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订婚闹剧

    张杰伟将订婚宴订在了富丽华酒店。酒店是叶子的舅舅开的，这样只需要付一个饭菜的成本。订婚结婚可操作的成本只有一万，他必须精打细算，严格把好每一个环节。

    刘雅丽今天穿着暗红色的金丝绒旗袍，头发高高的盘起，打了一个结，用镶水钻的发卡固定住，露出雪白的脖颈。保养较好的脸上，几条浅浅的皱纹被粉底轻轻遮盖。此刻的她，穿梭在人群中，浅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来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向她道贺。

    王秀芬和张二柱今天也是早早就赶到了富丽华酒店。为了让父母亲今天能体面些，张杰伟提前给二人置办了新衣。王秀芬是暗红色的亚麻布长袖衫，褐色的休闲裤，黑色的皮鞋。张二柱是墨绿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黑色的皮鞋。俩人和自己的亲人坐一桌，开心的看着这一切。

    张杰丽昨天也特意请假赶了回来。

    此时的叶子，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秀丝拧成漂亮的麻花辫，发间颗颗水钻镶嵌，颔首浅笑，轻转眸漾，流淌出幸福的晶莹剔透，颗颗温润，凝结成璀璨的幽光。张杰伟第一次见到如此美好的叶子，一时让他恍惚不知所措。

    他迎上去，将她的手轻轻挽起，俯身轻声说“你今天真美。”满目的爱意涌出了眼眶，注视着，眼里流转着七彩的光，织成彩虹的霓裳，披在她身上，她的所在便是他的心之所向。

    两人十指紧扣，与宾客们轻谈，行走酒席之间，推杯换盏，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往后的生活会变成柴米油盐，平平淡淡，此刻就要适应转变，青葱岁月已落幕，俨然明天，会开启人生另一个阶段。

    酒席散后，原本就有一个小小的仪式，双方亲家互相认识。因为，爱情是二人世界，而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融合。张杰伟的亲人都是农村人，叶子的亲人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相差太悬殊，张杰伟提出取消仪式，在仪式上要向双方亲友展示彩礼，三金首饰，这些都是被刘雅丽划掉的开支。

    “不能取消。别人会猜测。”关键的主意还是得刘雅丽拿。她给张杰伟一个安心的眼神。

    证婚人是叶子的舅舅。他一步步进行着订婚仪式。“请男方向女方出示聘礼，岳母大舅哥就座。”众人的目光盯着张杰伟。刘雅丽将一个红色的皮箱递过去。张杰伟打开，一沓沓红色丝绸捆绑着的钱，一个红色丝绒首饰盒静静的躺在里面。岳母刘雅丽端坐在主席台保持着微笑。

    张杰伟此刻的感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将皮箱里的钱和首饰盒向女方亲人展示。

    王秀芬看着儿子将一箱子的钱和三金饰品交给亲家母，脸色难看极了。她朝女儿说：“嫁个闺女就知道要钱要钱，你哥的钱迟早都进了这娘俩手里。没脑子的东西。”

    张杰丽听母亲这么说，也附和着：“就是，好几万呢，她们也配，长的跟妖精似的。妈，看到那项链了吗，亮闪闪的，那么粗，老值钱了。少说也得万把块。”

    “真的，万把块戴脖子上，啧啧啧，可惜。这么不会过日子，我得说说她，给她立个规矩。”说完，她站起身来，朝众人开口：“亲家，我说两句啊。我是农村人，咱农村人过日子讲究的是勤俭，这结婚么，只要两个人同意，铺盖卷往一起一搬就能过日子。让我家花这么多冤枉钱干啥。还彩礼，厚厚的几沓，我儿子多少年才能挣那么多钱啊。你们说是不是？”说完，她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以为都支持她，更加的得意：“那首饰就更没必要了，谁没事恬着个脖子戴那玩意，怪沉的。”

    女方这边听她这么一胡扯，立马就都站起身，看向刘雅丽。张杰伟赶紧跑到他妈跟前，把她往外拉，王秀芬啪的甩手就是一巴掌：“王八犊子白眼狼，你妈我这都是为了你。你拿钱贴人家屁股，捂……”张杰伟伸手赶紧捂住母亲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哥，你这是干嘛呢，放开妈。”张杰丽见母亲被自己的哥哥拖走，也急眼了，嚷嚷着。

    “你也给我闭嘴。”张杰伟这会红了眼，示意自己的姑表兄弟华子，来帮自己先拖走母亲。王秀芬挣扎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惊吓中反应过来的华子和其他人，赶紧帮忙将王秀芬带走。

    张杰丽见母亲被带走了，也慌了，扯着哭腔喊着：“张杰伟，你还没有娶媳妇就忘了娘，你个挨千刀的，也不怕报应。肖昕叶，你和你妈都是骚狐狸，没一个好货。拿我们那么多钱，你家卖闺女呢。不要脸。”“啪啪啪”几声清脆的耳光，张杰丽捂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张二柱黑着脸，头皮因气愤青筋跳动着，树皮般粗糙的手举在半空。“今天小伟订婚，高高兴兴的大喜事，你们娘俩闹什么闹。”他向对面的女方弯腰鞠躬，“亲家们，对不住大家伙，这疯婆子和疯丫头让你们看笑话了。我是农村人，不会说话。叶子嫁到我们家，让她受委屈了。我们家穷，叶子是好孩子，不嫌弃我家，肯嫁给小伟，我家祖坟冒青烟了，烧了头路香了。有我和小伟在，这个家谁也不能欺负叶子。叶子，来”他颤巍巍的从兜里摸出一个红纸包，交到叶子手里。

    叶子打开，是一沓新旧不一，有零有整的钱和两块银元。“爸。”叶子拿着红纸包的手抖了抖，两行泪珠悄悄滑落在脸颊。

    “给你嫂子道歉。”张二柱对女儿吼道。

    此刻的张杰丽捂着脸，“嫂子，对不起。”

    在场的人都再不说话。刘雅丽看着女儿和亲家公，她原本窜上来的火气消散了。

    张二柱又向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驼着腰拉着女儿离开。

    张杰伟看着这一幕，看着叶子手里的钱和银元，看着自己的老父亲苍老的背影，也是红了眼眶。

    这场订婚宴，喜也好，气也罢，终归落下帷幕。叶子不知道所谓的彩礼和三金是母亲为自己置办的，张杰伟却知道父亲给叶子的却是家里全部积蓄。双方父母都以自己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孩子，并倾力扶持着这个即将建立的小家。

    婚姻如琐碎的沙粒，能够磨平爱情的旖旎，爱情本就短暂，不如就让它离去，再延展出新的情感，比如亲情，相濡以沫的那份纯粹与冗长才配得上白头往后的人生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