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美院
美院的对面就是我们文学院,文学院旧的很,灰色的墙在一片梧桐树遮挡下显得很不起眼。我总喜欢靠窗的位子往下看,这些年我一直坐在靠窗的位置,我看到了不少的东西。那天我看着酒红色和一个女生一起出来,你猜的没错就是筱筱,筱筱一件白色的裙子,穿着高跟鞋,在人群中是那么的亭亭玉立。她的出场让我忽略了谨欣,不过太美的东西我总是保持警惕觉得它粉饰的厉害。他们也许是去写生,在一波学生后面走出一个白胡子的老头,穿一件灰色的西服,肚子隆起大腹便便的挺了起来。看着酒红色的背影,我真想休学和她去一个茂密的草原放歌,就这么躺着。我真不想那些假学究把她教坏,事实上她也是这么的被改造,一个人要么自己改造要么被改造,而后者通常糟糕,像贝多芬以为人生非如此不可,他沉重的演绎那种阴郁的信念,也许就像尼采不同意叔本华的悲剧意识到人生,所以他说悲剧的快感实质上就是个体通过自生毁灭而感受到的与永恒宇宙生命合二为一的酒神祭式陶醉,他在大学的生活不甘心人生就是这样,还可以像别的样子,为了摆脱人生的荒凉,他孤独的漂泊在北欧的群山之间,他归纳人生两大要义说,一要肯定生命;二要创造文化,他对功利的人生态度,政治、科学、物质利益至上的人生统统感到恐惧,芸芸众生大多以实际利益来看待生命,可是哲学家们怀着对绝对的憧憬,人不能只满足此生此世。只有一次的人生等于没有,面对这份悲凉。只有以文化和智慧来填补,任何宗教都是劝说人放弃自我,一个理性的个体我从没看到他放弃他自己的肉身和灵魂、欲望,达到涅磐。肚子饿了他还是会吃饭,面对一切假的、嘈杂的外相,人总是不得不自己改造自己的心灵,自己体验生命的快乐和痛苦,为其如此我总不能说人生是假的,你们都去死吧,在另一个世界你们能得到永恒。这貌似有些混淆视听,说人生最高的追求是爱智慧,智慧又不等同伦理道德。如此我也别无他法,但是如果回归原始本性,没有弗洛伊德的自我、本我、超我,兽性不带任何思维,那么性没有爱,思想没有逻辑,智慧很肤浅那是一种原始的倒退,我愈更加感到荒凉和悲痛,我不能悲壮的牺牲自我成就自我,总归是二律背反。也许安逸会懂的更多些,可是后来我有了自己的经验,你不能当作是一回事,总有一种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我把吃饭看的很简单,一直到很多的事都淡化,绘画、市场经济、摄影、旅游,最后也只剩下我抱残守缺的孤独的拥着回忆死去,回忆里只有那次的晚晴,那次我还是那么的幼稚,我还常常穿着帆布鞋在一群西服、领结、皮鞋的眼神坚毅的同学中间,听他们谈论ipo、ibm、it互联网,说科技改造世界,好像我们就是积贫积弱,我们忙碌的无暇顾及死和人生,这些原本就是摸不着的,我们大可又有灵魂、自我的活着。这种尺度很难保持的住,很多的时候打方向盘也成为一种焦躁,习惯性的把车往城市外开,摇下车窗。就这么放松一会不想回去,回到我现实生活的地方,我需要这种宁静和祥和。我希望在树林里有一件咖啡屋,有厚厚的落叶金黄色的,一片绿色的丛林深处,树上有间茅草屋,里面住着一群南来的候鸟,我走到它们的身边,他们惊恐的飞走,这可比我和谨欣蜗居的时候自在,我深信酒红色有这么一间,也许在林芝、北戴河、冀北都不一定。她背着画板和旅行包,里面有帐篷、登山镐、遮阳帽、高压锅、望远镜、雨衣和水彩墨盒。
很久以来都没有从冉冉的阴影里走出来,我以为我就是冉冉,子文也是那个子文,我曾经和她一起翘课走在王府井的大街上,听着喧闹的叫嚣声,阳光很刺眼,我总是微迷着眼,仰视着子文那嘴角溢出的浅笑和他的那份从容。那次我在厕所故意想整他,我想告诉他翘课也就是这么一会事,上学也就是这样一会事,我拿起他的手在燕园、未名湖、在荷花荡牵手也是这么一会事,我看他急得怒目而视单纯的就像洗的发白蓝色的牛仔裤带着阵阵的芬芳的气味,我那份自在与舒像我坐在云端,那有海绵的柔软。
当我拿起冉冉的画笔我能画起子文那执拗的脸,越来越随意。冉冉没有回头的坐上那个长长的马路上来的一辆黑色的轿车,碰的一声合上副驾驶座位的门,摇下棕色的有机玻璃摸了摸的我刘海说:“答应我小艾,不要轻易的去爱好么,最好只爱一个人,年华里总有很多的人进进出出他们大多是你的过客,种种有英俊的、聪明的、富裕的、健壮的、显赫的、见多识广的、会弹钢琴的、有男子汉气质的,他们都有着跪在你脚下同样的本事,可是你只是你自己。最好越晚越好,当你想入非非的时候,通常伴随而来的就是无穷尽的失落和腻烦。”我看着汽车的消声器里喷出一股黑色的烟雾,她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我眼前只有一阵烟雾。夜晚的时候,夜风吹过窗台,拉灭灯。我幻想我就是冉冉,我的手在卫生间地板上淌着殷红色的鲜血,我一丝不挂的从冰凉的墙壁上滑落坐在地上,一个人搂着我的肩膀,我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并抓破她的脸。“我不要这么荒诞的人生,我不要黑夜。”我感觉到我湿湿的背粘在床单上,像个粘了一块嚼过很久的口香糖一样让人恶心。
我学会了一个人面对孤独,而这份孤独来的那么早。我讨厌我在下第一节晚自习时在小卖部买了一包东西吃,月光很暧昧像被掩杀在乌云里,路灯下树下的剪影晃动的寂寞的身影,我边吃边走,冷的冬天,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低声喊我的名字。我快步的奔走,亦如我没有听到一样。我的脑袋变得清醒,就像冉冉的走像一把钢针扎我的头皮上。日子过的飞快,一个温暖的冬日,我走的很远在下课的间隙,我突然想去看那个还没有落叶的栀子树,我独自的时候曾在那树下写下林月的那句。“此刻即是永恒,让我们的青春葬在雪里,让爱像雪一样纯洁、美好。绵绵,你是我永远无法割舍的回忆,让它与我们同驻,像我们不变的容颜。”回来的时候,我把双手瑟缩在袖筒里垂在两膝之间。我能感觉的到我背后的逆光,照在我金黄色的头发上,老师好像很不高兴似的,在我打了报告之后,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穿过讲台走到我的座位上,冉冉那竹绿色桌纸包好粘上透明胶带的翻盖课桌就码在教室的最前面那个饮水机的旁边,以休学的名义消失在我的左手旁边,他就那样在没有回来和子文一样淡出人们的视线,只在我的心底留下痛苦的烙印。我还是在北京城住下,姆妈对我确实冰冷的由于她脚下的泥巴。也许是艺术分的缘故我靠近北京大学,在我们学校考进去的有20多名并没有什么稀奇,可是那给姆妈的脸上增添了不少的活力,在外人面前她从来都是高兴的抱着我的头亲吻我的额头。直到爸爸把我送到学校的大门,那些安排新生的学长,热情洋溢的拉着我的行李箱子,好像我们是多年没见似的,我走到a区三单元就迎来几个男生,喊出我的名字。“同学你好,你就是竹谨欣吧。”我诧异这些人的本领第一次见面就能叫出我的名字。“多好听的名字,美院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他也开始介绍自己的名字,我也忘了他说他是姓王还是姓黄,是从上海来的。上的楼梯到处都是垃圾和被扔掉的被褥,三单元外放着两张桌子,穿着西服和皮鞋,都是很短的头发,听说是开学的第一件事,他们男士都是要去剪发,把高中时的长发剪去,要是军训的时候被查到要挨踢的。有很多的女生成群结队的拿着行李袋子和新领来的脸盆和水壶、小凳子,还有校服和军训的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