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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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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山多水,将水视为神圣纯洁,因此也流传句古话:“新婚游水三匝半,屋后寸土无数金”

    也没什么特别的深意,无非就是求个吉利保个平安,跟过年的时候说句“恭喜发财”的道理一样。

    两大家族联姻,许温又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什么事都要求做到最好才肯罢休,冯晓柳挑这个节点上来,与许嬴一同游船赏烟花,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心爱之人就在身侧,她光是想想就羞红了脸。

    此时月明星布,湖面在月光的照耀下粼光闪闪,李循是带着李星河跳上墙头后,整个视野豁然开朗,大有天下在我脚底的豪迈之势。

    他们二人刚刚坐下,屁股底下的砖瓦还没暖热,下面紧接着就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哎呦喂----”

    二人汗颜。

    循声看去,见楼下一陌生女子摇着手中的团扇道:“我当谁呢,原来是小仙爷啊,你们这些修士不是最讲究清心寡欲的吗,怎么?今个儿也来逛青楼,怎么不走正门翻墙进来?这位仙爷真是好雅兴啊。”

    楼下的老鸨勾着嘴角嘲弄二人,自以为幽默风趣。

    她穿着暴露,身材丰腴,腰间腋下赘肉横生,脸上皱纹沟沟壑壑,但搽了许多铅粉来掩盖。

    李循是低头正好对接到她的视线,他急忙挪开视线,心里连连默默念非礼勿视。

    女子挑着眼角,妩媚笑道:“小仙君,快下来玩吧,我们万花楼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你想要什么类型都行,但绝对包你满意,保证你一夜春宵后,你那小东西就再也起不来了。”说罢咯咯笑起来。

    李循是的脸倏地从耳根红到头顶,他作为崇正仙宗的小少爷哪里听到过这种话?!太令人羞耻了!

    好巧不巧,他们竟跳到青楼上来了!

    李星河直犯恶心:“你这妖女,真是恬不知耻,跟个小孩也要开这种恶心的玩笑话,你还要不要脸!!”

    那女子脸上泛起薄怒:“大人说话你个小孩插什么嘴”

    兴许是李循是个子高,那老鸨看样子是把他当做一个年轻的成年男人了。

    “既然都来我万花楼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们男人怎么都这副德行,让你们爽了一把,提了裤子转脸就不认人了?可怜了我家那些傻姑娘,亏她们还对你们这些臭男人念念不忘呢。”

    李星河气不过,咬牙切齿:“你放的尽是些什么狗屁!谁要来你们家,我和我哥只是恰好路过,你在这发什么疯!闭上你的唔……”臭嘴,二字还未说出口,他就被李循是一把捂住了嘴。

    他虽不情愿,但很识相的保持沉默。

    李循是拱手赔罪道:“我弟弟年幼无知,说话不知分寸,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姑娘胸怀广阔,宽容大度,定不会与他斤斤计较。”

    李星河越发的忿忿不平,明明是那女子口出轻浮在前,现在凭什么要求得她的见谅?

    他正要发作,又被李循是拦了下来。

    那女子脸色由阴转晴,冷哼一声,好像真的是他们对不住她似的,道:“果然还是小仙君你最明事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了,不过,今儿能遇到小仙君这般英俊潇洒的男子,还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喜事啊,怎么样,小仙君愿意下来玩吗,我万花楼有上好的茶和清泉香呢。”

    李循是朝楼下女子干笑两声,实在不想再与她多说一句,急忙抱起李星河跳到其他房顶,虽不比万花楼高,却离念君湖更近。

    那女子朝着两人的背影喊道,:“别走啊,怎么走了……”

    那破楼顶,他们可无福消受。

    李星河怒意未消,道:“哥,凭什么你要道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明明是那个女人语言轻浮在先,要道歉也应该是她先道歉才对!”

    李循是抚上他的背让他消气:“阿河你别生气啊,说的是我又不是你,我还没生气,你倒先气起来了。“

    “书上说以德报怨,敬人得人尊,作为一个男人更该大度一点才是,与一个弱女子计较非大丈夫所为,而且我们两个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不与人争论那些毫无意义的事,不去看不去听不去计较不去想。”

    李星河依旧闷闷不乐:“不去看不去听不去计较不去想,你明明什么也没做,那人却是流氓无赖,非要在你面前对你进行诅咒辱骂,在你背后诋毁坏你声誉,那你还能做到不去看不去听不去计较不去想吗”

    也是。

    好,小大人,说不过你。

    李循是不吭声,试图转移话题:“行了,别生气了,你这孩子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下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李循是开始寻思着这烟火大会何时才能开始。

    左顾右盼间,发现那辆马车在湖边凉亭停了下来,凉亭里早有一名男子在等候,不用多说,这男子必定是许温之子许嬴了。

    见冯小姐的马车到来,许嬴走到车前,朝里面的人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洁白细嫩,骨节分明,没有一丝手茧,果然是富人之子。

    冯晓柳掀起车帘含羞一笑,将自己的手轻轻覆在上面,此时的她只觉自己脸色发烫,忸怩低头,一语不发,任由许嬴牵着。

    两人一起走到湖边,那里早已备好一只虹帐小船,他们两人要一起赏月,赏烟花,绕水三匝半,向宣告世人他们的爱情。

    结果,冯晓柳前脚还没登上船,人群中突然发生□□,一只黑猫倏地跑了过来。

    那只黑猫尖叫一声,仿佛定制好路线一般,冲向湖边那两人,许府附近的下人立即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堵它的去路,但它的速度极快,眨眼间来到许嬴身后,众人拦了个空。

    它飞跃而起,跳上许嬴肩头,却因为用力过猛,重心不稳向前栽去。

    许嬴立即抽手捉住了它的头,把那只猫从肩上抓下来。

    李循是还以为他会把那只猫扔飞出去,结果,大出所料,他明显愣了一下,好像如获至宝,竟将那猫一把抱进怀里。

    突然跑来的一只野猫,冯晓柳受到惊吓,大叫一声抱头蹲在地上。

    野猫发了疯,抓伤了许嬴的手,鲜血从伤口处渗出,但他好像也不知疼痛,只急忙将袖子往上扯将其遮盖,后又轻轻安抚那只野猫。

    那只野猫或许觉得许嬴没有恶意,身体渐渐放松平静下来,不再乱抓乱咬。

    许赢伏下身去看蹲在地上冯晓柳,关怀道:“晓柳妹妹可有被伤到?”说罢腾出没有受伤的一只手,将她轻轻带起。

    她虽惊魂未定,但还是怕许嬴担心便摇了摇头,轻轻道了声无恙。

    许府的下人见到这一幕,都被吓破了胆,纷纷伏首跪地。

    执事的一名下人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少……少爷,是……是小人一时疏忽,才让这种野畜有机可乘,让少爷小姐受到了惊扰,小人罪该万死,还请少爷小姐将那只野畜交于小人处置,再请少爷小姐责罚。”

    许赢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这是我养的猫,不是什么野畜,您且瞧清楚了,可能是我把它留在家里它生气了就独自跑来了,我没有受伤,忠叔你不必过于自责,今日之事,莫要告与父亲,以免引起他不必要担心”

    那些下人听到少爷这么说,内心虽然自责,但还有自己的事要忙,退下之后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许嬴牵着冯小姐登上船,船夫用竹竿插到水里往前撑了一下,船身缓缓向前移动,他似乎也被这美景感染,心旷神怡间,听他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许嬴抚摸猫头的手微微一顿。

    只有李循是盯着那只黑猫皱起了眉,嘀咕一声:“玄猫引路”

    这猫不一般。

    李星河也跟着道:“玄猫引路,开足其前,邪祟其后。”

    李循是:“阿河,你知道?!”

    李星河点头,道:“嗯,我知道。”

    猫属阴,性灵,玄猫毛色黑里泛红,是辟邪之物,通常会主动压制身旁的邪物,能辟邪亦能招邪。

    有些人死后不愿离去可以依附在它的身上,它可以在前面引路。

    其实,邪物依附在这种猫身上对其主人的财势运气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玄猫的阴气与怨气相互抵消,招邪也变成了辟邪。

    李循安当年给他讲这些知识的时候,听他激情澎湃跃跃欲试,非常想下手养一只。

    后来李循安不知道从哪给他抱了一只,他取名李小安,爱不释手,晚上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

    再后来有一天不知怎的,它被人打死倒吊在院前的一棵树上。为此他哭了许久,当晚就搬出了那个院子,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养活物。

    玄猫引路,开足其前,邪祟其后。这句话并非民间俗语,实打实是课本上话,李星河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怎会知道?

    李星河道:“我知道很奇怪吗?我又不是不懂这些。”他又指着冯小姐道:“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能看到她身后跟着一只鬼呢。”

    哟,不得了,这孩子还有阴阳眼。

    似乎是猜到他想问什么,李星河主动道:“我刚刚所说的都是我阿爹阿娘教给我的”

    李循是颇为认真道:“你阿爹阿娘是谁?”

    李星河停了,思考良久,像是妥协了:“我阿爹原先就是李家的修士,只是我阿爹爱上我娘后就放弃仙途,从山上下来做了一个凡人,他不让我随便乱说,但是他们已经去世了,现在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李循是豁然开朗:“这么说,你本就认识青衣兽面袍?所以遇到危险去归心崖就是来找我的,对吗?”

    “是的”

    他这样回答:“在桃源镇的时候你向我问过路,我知道你在那里,除了你,我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严格来说,退出李氏是不被允许的。但是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有人愿意舍弃李家修士这一身份,也只有宗主一个人知道,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想要脱离崇正仙宗绝非易事,首先要剔除仙骨,斩断仙缘,其次,李氏属于门内弟子还需要弃剑还袍,大多数人了解第一步就退缩了,因为剔除仙骨的疼痛常人是无法忍受的。

    远离尘世,游离世俗之外,这也是李循是内心向往的生活,只可惜,他一出生就被戴上了枷锁。

    至于邪祟,即使他十分好奇,也不会开眼一看,因为有的人死相恐怖,他这怂货压根就不敢随便开阴阳眼,只敢没出息地低声问问:“那只鬼长什么样子?”

    崇正仙宗有规定,下山遇到邪祟,不管是否有人委托,凡是所遇到皆要祟到尽除,这一点,百河之城白家也是依循崇正仙宗的规定而规定的。

    李星河道:“不长什么样子,非常清秀的一个哥哥,一脸书生气……”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对李循是说道:“它扭头了,它在看你。”

    他头皮一麻,脱口而出:“你快闭嘴!”

    李星河:“你这么厉害,怕这鬼东西作甚?”

    谢谢,很感动,但是他不厉害。

    “鬼有什么可怕的,有些人比鬼可怕多了,人你都不怕,现在怕什么鬼!”

    谢谢,人他也怕,比如,比较凶的人。

    “修仙之人,斩邪除祟就是本职工作,若是一味逃避,不去面对,岂不是要成为修真界的笑柄?”

    小小年纪,看的倒是通透。李循是一时语塞,酝酿了许久才挤出一句:“你当真只有十岁?”

    李星河:“我真的十岁了,怎么了”

    堂堂崇正仙宗的小少爷,竟然比不过一个十岁的小孩儿,丢人。

    而且懂得还挺多,不像他十岁那会儿,傻乎乎的还整天受人欺负。

    李星河:“哥,你不如开眼看看?我的阴阳眼从打开到现在都没有合上去过,看的多了也就不害怕了。”

    一般人死去头七过后都会往生极乐,六道轮回。

    但有些人生前受到虐待,死不瞑目,这些人的灵魂积累怨气就会化为鬼,头七过后被执念束缚,不能进入轮回,需要修士画阵超度。

    鬼不是灵,灵没有怨气,没有执念,鬼两者兼备,时而怨气大于执念,时而执念大于怨气,当怨气完全吞噬执念,怨气转化为邪气,鬼也就转化成了恶鬼。

    恶鬼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不容人间,不纳地狱,不配轮回,执念深重,忘记自我,唯知杀戮。

    因此,制服恶鬼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它打的神形俱散、灰飞烟灭。

    李循是怕鬼,这种无形的东西最令他膈应,就算住在崇正山,一到晚上也总觉得有鬼站在他的床前。

    最终,好奇战胜恐惧,李循是开启阴阳眼,眯着一条缝瞧了一眼。

    大概二十岁左右死的,书生模样,颈间一道红痕,看来是生前被麻绳勒死的。

    李循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还是勉强扯起嘴角干笑道:“也不过如此……”他这人平时特爱脑补,特别是看见鬼的时候,他觉得下一秒那鬼就会扑上来撕咬他的喉管。

    那鬼也是奇怪,好像对冯小姐兴趣浓厚,站在她的身后,但目光始终看向许嬴。

    过了一会儿,它向许嬴伸出一只手一会又放了下来,如此循环了数次,也不知是何意图,可惜普通人根本无法看到他,他想说什么也没人能听到。

    非是恶鬼,或许可以不用除去吧,李循是这样哄骗自己,祟到尽除---不除---害怕。

    湖中那艘小船似一叶无根浮萍,在湖面飘飘荡荡,恍惚间,竟让人生出了一丝被世界抛弃的错觉。

    撑杆的老翁笑意盈盈,接着唱道:“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夜色中,冯晓柳的两颊再度泛起红潮,只是天色尚晚,那抹羞红被夜色掩去。

    小船掠过花灯渐渐漂至湖心,以念君湖为中心,四周数十枚烟火齐发,绽放在漫天繁星之下,将那老翁的声音彻底湮没,霎时间,姹紫嫣红的花火,照亮了整个念君湖,璀璨了整个天际。

    街上的人炸开了锅,发出阵阵欢呼,脸上笑逐颜开,孩童们亦是不知缘何,只知笑着、跳着、闹着。

    今夜,举城狂欢。

    李循是忽然道:“阿河,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不待李星河多问他就跳下房顶,消失在人群中。

    不久,衣袂一摆,淡淡的沈木香飘进鼻腔,李循是憨憨笑道:“李星河小朋友,等久了吧,我回来了”

    他跳上屋顶后,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李星河道:“方才见你一直盯着这玩物看,想你应该是喜欢,我特地去买来送给你。”

    李星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是一只陶犬。

    那陶犬工工整整地坐着,吐着舌头,眯着眼睛,塑成了很高兴的模样。

    李循是见他半天没反应,还以为他不喜欢,心里蓦地生出了些落寞出来。

    一片寂静过后,李星河才迟迟道:“谢谢你,我很喜欢这只狗。”待他再抬起头来,已是眼眶发红,眼泪在里面打转。

    “阿河你别……你要是真的难受还是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忍着多难受……”

    “我没哭!”他的头立即扭到一边,像个拨浪鼓似的,只给李循是留个后脑勺。

    对,你没哭,是你哥瞎了。

    像是没事人,李星河拿起腰间的虎头铃,轻轻摇了两下,声音清脆悦耳,轻声道:“你不觉得我是坏人吗,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

    李循是一听,又乐了:你是坏人你怎么坏你一个十岁小娃娃你说说你怎么坏你打的过我吗

    心里这样想,嘴上不能这样说,笑道:“安姐姐之前常常对我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我想听你不想说,我也不能强迫你说,所以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但是要是有一天你想说,我也随时想听。”

    李星河心头骤然一暖,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般问:“安姐姐?李循安?”

    “你知道她?”李循是两眼亮起光。

    “之前听父亲说过,崇正三子,很厉害,说不知道那都是假的”

    他来了兴致:“是啊,我安姐姐真的很厉害,对我也很好,她真的是这个世界对我最好的人了,比我阿姐都好,你见到她也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李星河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末了,轻声道,“你也很好,我也很喜欢你。”

    又是数十发烟火发射,声音正好盖住了他的话。

    “阿河,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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