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过去
青如厄感觉到有人略有些笨拙的给他擦脸，他悄悄睁开点眼缝。
是敛霜，他脸色凝重的好像不是在给人擦脸，而是在做什么大工程。青如厄表情复杂感受着他在同一个地方擦好几遍的触感，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敛霜动作微顿，把毛巾放置一边，眉头一吊盯了他半响。
显然他不是很会照顾小孩子，青如厄脸颊已经被他擦的有些发红。他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看着睁开眼睛的青如厄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如厄声音有些哑，他全身上下都在痛，而且不知为何他感觉不到身体里有魔力流动，像个普通凡人一样。
他抿着唇轻声回道：“青如厄。”
“嗯，我叫敛霜。”
说完，两人又没话了。
青如厄睁着一双紫瞳盯着他，现在的敛霜没有后来那么冰冷，反而意外的好相处。
在青如厄的印象中，人族和魔族应该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就算不杀他，也应该把他直接丢进关押魔族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睡着他的床受着他的照顾。
青如厄抿了抿唇，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想救，便救了。”
……
啊，这回答还真是随性。
本以为已经无事了，刚刚出去的男人没隔多久又回来了。
这次的他毫不客气，猛地推开房门，手中拿着两柄厚重的大刀，在他身后跟着十数人。看起来十分来者不善。
青如厄扭头眼睛正跟男人对上，心里猛跳暗叹一声不好。
他不知道妖族长什么样，但他知道魔族用瞳色认，除非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否则瞳色根本掩饰不了。
男人看到他的眼睛，必会对敛霜发难。
果然，那男人怒目圆瞪嗓门巨大：“敛霜。你为何要救这魔族畜生！”
敛霜皱了皱眉：“出去。”
“你！”男人本想与他争吵，可能是考虑打不过他，只能压下这口气，“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知道这魔族小畜生长大了会杀多少人吗？你救了他就是置别人安危于不顾！”
男人本来喜滋滋地准备去参加庆功宴，走到一半遇到几个妖族，打完招呼便继续走。
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妖族脑袋要么是有角要么是有兽耳，他从未见过有妖族长的完全跟人类一样。
要说跟人类一样的，只有魔族了。
仔细想想，那小孩身上穿着的哪有半分妖族的样式，没有穿戴皮毛没有兽牙做饰。再加上他那一身透白的皮肤。
十有八九是个魔族。
男人咬了咬牙，他知道敛霜心软，面对小魔头下不了手，没关系他可以去。
男人想到便去做了，他也知道自己嘴笨，纠集了一帮人，干脆就让会说的去劝他。
其中就有莲化。
“敛霜道友，莫要如此大的火气。”
这个听起来就让人难受的声音，青如厄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看来这个时候的莲化还披着那副伪君子的面孔。莲化将男人劝到一边，自己走上前来朝着敛霜拜了一拜。
显得客气又礼貌，可他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黑岭道友也是为了大家，虽然这次大战敛霜道友出了大力，可留着魔界余孽也是……”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太妥当的，不如就将他丢与他的同族，其他人万一有什么猜疑，我们大家也可以帮您辩解。”
他这是什么意思？话里话外都是虽然你出力了，但是你收留魔界孤儿那就是屁股歪了，别人到时候骂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扔了他，说不定还能挽救一下好名声。
敛霜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淡淡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那我们就把这余孽带走了？”莲化试探着上前，却被敛霜抬手拦住。
他一字一顿，目光不善：“我只是说，我知道了。”
潜台词是并没有打算把他交过去。
“敛霜道友，你为何要执迷不悟？明知道魔族多么残暴——”
敛霜声音很淡，“为何残暴，你我应该都清楚。”
他眼神一一扫过面前这些人，有一些竟顶不住他的目光，直接低下头去。
青如厄心里不解，难道魔族残暴背后还有隐情？
“还有事吗？没事便不送了。”
敛霜竟直接开始赶人，那叫黑岭的男人还要上前议论，却被莲化和其他人拦下。
“既然如此，敛霜道友好自为之。”
兴冲冲的过来兴师问罪，灰溜溜的打道回府。这人今天算是丢尽了。
青如厄看着敛霜毫不在意，甚至开始洗起了毛巾，他将毛巾拧干摊在手心，开始给他擦身体。
“不用……”青如厄不是很习惯陌生男人对他的触碰，有些抗拒。
“很脏，会弄脏我的床。”敛霜一本正经。
“……”哦，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擦过身体之后，确实舒爽很多，敛霜又丢给他一颗丹药，淡淡解释道：“治疗你伤口的，没有毒。”
青如厄慢吞吞拿在手里，朝着他说声谢谢，一口便吞了下去。他吧嗒吧嗒嘴仰起脸来看着敛霜。
小孩脸长的很好，眼睛亮晶晶的。敛霜淡淡挑了挑眉毛，“这么看我做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
“上天有好生之德。”
青如厄：“我不想听那些虚的。”
敛霜顿了顿：“大概，于心不忍吧。”
“……？”青如厄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的表情有些难过。
“我只是觉得，众生平等。”都说魔族残暴，可谁不是呢。
没有一个人手是干净的，沾过异族人的血，也沾过同族人的血。
最没有资格指责别人的，应该就是他自己了吧。
这场战争明明是人族挑起的，只因为魔族力量太过强大，遭人忌惮。
他本不想参与进来，但无数认识的前辈恨不得跪下来求他。
敛霜最厌恶杀人，他讨厌鲜血淋漓的场景，讨厌自己长剑穿透皮肤的手感。
好在，战争结束了。
以后所有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可以将这个小孩带在身边教养，让他不误入歧途。
以后隐居在深山幽谷，也不乏为一桩好的去处。
想到这里，他淡淡的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