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租房结婚？
张二柱蹲在院里，枯黑、干瘦的脸上布满了像沟壑，又如车辙似的皱纹，深陷的眼睛暗淡无光。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露在帽檐外面的头发已经斑白，肩上搭着一件灰不灰白不白的褂子，整个脊背弯了下去，又黑又亮，闪闪发光，好像涂了一层油。下面的裤腿卷过膝盖，毛茸茸的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无数个筋疙瘩，被一条条高高鼓起的血管串连着， 脚上没有穿鞋，脚板上的老茧足足有一指厚，双手夹着香烟，烟雾从飘出指尖旋转着，烟火一明一灭的忽闪着。
“爸，妈。”张杰伟推门进来，拎着一个食品袋。
“伟，今天咋回来了？”王秀芬从屋里走了出来，在围裙上擦擦手，接过儿子递过来的袋子。
“妈，我买了一些肉，咱包饺子。”张杰伟看着蹲在院里的父亲。
“行，妈这就和面。”王秀芬转身进屋去洗肉剁馅去了。
张杰伟搬了张小板凳在父亲跟前，“爸，结婚日子马上到了，咱家是定在村里办酒席就要赶紧商量往家里置办的东西。亲戚朋友一共通知了多少人。”
“伟，我，我去借钱人家都不想借。咱要是秋天再结婚，玉米和大棚菜卖了，还能顶点事。”
张杰伟看着自己的父亲，生活的重担，早已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爸，不用操心这些，都准备好了。”
“伟，你哪来那么多钱？”
“爸，放心，儿子一定把媳妇娶回家。”
“叶子是个好媳妇，一定要好好对她。”
“爸，我知道。我自己这几年存了一些钱，虽然不多，也能勉强够结婚。”俩人正说着，就听到王秀芬在屋里喊：“你们进来帮忙。”
俩人进屋。
“小伟啊！哪天让叶子把那天订婚的钱送回来，还有买金项链的小票保管好，我那一天先去退了它。谁家媳妇戴这东西。不是糟蹋钱吗？我儿子辛辛苦苦几个月，全被他带脖子上了，也不怕把脖子压垮。还有结婚后你们两个人的工资，也要交给妈保管。”
“你说的是什么话？孩子们才有自己的小日子，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不要他们添乱。”张二柱向王秀芬说。
“我添什么乱了？你懂个屁。一开始不把她拧巴住，以后还怎么立规矩？我就没见过这么糟蹋钱的女人。”王秀芬放下手里的擀面杖，“那天要不是这兔崽子，她能把那钱拿走？”
“妈，你不要过分了。那钱根本就不是我的。那是我岳母知道我拿不出来彩礼自己准备的。三金首饰也是人家心疼女儿给叶子买的。你这是要干嘛？咱家穷的叮当响，我哪能买的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班才挣多少钱？真是的。”
“刘雅丽的？她就为了臭显摆？钱多烧的？”王秀芬嘟囔着，不再说话。张二柱气的将手里正在包的饺子扔在她脸上。
“你要死啊，敢打老娘？”王秀芬的爆脾气一点就着，没理也要强三分。她抡起擀面杖就朝张二柱扔去，俩人扭打在一起。
张杰伟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家，这样的父母，一言不合就开打。他今天也懒得拉架，好好的心情顿时糟糕透顶。他推起摩托车，毫不多想的离开这个家。
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独特的相处方式，所有幸福的家庭都十分相似，而每个不幸的家庭各有各自的不幸。对你突然发火的人，你不知道他在心里忍了你多少次；看起来决绝果断的人，你不知道他在心里下定了多少次决心，别怪他们太冷漠，别羡慕他们很果断，别说他们不付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物质是家庭，生存和发展的基础和保障，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爱情和家庭就难以保持和巩固，即使勉强维持，也只能是无奈，寒酸和潦倒，无幸福快乐可言，因为家庭不是空中楼阁。
张杰伟饿着肚子回到城里，他顾不上休息，就出去找可以租的房子。因为没有钱买新房，他和叶子结婚只能暂时租房。可是，他满大街的跑，一个一个巷子里问，找的房子不是太旧，就是租金太贵，要么环境差，交通不便利，要么就是房间潮湿。眼看着婚期将至，他心急如焚。
看看将近晚饭时间，自己的肚子早饿的前心贴后背。算了，去岳母家吃饭，再和叶子商量一下租房的事再说吧。
刘雅丽将饭菜端上桌，边喊女儿出来吃饭，边想着：女儿快嫁人了，自己和老张头的事也快了，等叶子过几天一嫁人，这个家就没人住了。眼看着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最后这个家，她看着老伴肖云天的遗像，眼角滚出几滴泪。“老肖啊，用不了几天，这个家就留下你一个人了。”
叶子看到母亲对着父亲遗像发呆，就知道她又想父亲了。父亲去世时她还只有3岁，对父亲的记忆很模糊，她甚至记不起了父亲的模样，是母亲操持着这个家，如今，她和哥哥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母亲，也应该去找自己的幸福了。
张杰伟敲敲门。最近，他天天来这个家吃饭。和他父母家比起来，这个家多了一些温暖和安心，没有为生活琐碎的争吵，没有柴米油盐的算计。
叶子开门，她嘟囔着“每天都是饭好了就准时报到，你是属猪的，闻着味道而来。”张杰伟笑笑，将她小女儿的娇羞尽收眼底。
刘雅丽看看这俩孩子的互动，她欣慰的笑笑，刚才的多愁善感挥之脑后。日子，就这么走一步看一步。也许，将女儿交给这个穷小子是错的，又似乎是对的。
“妈，我明天去看看能不能租到合适的房子。我一直住学校集体宿舍，结婚后就必须搬出来了。”张杰伟已习惯了大事小事和自己的岳母分享一下，听听她的建议。
“哦，租房子？哪能这么快找到合适的。租金一年也不少。”刘雅丽边吃饭边盘算开，叶子可没有过过住别人院里，几家人共用一个卫生间，共用一个水龙头，杂乱不堪的平民区，大杂院。
“你家就不能在城里买套房？”叶子话不经大脑就嘣了出去，立马想到这不是要了杰伟的命吗？买房，怕连砖头也买不起了。头上已经被刘雅丽用指头戳了一下头，“你闭嘴，买套房，现在房价多贵。一套房大几十万。你公公婆婆能拿出那么多钱啊？你和杰伟一个月工资多少？买房，现在不现实。等过俩年日子缓过来再说。”
“妈，我哪里也不去。我住我房间，他住宿舍得了。”叶子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妈，今天的红烧肉不错。”
刘雅丽看着叶子瞎说，反被气的笑了。这丫头，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还赖着，嗯，这丫头倒歪打正着说到点上了，这房子不是马上就空下来了？
她看看女婿，看看女儿，有了主意。不过，还是和儿子儿媳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