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应该送他一个猴子
一只削弱的手臂将摊子上的木雕扫得乱七八糟，赵宁冷笑地瞪着晨风。
晨风默默无言，在地上搜索着重新将木雕一一拾起，放入麻布里准备离开。
一脚踹倒晨风，赵宁狞笑一声：“瞎子，我让你走了吗？”
“对、对不起，赵公子，小的给您赔礼，这、这个木雕送给公子。”晨风摸索着取出一个老虎木雕，颤颤巍巍地伸过去。
老虎雕刻得十分精致生动，让赵宁有点喜欢，但随即他脸一沉，一巴掌将木雕扇飞。
“什么破玩意也敢送给老子，我只要晓艳那贱婢！”赵宁一脚踩住准备爬起来的晨风，“她是你的丫环，你写个嫁书，小爷我还送你荣华富贵。”
晓艳如今确实入了望月学府，但理论上她还是晨风的丫环，如果主人答应将她嫁给某人，这算是合情合理，即使是武师蒋纯梅也说不上什么。
晨风脸色一沉，随即抱紧手中的麻布包，微躬着身躯伏在地上，不再言语。
“嘿~还真是够倔！”赵宁凶光毕露，突然伸出短军棍开始疯狂地抽打，并且高声大喊，“我怀疑此人贬卖私盐，如今贼人拒捕，必须立即制服。”
军棍如雨点，无数路人连忙闪避逃离，没多少人敢惹盐税司司主的儿子，尽管知道他随口栽赃陷害不过是为了欺负人。
“啧啧啧，瞎子可真是愚蠢。”一个声音突兀传来，随后有沉重的脚步声靠近。
“张猛，你给我滚开，这里没你什么事。”赵宁转头瞪了张猛一眼，随即军棍夹死晨风的手臂一拧，传来一声轻脆的咔嚓之声，后者立即脸色惨白，但死死没有发出声音。
“给个什么不好，非要给个老虎木雕，你看看、你看看，多不相称啊。”张猛不以为意，拾起老虎木雕后，夸张地将之与旁边的赵宁做个对比，“你应该送他一个猴子，我保证这家伙立即眉开眼笑，因为太他妈像了。”
远处旁观的人强憋笑意，但也有一部分人笑出了声，就比如闻香阁上的柳闻香。
“你！张猛，你敢侮辱我。”赵宁抬起军棍指向张猛。
原本的笑脸一沉，张猛踏前一步冰冷地望着赵宁：“用军棍指着治安司司长的儿子，谁给你的胆？！军棍是什么？是对敌人用的，是对匪人用的，是对妖人用的，而你竟为了满足一已私怨亵渎军棍，亵渎大唐帝国的军魂！”
不少兵士望向这边，双眼竟有隐隐亮光闪过，纷纷怒视着赵宁。
“你别给上纲上线，我只是执法！”赵宁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即恼羞成怒。
“我呸！”张猛吐了一口痰，“还执法！你他妈真当自己是谁？！就算是你老子赵有功也没有这个权力吧，你当盐税司是你家开的？就算是你家开的，也只是有盐运管理之权，但哪里有治安审讯之权，这还要治安司干嘛！”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小声斥责着赵宁的不是，但没有人敢传出声来。即使是这样，也令赵宁一下子陷入了绝对的被动。
张猛这帽子扣得可不大不小，前有凭白无故得罪军兵可能，后有逾越职责之嫌，都是难以收场的局面。
“还不快滚，在这里丢人现眼。”一道声音突兀传出，明明声音低沉，却仿佛炸雷在众人心中响起，吓得众人顿时如鸟兽散。
赵宁仓惶逃走，简直如丧家之犬。
闻香阁二楼，盐税司司主赵有功向着身边的张铁山微微一礼：“犬子无状，望治安司司主海涵。”
张铁山简直就是大一号的张猛，更加的高大、更加的肥胖，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将张铁山扶住。
“赵司主说哪里话，小孩子胡闹而已，回头我就奖不，是罚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让他乱扣帽子、乱扣帽子。”说着乱扣帽子的话，目光却转向可怜的晨风，“唉，这年头，乱扣帽子”
赵有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找个借口连忙下楼而去。
“走，继续喝酒。”看到赵有功下楼，张铁山掩饰住一丝冷笑，随即堆起满脸笑容，向着七宴镇的在座同僚挥手，“不要坏了兴致。”
“继续、继续”一众人应和。
身边的城防司副司主吴克近忍不住瞥了张铁山一眼：“这些文官看了就恶心，盐税司此行目的还是为了打通关节。”
“所以我只好让他走了，别影响到兄弟喝酒，这纯美的酒啊，掺杂着丧良心的东西，就不好喝了。”张铁山一饮而尽。
治安副司主李开平讥笑一声：“他有本事偷鸡摸狗就去弄，别牵扯我们兄弟，也别让我们兄弟发现。想让我们同流合污，做梦。”
“好了好了，不谈这些了，坏气氛。”城防司司主郑玉杰端起酒杯，“为我们曾经逝去的青春，为我们曾经战斗的情谊。”
“说的好。”张铁山哈哈一笑，“不醉不归。”
楼下集市，张猛斜眼扫了一眼晨风：“来人，将此人带走。不管真假，既然有说私盐贩卖相关，那就好好查一查。”
立即有两人走出人群，正是治安司的士兵，其实也是张铁山的亲卫，双双架起晨风。
“别忘记他家里也查一查。”张猛想了一下，补充一句。
“是，公子。”亲卫立即应声，转身离开。
张猛抬头扫了一眼闻香阁，旋即咬牙切齿地骂道：“整天的寻花问柳，看我不告诉我妈。”
正喝酒的张铁山打了一个哆嗦，小跑着探头出二楼：“乖儿子，快上来，一会小红、小青就要献舞了。”
张猛展颜一笑，拖着肥胖的身躯跑向闻香阁：“老爸，正事要紧，儿子永远站在你身边。”
已近黄昏，乌云遮住了落日，整个大地略微昏沉。
两个亲卫架着晨风就出了城门，不时对其拳脚交加，令一群人胆寒，纷纷远离。快到北山村的时候，得知消息的晓艳飞奔于此，看到少爷凄惨的模样再也忍不住，飞身上来就展开攻击。
“竟敢袭击治安司！”两个亲卫丢开晨风，迎着晓艳扑了出去，几个起伏就制住少女，毫不客气地将其掀翻在地上。
“两位军爷，行行好，她是望月学府蒋纯梅的学生，只是关心而乱，并没有想与治安司为敌。”晨风连忙爬了起来，摸索着向前抱住一个亲卫的大腿。
两个亲卫望了望不远处的北山村，随即冷哼一声松开了晓艳。
“也差不多到了北山村。”
“这破地方，怎么可能会贩卖私盐？”
“连鸟都不带来拉屎的地方！”
“说真的，瞎子看得见盐吗？”
“哈哈，恐怕连黑的白的都不知道。”
“还有这身板，没个十斤盐沉。”
“走吧，别耽误去喝酒。”
“走！”
两个亲卫沟通了两句，看也不看晨风与晓艳，转身勾肩搭背地离去。
晓艳爬了起来，眼泪汪汪地扑到晨风面前，看到他嘴角的鲜血及满身的泥土，内心充满了愤怒与悲伤。
晨风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被军棍折磨的地方似乎痛楚少了许多，就连脱臼的左臂也恢复如初。望着远去的两个亲卫背影，晨风陷入了沉思。
“少爷，我扶你回去。”晓艳含泪说道，“总有一天，我要千百倍回报给他们，我发誓。”
晨风展露出一丝笑容，活动了一下身躯：“我其实没有什么大事，你看，这不好好的。”
“可是我听说赵宁用军棍打你”晓艳皱了皱眉，有些不敢相信，她可是知道那个人有多坏、有多狠，也知道军棍打人份量可不轻。
“有人伪善、有人伪恶，以后对张猛可以好点。”晨风拉着晓艳的小手，缓缓前行。
“不可能！”晓艳吃了一惊，随即有些气愤地甩开晨风的手。
晨风赶了几步重新抓住少女的手，晚风中与她轻轻诉说，不时传来女孩惊讶的叫声。
远处天际，乌云之间的缝隙，落日的余晖坚强地穿过云层，将一抹灿烂的阳光投射出来，顿时照亮了整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