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阿祾家的故事20

    林家夫妇被引入花厅时，林峄一眼就看见了垂头丧气地站在他姐身后的林晏。一想到这小子在外头干的好事，一阵火气直接从脚蹿到头，差点没忍住要把那逆子抓过来一顿打死。还好他看在已是王妃的女儿面上，不想当众令女儿面上难堪，这才硬生生忍了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季莹看了眼丈夫没发作这才放下心来，正要行礼时被女儿挡住了下来。

    “都是一家人，阿娘不必多礼。”林若晗扶着母亲坐下，屏退了王府众人，又转头冲絮雪使了个眼色，絮雪会意去花厅外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林若晗冲可怜兮兮的林晏作了手势，但林晏慢吞吞地一步一步蹭过去，歔了眼怒气冲冲的父亲到底还是没敢太往前。

    “是你自己交代呢？还是我替你说呢？”林若晗瞥了眼怂包林晏。

    林峄气道：“还用交代什么？人家都堵上门了，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说的！”

    季莹在旁边攥住了丈夫的手，安抚道：“从事到现在，咱们自始至终都没让阿晏好好解释过。今天在阿晗这里，就冷静下来好好谈谈。”

    林若晗也走到林峄面前好言劝道：“爹爹，您先冷静一下。阿晏出了这般有辱门风之事确实可恶，可爹爹细想，阿晏从小虽说好玩了一点，却是个胆小的。若是没有人从旁激他，他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来。我想其中定有隐情，不如先让阿晏为自己解释一下。”

    林峄冷哼一声，瞥了眼林晏，恶声道：“就算有隐情，可这事情到底是他自己做下的！别人随口激上一句就跟着别人走了，听外人的话让干嘛就干嘛去了，那他这颗脑子长着是干什么使的？既然如此，还长着这颗脑袋有什么用？！”林峄越说越激动，后面干脆站起身撸起袖子就冲着林晏开骂，完全不见了往日儒雅清逸的君子形象，连季莹和林若晗都劝不住。

    低垂着头挨骂的林晏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深深嵌入肉里。

    “……我和你娘含辛茹苦地把你带大，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尽力给你最好的。为了你能入国子监，你爹我拉下老脸来为你四处求人，可你呢？你真是！真是把我们林家的脸都丢尽了！”

    “是！我是把林家脸面丢光的罪人！”林晏也被骂得忍无可忍，一下昂起头来直视着父亲，“从小到大，只要我什么事情没能做到让您满意，您就嫌我丢了林家的脸了。”

    林若晗见势不妙，赶紧插进父子两人之间，拦住林晏拼命冲他使眼色：“阿晏，你少说两句吧。”

    “您说为了我进国子监四处求人，可您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我在青崖书院待得好好的，突然把我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切都要从头适应，请问您考虑我的感受吗？难道是我求着您送我去国子监的吗？”

    林若晗感觉话头不对，一下捂住她弟的嘴，却愣是被她弟挪开。

    “姐你不要拦我！不是让我给个交代吗？那我今天就在这里把话讲清楚，既然我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让您满意，那我就不做了。”林晏冲着林峄露出挑衅的表情，“您再去生一个令人方方面面都满意的儿子去吧。我，不，奉，陪，了！”

    林峄被气得嘴唇直哆嗦，抄起手边的茶碗就扔向林晏。林若晗一惊，下意识地挡在林晏前面，林晏则登时弯下腰去，躲在他姐的身后。待季莹反应过来刚发出一声低呼，这茶碗已经结结实实地砸中了林若晗的额角。

    茶碗遇到阻碍坠落到地上，碎成了几瓣，细碎的渣子飞溅起来。

    林若晗感到额角发出一阵强烈的痛感，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滑了下来。

    花厅内的空气顿时就凝固了，林家人瞠目结舌，一脸震惊。

    林若晗抹了把血，觉得今天将父亲请来是她目前为止的人生道路上最大的错误决策。现在她明白，这对父子间的沟通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真应该先从母亲入手，走一个曲线救国的策略。

    “阿晗……”季莹一脸担忧地看着女儿。

    “阿晗，爹，爹不是……”

    林峄见误伤了女儿，面上露出几分愧疚，正要道歉，却被林若晗举手打断。

    “别说了。既然闹成这样，就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开——”话还没说完，林若晗眼前一黑，直直往后栽去。在林若晗背后的林晏眼疾手快，一下接住了她，这才保住了林若晗的后脑勺没有受到地面的伤害。

    “姐！姐！姐你醒醒啊！”

    林若晗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听到她弟的呼喊，想着若是有力气一定要对这小子说，与其在这里抱着你姐瞎喊，不如赶紧叫大夫去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