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栖霞城孤魂
茶摊休整完后，两人走了两天两夜也不见一个落脚点。
白鹤仙有些不解，人族城池与城池，村庄与村庄的距离怎么会远到这种程度。
“兰时，这段路你走过吗？”
苏兰时点点头，“很多年前走过一趟，我记得这里之前有几个小村庄的。”
“会不会记错了？”白鹤仙歪头，毕竟眼前这人的记性在她看来并不是很好。
苏兰时又看了看四周，笃定道：“没有记错，我的确来过此地，那时这里每隔三四十里就有一个村庄。”
白鹤仙跳下马车，往前走了走，一座破旧的石碑映入眼帘，石碑周围野草丛生，有得甚至比白鹤仙还要高，它们在风中舞动着，激起一层层绿浪。
白鹤仙剥开挡在石碑前的荒草，三个大字跳了出来：林家村。
“兰时，”白鹤仙对着远处的苏兰时招了招手，“快过来看。”
苏兰时闻声快步走到白鹤仙跟前，仔细看了眼石碑，“我就说，这里之前肯定有村子。不过，怎会变得如此荒凉？”
“会不会是迁村？”
苏兰时摇摇头，“不太可能，人族律法森严，像这种举村搬迁的大事必须要州府官员同意才行。”
白鹤仙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深感怪异，她总觉得，这里一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我们进去看看如何？”白鹤仙侧目，征求着苏兰时的意见。
“那就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捉两只小鬼炖汤喝。”
白鹤仙无奈一笑，眼前这人除了危急时刻认真点外，其余的时间却不怎么着调，有时候他随口一说的话都能令人捧腹大笑。
在这方面，她自愧不如。
两人行至深处，才隐隐约约看到一些长满荒草的废墟，再往进一走，发现一些破碎的瓦罐。
白鹤仙捡起瓦罐，一只硕大的老鼠窜出来爬到白鹤仙身上，一旁的苏兰时连忙帮她打掉，“阿寻别怕，这老鼠不咬人。”
“我不怕这些东西。”
苏兰时一顿，“姑娘家不是最怕这些东西吗？”
“我还未化成人形的那段日子，吃过几只老鼠，不过它的口感没有鱼好，索性以后我也就不吃了。不过我的一位爷爷特别喜欢吃老鼠。”
白鹤仙的表情极为认真，她丝毫没注意到苏兰时已经扭曲的表情。
“那你那位爷爷真厉害。”
白鹤仙：“他是鸮，抓老鼠很厉害。”
苏兰时见白鹤仙一副骄傲的样子，便没再说什么，毕竟他们和人不一样。
两人再往里面走了一段路，一座座坟墓出现在眼前，有的立着碑，有的没有立碑，甚至有的坟墓已经被什么东西刨得乱七八糟……
苏兰时眉头紧蹙，“不对，他们可能没有迁村。”
白鹤仙歪头，“此言何意？”
苏兰时：“人族搬迁的时候一定会连祖坟一起迁走，你看这个村子的坟还在，而且看这坟地的景象，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人过来打理。”
天空乌沉沉的，看样子是要下雨，二人又四处转了转，没有再发现什么，便回到了马车上。
忽然一阵狂风，吹得马车摇晃个不停，白鹤仙掀开帘子，发现一阵黑雾将他们包围，而那两匹马，早就倒地不起。
“兰时，下车！”白鹤仙一把抓住苏兰时的手腕，将他从马车上拽下来，两人在黑雾里狂奔，远处传来诡异的笑声。
白鹤仙突然一停，苏兰时稳稳地撞在她的身上，“怎么停下了？”
白鹤仙看不清苏兰时的脸，心里有些急躁，“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我们，我有些紧张。”
苏兰时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别怕，大不了咱们跟他拼了。”
白鹤仙此时有些后悔带上苏兰时，苏兰时□□凡胎，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修士而已，若是因为自己而害得他受伤或者死亡，她这辈子都不会原宥自己。
“苏兰时，你放心，我肯定护你无虞。”
白鹤仙想起扶疏之前说过，每只神兽都有天眼，如果到了生死关头，可以强制打开天眼，天眼一开，阴霾必破，方可绝处逢生。
不过神兽族里只有凤凰开过天眼，其余的神兽都没成功开启过天眼，就连主战的秋暝，也是次次失败。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开启天眼，但无论能否成功，总要试一试才行。
白鹤仙心里默念着咒语：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推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白鹤仙睁眼，什么都没有改变，看来是失败了。
她想再试一次。
“兰时，你注意下周围，我试试能不能开天眼。”
“好，你不要分心，我们顶住。”
白鹤仙席地而坐，聚气凝神，阖眸再度念起咒语：“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推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白鹤仙双眸倏地一睁，她的视觉恢复，离她十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女人显然没意识到白鹤仙的视觉已经恢复。
“兰时，你现在怎么样？”
“我什么都看不见，感觉要瞎了。”
白鹤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蒙住苏兰时的眼睛。
“兰时，那个女人道行很深，一会你抓着我，千万别松手。”
苏兰时点点头，在白鹤仙的搀扶下起身。
“姑娘，麻烦让道！”白鹤仙对着女人呵斥道。
女人一惊，“你能看见我？”
白鹤仙：“姑娘，我不瞎，自然看得见你。”
女人双手摊开，直视着白鹤仙。
就在白鹤仙以为她要出手的时候，她却消失不见。
黑色的雾逐渐散去，白鹤仙扯下蒙在苏兰时眼睛上的布条，温声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苏兰时缓缓睁开双眼，感叹道：“这是我离轮回最近的一次。”
白鹤仙“扑哧”一笑，杏眼一弯，像月牙一样。
“好在我成功开了天眼，不然我也没把握脱险。”
虽然二人成功脱险，但那两匹马却被黑雾毒死了，两人合力将马拖到地里，简单地埋了。而马车，两人则弃在路边，如果有人经过，可以当做遮风避雨的地方。
白鹤仙决定继续追查这个女人，她不想以后有别人过路的时候遭她毒手。
“兰时，你御剑的时候能带人吗？”
苏兰时点头，“当然可以，带三个人都没问题。”
“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苏兰时二话不说将剑往空中一抛，拉着白鹤仙跳了上去。
白鹤仙拉住苏兰时的衣摆，夸赞道：“你这剑御得真好。”
“那可不，我们人族的修士里没有几个会御剑的，会御剑的都是厉害人物。”
果不其然，苏兰时又开始吹牛，白鹤仙虽然与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听他吹牛的次数不少，已经见怪不怪了。
“阿寻，你看那儿有个村子。”苏兰时指了指，“我们下去看看。”
此时正值晚饭时刻，炊烟袅袅，家家户户的小院里种着桃花树，每隔几百步就有一辆水车，白鹤仙俯身捧了一捧水，刚凑到嘴边就皱着眉洒了。
“这水有问题吗？”苏兰时不解。
“这不是水，是酒。”
苏兰时凑近闻了闻白鹤仙的手，咽了咽口水，“还真是酒，而且这酒不错，有股淡淡的桃花味。”
白鹤仙一笑，“没想到兰时还是好酒之徒。”
两人又往里走了走，碰上刚从田间劳作回来的农夫，那人见两人不是村里人，便上前盘问，“你们是谁，来俺们村干什么？”
白鹤仙和苏兰时对视一下，随后一同躬身行礼。
苏兰时：“这位大哥，我们路过贵村，见贵村如同仙境一般，便忍不住进来看看，打扰了。”
农夫半信半疑地看着苏兰时，没有说话。
白鹤仙见状，又道：“这位大哥，我们不做什么，就是讨口饭吃。”白鹤仙微微欠身，语气颇为可怜道：“我们二人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实在是扛不住了。”
农夫终于松口，不乐意道：“你们随我来，我娘子此时应该已经做好饭了。”
“多谢大哥。”
农夫刚到家，他的妻子就跑出来迎接，在看到苏、白二人时，脸色倏地一变，她扯了扯丈夫的袖子。
“他们是赶路的，走了两天两夜，乏得厉害，过来讨碗饭吃。”
农夫妻子点点头，对着二人道：“那快进屋吧。”
白鹤仙隐隐觉得有些古怪，幼时她和秋暝向人族借宿过很多次，主人家热情好客，令人宾至如归，可似乎这家人很排斥外来的人，究竟是何原因让他们如此排外，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农妇将碗重重地放在二人面前，冷声道：“二位吃了就快离开我们村，我们不留外客。”
白鹤仙微微欠身，“多谢嫂嫂招待，不过，贵村为何不留外客？是习俗吗？”
农夫喊了一嗓子，“管那么多做什么，吃完快走。”
这时农夫的小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白鹤仙看他身形，判断出他应该五六岁了，她招了招手，“小娃娃。”
“姐姐。”小儿口齿有些不清，“姐姐。”
白鹤仙扶住小儿，轻轻握住他的手腕，须臾，她脸色一变，对着农夫道：“大哥，这孩子中毒了你知不知道？”
农夫放下筷子，闷声道：“自从我们村迁村后，这几年家家户户生的孩子都这样。”
白鹤仙拽了拽苏兰时的袖子，“还记得那个荒村吗？”
苏兰时点点头，起身坐到农户面前，问道：“大哥，你们村子是不是叫林家村？”
农夫探头看了看外面，“没错，我们是七年前迁来的。”
苏兰时：“为何要迁村？”
农夫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