒,摸了摸确定还在,许是因为正午了,草门缝隙透进来些许阳光,她借着这点亮确认贤王的位置,向下摸了摸。
掏出来一小节弧形,一侧带有阶梯状棱齿的东西,举起刚好照在阳光上---赫然是个白骨化的下巴。
“啊!”地尖叫出声,赶紧甩手丢了出去,整个人往回躲。
贤王自然地将她搂入怀中,轻拍着:“别怕,不过是白骨罢了。”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鲸落整个人打了个颤,支棱在空中的手忙推着他的胸口,将自己远离。
咕咚一声,刚刚丢出去的下巴又顺着洞道,滚了回来。鲸落缩了缩脚,嘴角抽搐。一边是下巴,一边是尸身,她是真的无路可躲了。
贤王拿出手里的帕子,将她拿过下巴的手抓了过来,用帕子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细细擦过。
鲸落感觉指尖有些酥麻感,拿过骷髅下巴的恶心少了许多。
发觉脸烫烫的,赶紧将手抽了出来。
“你还有力气吗?”
“没了。”
“你会死吗?”
“再久一点可能会吧。”
“你等我一下。”说着她爬了出去,在洞口观望,四下无人。
从包袱中拿出一卷绳子,绑好草门,丢了下去。
贤王在洞中被她环抱着解腰带,洞中只剩下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直到她爬出去拉被固定在草门上的自己,贤王心中忍不住再次感叹--这女人真的是没什么男女之防。
“你定有办法联系俊朗或者夜行吧。”
本想骗她没有,想想还是点点头。
鲸落拍了拍手上的泥,用已经不算干净的袖口擦着额头:“那你赶紧联系吧,我走了。”
趁现在他没办法动弹,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不说别的,再回王府,秋水估计眼神都能将她撕了。
“你不带我去安全地方待着,等会儿那些人回来,怕我还是没命。即是如此,你还不如将我丢在洞中。”
鲸落只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脚却不动了,自己是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了嘛!
好不容易走了两步,内心的煎熬,还是让她的步子越走越慢。贤王只见她走了没几步,便耷拉着肩,眼神不满地转身回来。
架着他,情绪不高地开口问:“那送你去哪里比较好?”
“前面好像有艘船,先过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