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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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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石砌的楼梯,转过三道弯,笔直的长廊里油灯飘忽着,有惨叫、有求饶、有疼痛的闷哼声,伴着霉味的潮气扑面而来。

    如风听俊朗说,这个云舒被秋水各种酷刑折磨了一晚上还没醒,甚是怀疑他的医学判断。大清早饭都没吃好就着急来了,正好撞上人生大挫败的秋水。

    黑色长发高高束起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黑色抹胸外套纱织,手腕脚踝处束起。一身简洁又干练,在一群老粗狱卒中格外扎眼。只是走近,倒能看见被血液溅湿又干透的斑斑点点。

    秋水脚踏着椅子,皮鞭扔在桌上脸色略显疲惫。正对着挂在木架上的女人,裸着的后背盖着沁血的毛巾,红色最深处都扎了银针。仿佛被丢掉的布娃娃般,手脚被铁铐刮得通红也无丝毫反应。

    如风向来是不对女人动手的,地牢也鲜少进入。纵然是见过不少尸体,但看见被虐的活人还是头一回。

    云舒身上只系着肚兜,他也管不了太多,上前查探鼻息,撑开眼皮看着瞳孔略微放大,脸色苍白倒是跟失血过多符合。

    “你行不行?”秋水翻着白眼:“这是活着吗,没点反应的。”本想着问出点什么好去王爷那儿邀功,没想到折磨了一晚上,人都不带醒的。她的牢狱工作,从未有过此等“屈辱”时刻。

    如风转了一圈摸着下巴:“你觉不觉得她的手脚有点奇怪?”

    “比身上黑?”

    “太僵直了。”

    秋水跳下走近,确实常人这么拷着手脚应该是耷拉着的,这个确实有些直挺。

    “帮我把人放到桌上吧。”如风想到昨晚的惊雷,大致有了些头绪。

    “自己来。”秋水站着不动,毕竟是雨林的杀手,万一自己放下来跑了,她可不乐意在王爷那里领罚。

    如风无语,默默拔掉云舒身后的银针,发现后背的边上,都是新旧伤叠着,布巾上浸了辣椒,针针避开要害戳在伤口上。一时感叹不愧是磨人的妖精,长得人畜无害的手段是真狠。

    拔完针,过去拿了秋水腰间的钥匙放下人,抱着一时不知道该正面放还是反面放。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正面朝上,伤口就先不管了吧。掏出袖中的银针,就着油灯烧了针尖,对着头部几个穴位扎下。

    “就这样?”秋水疑惑。“静观其变。”如风抿着唇退至牢外,秋水见状自己也出了牢门,顺势锁上。

    平静无觉是鲸落长久的漂浮感受。上一刻,她还在疫情的病房里,孤独地决定停止化疗等死。父母亲来接遗体,耳侧萦绕着悲恸的哭泣,就一直漂浮着,时间久到悲伤快像冰块融化消散了。

    此刻,大脑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原本平静的感官突然敏感,各种感觉一起袭来;她只觉得身体仿佛被活活剖开,无麻醉状态下全身被刀割一样。长期的癌症化疗,让她的忍痛程度比常人是要强上不少,但此刻只能大张着嘴喘息,无声地叫喊,听着心跳比鼓声还大,太阳穴突突像要冲开皮囊奔向自由。

    是做了什么错事,死了要受如此酷刑。她不甘地想着,以为来到阴曹地府接受刑罚,瞪着的眼睛像是被没贴好的睫毛压住,望向漆黑的天花板石壁。全身发冷手脚止不住地抖,动作间原本僵直的躯体在抖动中,滚落砸到木凳上。

    随着疼痛来袭的还有,冲天的战火、哭喊、被强奸的女人、残酷的训练,还有血;低头可以看见仿佛是自己的手在杀人。第一视角的记忆过分真实,头痛地过分厉害。芒刺在背,说的就是刚刚后背伤口砸在木凳上的感觉吧。落地瞬间她的手指触碰到地面的尘土,是湿的,冰冷的,发霉的----地府环境也太差了,想着晕了过去。

    “可以呀,醒了不是。”秋水开门进去抓过云舒的肩膀翻过来:“这是晕了?”望向如风,只见他像是见了鬼似的脸色煞白:“怎么了?”

    “嗯”她提了下嗓门,如风如梦初醒般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着秋水:“嗯,应该是晕了。”说完转身快步走开。那张青筋暴起大口喘息的画面,在脑海里萦绕不散让他有些无法呼吸。

    秋水抬了抬下巴,旁边的狱卒识相地过来,拖起地上的人架起,一桶冷水直冲面门。地牢挖得深,除了隐蔽外,还有就是水够凉。

    初春气温还低,一桶下去,死猪都能冻醒。

    鲸落此刻骨头像类风湿一样的冷,经过刚刚的剧痛,这种程度好像也没什么了。

    她抬眼不等秋水说话就问:“我犯了什么罪?”死了接受审判也得有理有据吧。

    “呵!”秋水听罢愣了一瞬禁不住扯了嘴角露出一脸嘲讽的笑,雨林可谓是杀人如麻也不过分了,杀手榜前十的云舒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知作何感想。

    “杀人,你觉得怎么样?”

    “我这辈子就是普通人长大生病死亡而已,杀了谁?”鲸落眼神倔强,委屈、难以置信一起涌来,伴着眼泪啪嗒啪嗒落下跌进地牢的干草里没了声音。头部又一阵刺痛。

    “明日太兴山刺杀贤王,云舒,你知道派你去意味着什么。”是谁在说话,又是谁的声音。

    “你杀的人还少吗?”秋水不想跟她多扯,拿了只带着刀刃的笔板着脸走过来。

    “你在说什么”鲸落现在满心的气愤,沟通是需要两个人的,这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是什么:&34;你们不讲规章制度嘛?刑罚讲究有理有据,上来这是干什么?我只问,适配这样的刑罚犯了什么罪,你说杀人,那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方式杀了谁总得告诉我吧。&34;

    这下秋水真有点懵了,一时分不清这人是装傻还是真疯,嘴里到底说些什么。蹙着眉走上前冷声说道:“云舒你少在这儿装傻充愣,老娘问你什么你就答,不要反客为主。”说着,带着歪七扭八缺口的小刀划过她的手臂,刮着表皮划着肉。鲸落忍不住整个人开始筛糠似的颤抖。

    云舒?是我吗?这下有些反应过来,难不成不是死了,是重生还是穿越什么玩意儿。这疼痛太他妈的真实了:“停!停!停!找你们管事的过来,”她咬着后牙槽尽量把一句话说完整“不然我一句都不会说,有些秘密,不是你,这种走卒能听的。”妈的,既然演上戏了就顺水推舟,这撕拉着皮肤的小刀到底是哪个变态发明的。秋水听了又狠狠挖了两刀,好歹也是管事的,说谁走卒呢。

    鲸落大口大口地喘气,喉咙的干哑说话已是艰难,想大喊几声缓解疼痛也不能。

    既然如此都问不出什么,只得找俊朗传话给王爷了。

    见秋水离开,鲸落流着冷汗费力抬头看周围的环境。周遭都是昏暗的牢房,每个都是错开门口,只有几个栅栏重合。对面牢房边有几个破碗,里面的食物不知放了多久已然发霉发干,路过的老鼠都不带多给一个眼神。

    铁链在地上拖着,伴随着中年男人的声音:“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命硬的人了。”

    鲸落不知道谁在说话,沉默着警惕地看向声音的方向,直到对面露出一双干枯的手,一头乱发遮住大半张脸,只见的说话时露出微黄的大门牙:“你这能在雨林暗杀排行榜排上老几呀?”

    如果一个人疯癫那是疯癫,所有人疯癫,那就得想想是不是自己不正常。本以为这牢里关着的,都是跟自己一样死了受刑的人,看来问题根本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自己现在他妈的到底是谁。这是整魂穿了嘛?为什么别人皇后、贵妃、名媛、高手、丫鬟都有,自己上来就受苦受难命悬一线!

    23岁胃癌死掉已经是老天不公了,妈的!她越想越想哭,突然他说的命硬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苍天啊,你就算想要奖励我生命再来一次也不用布置这么艰难的任务吧。

    “嗒~”有什么滴在后背,一阵刺痛,脱水失血状态下本来有点昏昏欲睡,这下滴答不停直接给整精神了。疼吧,如果今天能活着出这鬼地方,那就是天王老子要我活。

    现下首要目的思考对策,不知能不能叫来老大,也不知自己到底有什么底牌可以去提要求。

    漫长的等待,不知时间流逝。“哦哟,这姑娘面子大呀,第五时修能屈尊下地牢来。”听见对面男人再次出声出声,牢房里出现一阵躁动声,她死死盯着牢门。

    还是施刑拷打的女人,一身黑与牢房倒是契合。见她开了门,恭敬地走到旁侧,入目轮椅的踏板和一双白净的锦鞋。只见座上男子身穿冰白绿蝉纱袍子,腰间系着同暗色龙纹腰带,俊眉如刀,明眸亮目,只是眼神太深邃又冷清。漂亮但不阴柔,甚至有些不怒自威的气质,鲸落对自己看脸的心态十分不耻,都沦落成这样了还欣赏个屁。

    “看够了没。”秋水出声,知道王爷长得好看,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哪怕她如此开放也是不敢的。

    “没有!”鲸落见不得这个女人大小声,主事的还没说话她着急个什么。

    “说吧。”哇,声音也好听,充满磁性,就是太冷了没有感情,差评。

    咽了咽根本没有口水的口水,干燥的喉咙相互贴合又撕裂开:“雨林只让我刺杀。”

    “你可没杀成。”秋水在一旁不屑道,想着人都没脸说失败这女人长得丑脸皮厚还真敢说。

    “那是我不想。”

    “呵,是你不想还是因为身中剧毒而不能?”男子轻蔑勾了勾嘴。

    中毒?想到这个词,头又突突疼了一下,一张小女人的脸一闪而过。做任务还能中毒,不是被自己人害就是自己傻逼,不管怎么样,杀手做到有名气肯定不是傻逼吧。

    “等价交换稳赚不亏的买卖贤王做不做?”

    “你有什么值得我换?”马车上的画面她在疼痛里有些许印象,按对面老头所说,这个人肯因为她下来,无非就是目的没有达成,当时的秘密他有兴趣。

    “我要出去,好生招待知道吗?你想知道的,不论是毒药还是雨林内幕,我言无不尽。”刚刚他们都说到了雨林是吧,她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这水滴得后背刺痛刺痒难耐,头皮发麻,身体抖到都感受不到抖动了,先解决目前的困境再说。

    “凭什么信你?”

    “被谁下的毒,我还是分得清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拿信息我活命,互利互惠怎么样?”鲸落定定地看着他,只要自己目光语气够坚定就能让别人也把谎言信以为真,做销冠的朋友曾经这么跟她说过。

    “好,那你说”

    “现在不行,”她打断他,声音压着让嘶哑感更强烈:“我~”话没说完,只听得男人出声。

    “俊朗,废了她武力送去梨园。”说罢直接转着轮椅离开。

    “王爷!”秋水对此决定甚是不满,叫了一声看到俊朗摇头又噤声,而后鲸落被灌了一碗药汤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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