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阿祾家的故事13
虽然魏琂的相貌长在了林若晗的审美上，但她实在没那个胆子去靠近这位美人。嗯？这位看官您问为什么林若晗这么怕魏琂？那这件事情就要从她刚进府的那两天说起了。
在林若晗和魏琂成亲后，魏琂思前想后觉得他大哥说得有道理。他前两任王妃的死和安姨娘脱不开关系，虽说他与前两任无甚感情，只是安姨娘越过他去玩弄这些手段实在令他不满，是时候该让她知道知道这府中到底是谁做主了。所以一和林若晗成亲，魏琂就当着全府上下的面将管家的权力亲自移交给林若晗，并帮她树立威信。
对于这件事情林若晗心中是存了几分感激的，对魏琂的好感也“蹭蹭蹭”直往上窜。可没过两天发生的一件事让她彻底改变了对魏琂的看法，也让她把对魏琂的好感疯狂按压了下去。
据当事人林小姐回忆，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那天早上她免了众姨娘的请安美美地睡了一个回笼觉，起床后慢悠悠地用过早膳，看着絮雪指挥着下人在树荫底下摆上几榻桌案和时令鲜果，哼着愉快的小调随手抄起一本书，享受着朗日清风，舒畅得她都快睡着了。就在这美好的一天将要开始的时候，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王爷把府中上下的人都召集到了花厅，现在让王妃也过去。
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起。依照林若晗从小到大的经验来看，她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
当林若晗带着媳妇丫鬟们到花厅时，此处已是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人。府中上到大管家下到小杂役早已列队站好，连平常深藏后宅的众位姨娘姬妾也低眉顺眼地站在魏琂身后，整个豫王府中就她这一拨人最后才到。
“王爷。”林若晗低首行礼。
上座的魏琂淡淡扫了她一眼：“坐吧。”
“是。”
林若晗依命坐在魏琂旁边。花厅中众人肃穆，魏琂的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喜怒，但他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颇有压迫之感。在这样的气势之下，林若晗紧张得握紧了双拳，手心里都开始冒汗。
“把人带上来。”
魏琂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身形粗壮的媳妇架着一个娇小的女子走上前来，二人一把将她扔到了堂上。
“啊。”摔在地面上的女子发出了一声娇呼，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望向魏琂，“王爷，王爷，妾身真的冤枉啊王爷……”
林若晗眼角抽了一抽。眼前这个女人头发散乱，惨白的面容上沾着血污，原本华美的衣服如今也是破烂不堪，在残破的衣服下是一条条醒目的血痕。这个女子，前两天还是魏琂的宠妾，魏琂对她的宠爱程度不亚于安姨娘，甚至隐隐有超越安姨娘之势，怎么今天就成了这狼狈模样了？
亲娘啊，这王府里还有私刑吗？！
想到这一层，林若晗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这六月的天气，怎么有点冷啊？
“要本王说，你可一点都不冤枉。你进府的第一天就提点过你这王府中有些地方是绝对不能进的。”
林若晗竖起了耳朵。不能进？哪里？豫王怎么没提点过她？赶紧让她记下来以后绕着走。
“尤其是本王的书房，可你无视本王的警告昨晚硬闯书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一点，本王可冤枉你了？”
书房书房书房……书房是禁地，以后要绕着走。林若晗在心里疯狂默念。
“看在这是妾身第一次犯错的份上，王爷就请饶过妾身这一回吧！”那堂下的女子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妾身只是想着夜深了王爷还在书房忙碌，怕王爷累坏了身子这才带着宵夜去书房寻王爷的。”
“还能说这么多话啊，看来昨夜那几十鞭子是偷懒了。”
魏琂一挥手，立马有人在堂上摆放好了条凳和粗木杖。林若晗的眉毛挑得更高了，眼睛偷偷瞥向魏琂，心里直敲鼓。
“这豫王府中，容不下违背本王的人。”
刚才把那女子带来的两个婆子又上来将她架在那凳上，一人死死按住她，一人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施以杖刑。
堂下的女子发出阵阵惨叫，听得林若晗心里头“突突突”狂跳。林若晗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大多数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漠的，就连魏琂的亲生女儿魏祾也一脸冷漠。才六七岁的孩子啊，对这样的场面不仅没有惧怕，反而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再看立在魏琂身后的那些姬妾，除了几个听说是新来的面上流露出惊恐之色外，常年在这豫王府中服侍的几位面色毫无变化。
亲娘啊，这豫王府里还有正常人没啊？
那堂下的惨叫声越来越低了下去，最后竟没有了一丝声响。一婆子查看后向魏琂报告道：“已经断气了。”
这下能结束了吧，能赶紧离开了吗？
魏琂站起身来，林若晗以为他要离开了，正也准备起身时，不料他却转身看向后面的姬妾，指着其中一个穿着绯色衣裙的女子招了招手：“过来。”
被召唤的绯衣女子大概是刚进府不久的新人，见到这样的场面有些害怕，就见豫王冲自己招手，心中恐惧更甚，颤巍巍地走上了前来。
“这身绯色极好，衬得你肤色白皙，更显娇俏。”
林若晗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她觉得魏琂这话里有话。
“多、多谢王爷夸赞。”即便是当众被夸，那受到惊吓的女子却也不敢表现出喜悦。
“只是这府中无人告诉你，本王最看不得人穿绯色的衣物吗？”魏琂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向安姨娘，“有些人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林若晗瞪圆了眼睛。从她进府来有人和她说过这些吗？到底是谁负责告知这些事情的？幸好这些点她一个都没触碰到，不然今天在这堂下被打死的怕就是她了吧？
“未能及时将王爷的喜好告知新来的妹妹，是妾身的失职。”安姨娘接收到魏琂的目光，只好站了出来，“只是近来府中又是迎娶王妃又是交接家事，诸事繁杂，一时顾不得便……”
“你知道本王向来不喜听人辩解。”
安姨娘眸光暗沉，咬了咬唇道：“是，妾身知错。”
于是林若晗接下来看到魏琂这两位妾室在众人的注视下撩开衣裙，露出光洁的小腿，任凭那老婆子拿着藤条狠狠抽了几十下。坐在堂上的林若晗忍不住动了动腿。她感觉那藤条不仅仅是落在那两人的腿上，也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抽在了自己腿上。而且这般行刑还是在府中众人面前，那些小厮奴仆虽说不敢抬眼，可到底是男人，这样对待这二人无异于是羞辱。
林若晗看着面不改色的魏琂，心底的恐惧再也抑制不住。
这豫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书房不让进对初犯者警告便是，就算要杀鸡给猴看也不至于赔上一条人命吧。这权贵之族是这般不拿人当人看吗？还有那安姨娘，自入府来就盛宠不衰，那是豫王心尖尖上的人，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责罚就责罚呢？还有那小姨娘不过穿了绯色的衣裙就要被这般对待，合着这府里穿什么衣服还得豫王说了算？穿错了衣服还怨人没教导好搞连坐？？
等一下，豫王这不会是在给她立规矩吧。这哪里是杀鸡儆猴，这分明是杀人儆她啊……想到这里林若晗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恨不能现在就逃离这里。
天爷啊，她这是嫁给了一个什么奇怪的疯子？？
“今日之事，可长了教训了？”
待魏琂示意可以停下时，那两人直直跪倒在地，可魏琂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只对着大厅里的人发问。
“这豫王府到底谁做主，你们最好脑子放清楚点。王妃，你说呢？”
突然被点名的林若晗一惊，险些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抬眼正对着魏琂的目光，那目光若刀，仿佛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林若晗觉得自己从那道目光中读出了试探，紧张得咽了咽口水才强笑着答到：“王爷说的是，这府中自然以王爷为主。”
“王妃是个明白人。”魏琂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要是不明白，想来不久之后当着全府上上下下管家杂役丫鬟媳妇的面被处置甚至丢到小命的人就是她了！
今日这一出林若晗觉得自己还是读出点东西的。豫王就是在告诉她，尽管这府中现由她作主，但这权力是他赋予的，不要妄想一手遮天！
从那时起，林若晗看魏琂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恐惧，和他相处时也多了许多戒备，先前的那点子好感也硬是被她压下去了。
还想保住这条小命的她怎么还敢喜欢这种可怕的人物？！今后，只做好自己职责内的事罢了，其他就啥也别想了……
唉。生活不易，小林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