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找工作
云舒的记忆，若是想起来的都很清晰，只是这么些年过去，路有没有变都不知道。为了准时回来，鲸落一晚上没有睡踏实，一大早鸡没叫就起了。
贤王听见动静，摇醒了打地铺的俊朗，示意他跟上。
好在方向感不错，村落变化不算大，两个时辰不到便找到地儿了。
杏花村在礼县东南十里路处，依山傍水。在云舒母亲心里算是好地方，因为离原本居住的长乐村够远。
为了避免与人多接触，云舒母亲买下了山上一处隐蔽的空地小屋，经过打理也算可以住人，能种就自己种不能种的就去山上寻或者下山买。
鲸落凭着云舒的记忆，找到住处的时候，房子已经破败得无法住人，被各种花草藤蔓包围。
她母亲葬在房子后面的空地，一块墓碑都没有。小小年纪的云舒，拖不动母亲的身体，用尽全力也只能到后院，坑也挖得浅浅的。
鲸落站于坟前矗立半晌，心里想着自己妈妈给自己上坟是不是也会如此。
忽然林中一阵落叶的窸窣声才将她拉回神来，只见远处冒出一条毛尾巴，她笑了笑，摇摇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
转身扒拉着藤蔓进屋找到一把破烂残缺的铁锹，走到房中突然脚下一空绊倒在地。原来是木板发霉松脱，拔出卡住的脚，洞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松动似的，低头来看发现是个小布包。
拿起铁锹砸开旁边的木板，将布包打开，里头是个上锁的小铁盒，有些重量，里面定是有什么。按杜燕回的说法，云舒母亲身世怕是复杂，如果留了一件东西，说不好还留了其他。
鲸落拿起铁锹，从房屋边边开始挖，这里敲敲那里碰碰，确定没有其他，天已正午。
赶忙擦了汗，去后院挖土。云舒当年力薄，坟挖得浅，裹尸的布角都露了些，若是她看到定会难过，占了人家的身子总得做点事。费了半天力气才弄成像样的坟头，完事又捧了些落叶花草盖在上面，避免有心之人发现此处动过。
跪在坟前烧着纸钱，上着香，感觉饿了就分了一半的饼吃着。心中想了许多云舒可能会对她说的话，也想了许多自己会对自己母亲说的话。
眼看时间差不多，盖了香灰痕迹拍拍裤腿回礼县，不忘流汗后补上灰色的底妆。
到“家”时，“自家小弟郭俊”正和隔壁大娘聊得起劲。
“那谢谢张大娘了，等发了工钱一定请您吃饭。”
“哎哟，俊郎还这么客气。”听到请吃饭，张大娘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听她喊“俊郎”耳朵恍惚一下听成了俊郎，还以为是暴露了真名。
“诶，俊郎那不是你嫂子嘛。郭家娘子回来啦。”张大娘是个热情的，见到鲸落回来，忙张罗着叫她。
鲸落远远地笑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张大娘见她篮子里满满当当，又问：“郭家娘子这是扯野菜去啦？”
没想到她眼睛这么尖，野菜本是盖在盒子上掩人耳目的，想着能直接回家。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鲸落抓了一把表面的野菜，笑盈盈地走过去：“大娘，昨个儿进村就见着外面山头野菜不少，今日特地早起去扯了些，挺多的，您也尝尝。这种加点豆腐煮汤最好了。”说着将手里的一把荠菜递了过去。
张大娘也不客气，接过就夸：“那我就谢谢了，郭家娘子好生勤快，是个过日子的。”转头又看向俊朗：“那盐地也招女工，你看要不要一起？”家里有个不方便的，花销肯定大，两人上工挣钱总是比一人来的多，张大娘见她是个利索的，定是干活的好手。
“我回家跟哥哥商量看看，毕竟他一个人在家也不方便。”
“那成，你们商量去吧，这眼看过晌午了，我得做饭给儿子送去了。”
“好，谢谢张大娘。”
鲸落在一旁听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啥。俊朗想着还好早些回来，跟张大娘搭上话还顺利推荐了盐地的工，如此事情进展便顺利了。
“你跟那张大娘说啥呢？”关上院门，她没忍住还是问出口。
“进去跟王爷一起说。”俊朗脚步不停，他如此说，鲸落也懂了，多半是与此行有关的事儿。
“爷~打听好了。礼县的盐地在东门外五里地，有些小的都是当地的农民一家子做，外人融不进去，制好的盐由他们县里统一收。最大的盐地是县里负责，说是昨日有几个主要劳工找不到人了，今日在招工，男女都要，不过只招本县，我们这刚来怕是得打点一下。”
“嗯。”贤王听完，扫了一眼鲸落手里的篮子。
她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解释说：“顺路扯了点野菜，装也得装像点，今日就不在外买了，我来做。一个荠菜豆腐汤，一个炒阳荷。王爷定是没有吃过这等野菜的，阳荷去湿止痛，估摸着对你腿也好点。”
“谁说王爷没吃过，当年”
“就你话多。”俊朗话没说完，贤王扫他一眼出声训斥，忙闭了嘴，吞下半句“战乱刚结束的时候，啥野菜都吃过，差点就与猪抢食了。”
“哦。”吃过那更好，本来还怕回来不吃尴尬呢。她把菜拿了出来，篮子中带泥的铁盒露了出来。
“云姑娘，这是何物？”俊朗盯着篮中的盒子出声问道，仿佛第一次看见。
“不知道，在以前的房子里找到的。许是我娘的遗物，俊朗你没事帮我看看能不能打开。”铁盒带锁，她没钥匙，缝隙还被蜡封死了，着实无法。这么大个物件，想藏定是藏不了的，比起藏匿惹了怀疑倒不如大大方方拿出来。
她在厨房整得叮当响，不久便闻着菜香。
俊朗在房中用小刀刮着蜡，待鲸落上了菜才勉强抠出一点缝隙来。
“俊朗，你没有买米吗？”听到她问，俊朗抠着蜡封的手顿了顿，想了片刻，忙起身：“我现在去买。”
“诶，来不及煮了，买点饼回来。”她对着俊朗的背影大声叫着，顺便收拾了桌面的蜡，又去厨房拿了两个大些的碗碟盖住菜。
“没想到你还有贤妻良母的一面。”真是想不到贤王还有开尊口的时候，鲸落有想过贤王如果在现代，可能拿下最久沉默吉尼斯纪录。
“贤什么妻良什么母，不就自力更生炒个菜，王爷这印象也太刻板了。俊朗烧鸟手艺那般好，难不成也是贤妻娘母，又或是楼中大厨？”
贤王被她这怼的干脆闭口不言，不过是搭搭话，她倒是会纠错。
俊朗很快回来，鲸落盛着汤问：“我做的就不用试毒了吧。”
贤王只是接过碗，直接喝了起来，算是对这句话的答复。野香与清素互融相濡，鲜香、爽口，与旧时吃过的倒是不同。
嗯，手艺不错。想着上手又盛了一碗。
俊朗扬着眉，频频点头，三下五除二吃完抹着嘴看向贤王：“王爷，张大娘说那盐地也招女工，要不云姑娘明日同我一道？她以前不是住这附近嘛，说不好有帮助呢。”
这些天的相处，俊朗觉着“云舒”心是不坏，过往刺杀也不过是被逼无奈。王爷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此行之后她何去何从还不知道呢，这一路但凡她落单都是受欺负，若是能在这事儿上帮上一些，王爷可能心软多考量考量。
“你可愿去？”贤王倒是不急回他，只是看着“云舒”问。
“你们俩说了半天，我也不清楚究竟什么事儿。”他们俩这一路都没与她说过此行目的，她就算猜到也不好直说，索性装到底。
“武国没有盐矿，多从朝廷向扶桑买进，托你的福知晓了京都私盐一事。本王此行是为查清源头，扶桑较大的盐场都得看看，俊朗去盐场上工几天打探情况，你可愿意一同去？”贤王破天荒给她解释，末了又加一句：“若是银钱倒好商量。”
刚还想这是夸她呢还是怨她，听到最后一句，鲸落原本疑惑的脸瞬间转晴：“那成啊。”听张大娘的意思，上工是有工钱的，加上王爷这份，里外拿钱。如此美事，不答应是傻子。
“贾爷，我是郭俊，这边刚搬来礼县，听张大娘推荐这边招工呢，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就招我和家中嫂子，我们俩都年轻能干活。”俊朗拉着盐地的一个布衣官爷在一旁说话，手里几粒碎银偷偷塞到他手中，说着还指了指门口低眉顺眼站着的鲸落。
“哟，小弟，你出手够大气的，这两人干一个多月才有的钱，这么轻易就送了，倒不像来挣钱的。”这贾爷顺手就将碎银别进腰间，挎着腰带垂眼看着俊朗满眼不信任。
“贾爷您这哪儿的话，我这脑子又不傻，您这帮忙对我家来说就是持久的收入，指定是亏不了。”俊朗搓着手嬉笑，一脸讨好，鲸落在旁侧看得心中佩服---没想到俊朗平时有点二愣子，到用他的时候，演技这么好。贤王欠他一座奥斯卡影帝奖杯啊。
他靠近贾爷，小声说道：“贾爷要是肯给小弟一个长期孝敬您的机会，那是再好不过了。”贾爷一听这话，脸上笑容多了些，拍了拍他的肩膀：“郭小弟挺上道的，如此，爷也不好推脱。”这话一落便是有了着落，只看贾爷朝门口坐着的记账小弟招了招手：“三儿，给这个郭俊小弟登记登记。”
“谢谢贾爷，谢谢贾爷，有空我家吃饭。”俊朗对着贾爷笑容满面地一边道谢一边招呼鲸落过去。
二人登记好住址、姓名信息便由一大爷带着进入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