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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陌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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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两人走出门,只见马远望门前挤了一群人。

    这群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个个神色惊恐脸色苍白,似是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传闻。

    “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啊……”

    “这老天爷不开眼啊,那冯老爷一心向善,积功累德,可谓是神仙下凡,活佛在世,竟然遭遇这种事情,不是老天不开眼那还是什么?”

    旁边有一胡子拉碴的大汉听了,好心提醒道:“冯老爷没死,去许家找他闺女避难去了,只不过被吓傻了,一路上神神叨叨的失了魂,你们别咒他死啊……可怜了他那一大家子人,好好的人全都没了……”

    见两人出面,在场的所有人识趣地闭上了嘴,原先吵吵嚷嚷的声音瞬间化为乌有,都支棱着两个耳朵,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注视门前的二人。

    面对这么多道视线,李循是硬着头皮,将背挺的笔直。

    虽然他这人怂,但是崇正仙宗的气势不能丢。

    末了,那大汉发声问道:“怎么是两个小孩儿,能不能行?”

    李星河头脑一热,尽量放平语气,但还是不难听出来,他是呛了火:“我们是修士,又不是普通的小孩,怎么不行。”

    说真的,别人一说他是孩子,明里暗里就是在告诉他“你是一个小孩,所以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好,乖乖去玩泥巴去吧”从而否定了他整个人,他一听就恼。

    那人听罢愣住了,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直接一个大闷脸---毕竟是一个修士,还要靠他们降妖除祟,普通老百姓也不好得罪。

    李循是干笑两声,讪讪赔罪:“实在是不好意思……”

    毕竟是个孩子,年轻气盛,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惹他不高兴了,管它三七二十一不是开打就是开怼,倒是越来越有小花葵当年的风范了。

    前几年皆是如此,李循是早就习惯了。

    不过哪有成年人会和一小孩斤斤计较的那人被怼了也没放在心上。

    有个妇人冲了上来一把握住李循是的手:“仙君求求你,求求你要为冯老爷做主啊”

    李循是无声抗议,马信儿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又来一个?

    祟到尽除---可以---得加钱。

    开个玩笑,他不缺钱,不过,万殇册上最好再多添一笔。

    听老妇人说,这冯老爷原名冯节民,是恩施一带颇为著名的富贾善人,与巫山许温如出一辙,安民济物,节用爱人。

    据村民所讲,冯家是一茶商世家,在陌茗山丘陵地带有一处茶园,排排茶树,迂回广袤,茶海梯田,清晨时分,远远便能看见茶园起的薄雾,轻雾缥缈宛若薄纱,静心置身宛若仙境。

    由此,取茶叶名:陌茗仙露,正所谓‘品君陌茗清心,好似仙人施水’‘茶盅有陌茗,心中方安定’等等,后来传出各种各样称赞的话。

    由于陌茗仙露茶质优良,沸水浇腾茶香飘散,闻之沁人心脾,以此销往大江南北。

    这些李循是知道,若非李循安平时爱呷这种茶水,真会让他以为这茶和清泉香的三杯倒一样,又是故弄玄虚。

    茶良人善,家财万贯,冯老爷的名号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当年对随州逃荒而来的难民,又是施粥救济,又是缝制棉衣,那叫一个细心体贴,市井百姓交口称赞,敬仰之心油然而生,到底也让大家看清了他的为人。

    还听说之前有一散人道士了解到冯节民的事迹,特地前来赠祛邪锦囊一个,佑其平安顺遂。

    不过这些年下来,冯家一直家庭和乐,事业通顺,没有过大风大浪,和巫山许温又是亲家好友,过活的好不恣意美满。

    按理说,这么好的人,积功累德,定会家族旺盛,事业步步高升,怎会被灭门

    这冯节民共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大公子冯晓仁,第二个才是冯小姐冯晓柳,均为正妻所生,冯节民把他兄妹二人捧在手心百般呵护疼爱。

    然而,恰恰是这份疼爱,让大公子冯晓仁彻底变成了一个整日游手好闲,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成了人们口中名副其实的浪荡子。

    其实冯晓仁他对自个的为人心知肚明,就是仰仗着自己老子腰身万贯一度呼天喝地,其间为冯节民捅了不少篓子也不知收敛一二,与妹夫许嬴一向不和,幼年时曾在饭席与之大打出手,打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头破血流。

    也就这一打,使得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深,冯晓仁每每想起来这件陈年旧事就忍不住暗暗搓手,在心里对许嬴百般辱骂一番。

    这恩怨还要追溯到十五年前入腊的雪天。

    当时许家生意有了起色,小有成就的许温颇为得意,一函书信盛情邀请冯节民赏月吃酒,一叙恩情。

    傍晚,冯氏兄妹二人还有许嬴以及他的书童小叶,四人结伴至念君湖玩耍。

    酒席开宴时刻便见天上忽然飘起鹅毛大雪,紧接着就听下人传来念君湖有一孩童落水,许冯二人一听心里当即咯噔一下,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念君湖离许府不远,二人一路小跑不敢耽误半刻,到时看见冯氏兄妹还有许嬴安然无恙立在湖边,二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溺水的孩童还在挣扎,湖面被拍打出的水花高出数尺。

    天寒地冻,饭席开场,周边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人正欲跳水营救,却发现那落水孩童会水,在湖里扑腾几下自己慢慢游上岸。

    待他游到岸边,等在那附近的民众一把将他捞起,只是他身上冻得浑身打颤说不出话来,后来他的父母出面将他领走,他们这才离开。

    席间,大家把酒言欢说笑尽兴,谁知许嬴突然指着冯晓仁道:“我看见了,是晓仁哥哥把那个孩子推下水的。”

    此言一出,众人惊愕,侍女斟酒的手也顿了一下。

    许温放下筷子,摆手示意许嬴过来,语重心长道:“嬴儿,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讲,张口就来,无凭无据是为污蔑。”

    许嬴低下了头,他有些害怕许温,所以声音也小:“可是我真的看到了……”

    这时,一直默默站在许嬴身旁的书童小叶也道:“老爷,我也看到了,的确是冯少爷推的人,少爷没有骗你,你要相信少爷。”

    许温抿了抿嘴唇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冯晓仁站起来恼羞成怒道:“竖子岂敢!”抬手夺走侍女手中的酒壶倏地朝小叶扔了过去。

    酒壶直直地砸向那小书童,“咚”地一声闷响,小叶额角瞬间血流如注。

    冯晓仁年龄在几个孩童中是最大的,他也用了他十成的气力,砸的这一下着实不轻:“你个下人,本少爷让你说话了吗!”

    这小书童不过九岁,年龄尚小,摸了额角低头一看,手上尽是鲜血,当即被吓傻了,想到大哭会给许嬴招惹麻烦,他就使劲憋着,不敢哭出一声,任由那血流过眼睛淌进脖子里。

    这孩子是许嬴的书童,二人自小为伴,许嬴见他被砸的满脸是血,咽不下这口气,气急败坏,冲上去扼着冯晓仁的脖子就在他的脸上来了一拳,而后与他扭打一团,掀翻一席酒菜,吓得各个夫人丫鬟直往后退。

    冯晓仁招架不住许嬴那齐刷刷铆足劲砸下来的拳头,疼的他哭爹喊娘直喊救命,谁能想到,一个整天读书习字,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力气这么大?

    许温完全没料到事情会突然发展到这种境地,他邀请冯老爷的初衷也只想图个和乐,看着地上洒落一地的酒菜,他被气得咬牙切齿,揪出许嬴朝他小腹狠踢一脚:“反了天了!”

    这时的许嬴也只比小叶大两岁,哪能受得了这一脚当场痛的倒在地直不起腰来,冷汗噌噌地直往外冒。

    冯晓仁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摸脸上又蛰又疼被许嬴的手挠花了好几处,虽然渗出几丝微乎其微的鲜血,他也得跺脚跑到他娘怀里哭:“娘,他打我,连娘都没有打过我!他竟然敢打我!娘,你要为阿仁讨回公道啊!”

    冯夫人把他搂在怀里,心疼地哄道:“心肝儿,不疼了啊,娘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等她再看许温时,脸色明显阴了下来。

    许温的脸也挂不住,越发恼火,两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还未喝酒餍足许嬴就率先出手打人,令他难堪不说,还打伤了冯小公子,冯晓仁可是冯节民的孩子,他救命恩人的孩子,他如何不气!

    遂问许嬴:“你可知错?”

    许嬴小腹抽搐般的疼痛,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孩儿不知……”

    不知。

    许温冷哼一声,示意周边的侍女莺娘,莺娘摇了摇头,似乎是在乞求,许温暴怒:“拿来!”

    她明白许温已下定决心,遂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递过去一把戒尺,上面简单刻着‘规训’二字。

    “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许嬴咬着牙道:“孩儿不知!”

    “好!”

    许温耐心耗尽,手起尺落,只听啪地几声脆响,那戒尺重重地打在许嬴的屁股上,许嬴吃痛,但咬紧下唇忍着疼一声不吭。

    他错在何处?

    错在说出冯晓仁将孩童推下水?错在为小叶大打出手?

    他没有错。

    许温额头青筋暴起:“你娘死了你当真就觉得没人再管束你了!”说着又啪啪打了几个板子。

    声音奇响,力道之大,莺娘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下去。

    许温道:“礼、仪、廉、耻、道、信、义,你都学哪去了,我让你读经背诵是让你来打架的吗?”

    小叶见许嬴挨打急忙止住哭声跪倒许温面前为他求情:“老爷,您别打少爷,您要打就打小叶,小叶不怕挨打!”

    许温的眼睛转向他,猛地想起什么,拉起他的胳膊往他屁股上就是几板子:“还有你,你不说我倒忘了,我让你监督嬴儿读书,你倒好,竟然挑唆起嬴儿打起架来,这顿打你们两个谁也别想逃!”

    莺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跪到冯节民面前为他们求情。

    许嬴的亲娘死的早,这几年都是她一点一点把许嬴拉扯大的,在她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了亲儿子,许温每在他身上打一板子就是拿针在她心里刺一下。

    屋外的雪越来越大,其间夹杂着呼呼风声,将屋内的声音湮没,风雪黑夜,像是隐匿蛰伏着数不清的妖魔,冯晓仁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看着这戏剧般的场景心情异常愉悦,他们越痛苦,他就越高兴。

    冯晓柳在这几人中心底最软,此时她躲在冯节民身后抓着他的衣袖,奶声奶气地为许嬴求情:“温叔叔,能不能不要再打嬴哥哥了,嬴哥哥知道错了……”

    冯晓仁一听就恼了,对冯晓柳大吼一通:“你闭嘴,谁让你求情,他都把你哥哥打成这副模样了你还为他求情,你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冯晓柳年龄最小,一听,怕得哇哇大哭起来,冯夫人呵斥他道:“晓仁,不准吼妹妹!”他这才极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完了还不忘对冯晓柳使个鬼脸:“爱哭鬼,天天就知道哭,你除了会哭你还会干点什么?”

    冯晓柳更委屈了,眼泪啪嗒啪嗒止不住地往下掉,冯夫人无奈只好把她横抱在怀里哄睡。

    冯节民道:“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也正常,许老爷就不要再难为孩子了……”

    许温放下手中的戒尺,满怀愧疚地对他作揖:“是许某教子无方,让冯老爷与冯公子受累了,还望冯老爷和冯小公子见谅。”

    冯节民还未开口就听冯晓仁道:“我绝不原谅!”说罢转身就走,留下一波人傻傻地立在原地。

    坏了。

    惯坏了。

    冯节民见他这般无礼,眉头紧锁火气腾腾上涨。

    这冯晓仁当真是要上天去了,恣意妄为,唯己是重。

    整个饭席不欢而散,就这样,冯许二人种下矛盾,根深蒂固,不可化解,就算后来自己妹妹嫁给许嬴二人关系依旧紧张,势同水火。

    李循是李星河御剑而至,冯府门口一大早就围了一群人,门口躺了一排尸首,皆以白布裹身,殷殷红色渗透白布,看起来极为凄惨瘆人。

    府邸门大开,黄铜铺首,照壁萧墙上浸染飞溅上数十道血迹,一个晚上过去,上面的血迹已经干透发暗。

    李星河蹲下身来掀开尸布仔细瞧了一眼,只见一具女尸被抽干血肉,混身上下唯剩一副骨架上还沾着一丝血肉,尸体已经发臭。

    李星河看了看这座宅邸,整个院子都充斥着幽幽的鬼怨之气,冯府俨然变成了一座凶宅,恐怕日后也无法再住人了。

    他缓缓道:“冯家确实是被恶鬼袭击了。”

    只是令两人疑惑的是,冯节民一身正气,到底是与谁结了仇结了怨,那人死后竟然将冯家灭门?但是,若说灭门那冯老爷又怎会活着?

    冯府门大开就像一只伏在暗处张着血淋大嘴的凶兽,待他们踏入,它便刷地一下合上嘴将他们咬碎吞入腹中。

    李星河对着人群问道:“在场各位可知冯家曾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他觉得他这个问题更奇怪。

    大家纷纷摇了摇头,果然如此。

    在场的人皆默不作声,周围一片安静。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翁,他沙哑道:“有些事大家心里虽然都清楚,但我这个老头子觉得还是讲出来比较好,说不定会对两位小仙君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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