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只要晨风哥哥
第三轮萧梦秋就败下阵来,这令十大评审事先没有想到,也令他的迷粉们接受不了。
“如果是你,你怎么接?”吴里京转向赵玉英,一个资深的称号琴师。
“确实很难,老实说我也没有好的策略。”赵玉英摇了摇头。
这确实有些尴尬,理解成逝去吧,接下来还怎么演奏?吹哀乐?逗闷子不,宁愿输了也丢不起这人。
理解成勉强存活吧,整幅琴乐的调性立即大打折扣。就像许多流传故事一样,结尾总会给个发人深省的走向,让人回味;又或者如情爱小说,一般写到喜结良缘就结尾了,再写下去就是柴米油盐,顿时唯美变成了凡俗。
赵玉庭“当”的一声敲响铜锣,宣告萧梦秋败阵,退出斗琴现场,转为一侧静候。尽管有中断,但比赛规则是由下一人继续,也就是说轮到花不语来承接。
在萧梦秋犹豫、主考官宣布萧梦秋退出的这短暂时间里,花不语的脑海就飞快地转动着,思考如何承接下来。
双手抚琴,花不语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随即轻轻落下。
她的动作十分舒缓、轻柔,多用的是挑与拨的手法,动听的琴声让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云淡风轻、高山流水,
仿佛远离尘嚣,寂静祥和,
花不语左手快速挑了一下,沉闷而响亮的琴音跳跃,音律波动向外扩散,数秒后才消散;间隔稍长,连挑三次,一次比一次声音响亮,仿佛视线正不断靠近声源。
“这是钟声?”慕容雪闭目聆听,旋即轻轻说道。
“而且在山上。”赵玉英点头。
高台上,花不语花容沉静,身躯微摆,宛如行云流水、超凡脱尘,下一刻她的右手发生了变化。
“邦邦邦邦~”花不语右手快速抚琴,但三指指尖在弦末轻敲琴徽,不断地发出清脆击打声。
“这是晨风琴师的辅音技?”赵玉英眼睛瞪得溜圆。
“看样子似的,这丫头好高的悟性!”吴里京大为赞叹。
“好似木鱼之声。”慕容雪双眉急挑,“高山,钟声,木鱼这、这竟是庙宇!”
众评审略思之下露出惊容,纷纷屏息聆听,然后流露出恍然与惊赞之色。
高山上,绿树成荫,繁叶间露出小庙一隅,似有梵音不断入耳。
青烟袅袅,白水如衣,佳人瘦削,目空一切,
半跪佛前,青丝斩断,了无牵挂,
隔房佛声轻吟,木鱼声声敲散凡情俗事,
渐渐入安宁,蒲团青灯处,轻持犍稚,
花不语右手琴师低柔缓舒,指尖微叩琴身,门合后佛声细微,但依稀入耳;左手一抹,指尖扣出一声清脆敲击声,充满了生涩与迟疑。
渐渐的,木鱼之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越来越稳,与隔壁之声稳步合拍
花不语长嘘口气,目光转向晨风。
赵玉英捻着胡须,极力克制内心的激动,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的内心情绪。
“琴艺高超,思维敏捷,意境不凡,悟性惊人”赵玉英不吝褒赞之意,频频点头。
“人还长得如此貌美。”吴里京长叹口气,“不愧是‘不语则已,一语惊人’的花不语。”
乐府司司主注视着场下的花不语,脸上流露出一丝满意笑容,随即转向晨风方向,问旁边的柳鸣:“如果此刻是你,准备怎么承接这一曲?”
柳鸣面露痛苦:“接不了。”
晨风双手轻抬,立即吸引无数人视线,就连花不语亦是有些惊疑与紧张地望着他。
还是那么精准与完美,晨风几乎不差地将花不语的琴音续了上去,但只是两个轮次后就突然抬起左手,在琴头处敲了三声。然后左手轻抬,独房中的木鱼之声止,唯一有右手琴音低而柔,和着隐隐佛音。
“怎、怎么停了?”赵玉英不明所以,转头望向慕容雪。
慕容雪眉头微皱,显然也不得要领。
“这三声?敲门?”吴里京沉思后,突然说道。
场下,晨风左手回落,独房木鱼之声再起,然而琴头处又突兀响了三声。
反复三次后,晨风左手突然交叉抚上琴轸,双指轻捻摩挲、快速挑带,竟神似门户慢开之声。
接下来,令人震惊的是,晨风双手轻抬彻底离了琴弦,一切声止,陷入死寂。
“怎、怎么回事?什么意思?”赵玉英下意识地询问,然而无人理会,众人都直直望着晨风,包括同台上的花不语。
女人将剃度,独坐授木鱼,才得顺畅处,似有敲门声,起身推门开,突然寂无声。
晨风双手突然落下,右手有如蜻蜓点水,快速轻捻。左手捻花指挑起。
再现晴天霹雳。
良久,远处佛吟隐隐响起,
木鱼合击之声遥遥入耳,
然而独门处不再有木鱼之声,
反而是激烈与复杂的琴声,仿佛揭示着极其复杂的心情,
左手手指不断抹叩琴身,
移步后退,桌上杯盏落地,碎成一片,
木鱼滚落,发出咚咚之响,
右手木鱼合击之声大作,
左手风花雪月骤响,
相互矛盾,不断纠缠,
然,
最终木鱼声小,
风花雪月彻底响彻长空,
晨风右手轻抬,左手不断地演绎,仿佛回忆不断,喜极而泣,
突然左手放下,战场硝烟隐隐响起,有人倒下,安静,匍匐前行,苛得一命,
左手轮转,暴雨倾盆,有女独行,肝肠寸断,来之庙宇,欲守青灯,
这一幕交替,像极了互诉衷肠,竟惹得无数听众默然落泪,又饱含喜悦
晨风左右手两种声音渐渐交织,渐渐趋于无声,
离琴,晨风转向花不语一侧
良久,慕容雪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轻咳一声:“晨风琴师,比赛已经完成四轮次,可否额外邀请您将该曲续接完全,我相信您一定早有预案。”
声音来自高台之上,而且是个女声,晨风立即确定是乐府司司主慕容雪,连忙起身行礼,随后轻轻点头,缓缓坐下。
摸索着到琴位,晨风重新演奏起来。
木鱼声响,有人叩首,不,是同时两声,然后三轮次,是两人叩首,
然后木鱼声渐远渐高,
花鸟鱼虫再入耳,
高声流水复清晰
曲不长,但琴艺非凡,琴韵始终未停,辅技脱陈出新,意境感人肺腑。
晨风离琴,站起来再次向高台之上致礼。
“这个结局,我喜欢。”慕容雪轻轻颌首,随即转向主考官。
赵玉庭这才慌忙地敲响了铜锣,宣布本次琴师大比决赛结束。
人群终于沸腾,开始激烈地讨论、争辩。
柳闻香长叹口气:“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不枉此生了。”
“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我都已经心如止水,虽说不至于枯守青灯,但现在突然有点被春心撩动的感觉。”蒋纯梅似怒非怒地说道。
“以前听说有琴师可以治愈创伤、拯救生命,我还只当它是大话,没想到果真如此。”柳闻香拍了拍蒋纯梅的肩膀,“快十年了,你也该找个另一半了。”
“你呢?”蒋纯梅忍不住挑衅地望着柳闻香。
“我已经是烟花女子,何人敢要?!”柳闻香自嘲一笑,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蒋纯梅拉住女人的手,深情地望着她:“我要。”
“你滚。”柳闻香笑骂着推开好姐妹,心情顿时恢复平静,渐渐流露出喜悦。
晨风应该又赢了,闻香阁这次赚翻了。
“你不会又弄什么幺蛾子吧。”蒋纯梅下意识地望向柳闻香脑袋上空。
“你说呢。”
四面斗大的旗帜迎风展开,一面上书“闻香阁”,一面“沉默英雄的老妈”,一面“欢迎回家,我的小石头”,最后一面,字有点多:
守什么清规戒律?!
我只要晨风哥哥,
若问他在哪,
七宴镇里闻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