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两个举人
李铭大胜流贼孙可望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合州城，人们纷纷传颂着天生寨的故事，纷纷感叹着合州这下子安定有望了，连拥有众多马贼的孙可望部都能被李铭击败，其他流贼若是想打合州的主义，怕是也得掂量掂量了。
合州三江交汇，其中涪江和嘉陵江就交汇在合州城下，在交汇之处有一座“望江楼”，乃是合州闻名已久的大酒家。酒家二楼的楼台上，有两个人一边饮酒一边激动的聊着天，身后还站着各自的书童。
其中一个白袍儒生打扮的人说道：“据说知州单熙倡大人第二天就派出了同知蒋先光去点验流贼的首级，当那蒋先光见到堆成小山的流贼人头时，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
另外一个人穿着青色儒衫，头戴方巾，对白袍儒生道：“梓聪兄，看来这位同知大人怕见血，哈哈哈！”
原来这二人分别是贵州人汪梓聪和播州人程万里。崇祯十三年圣上即将开科，二人正结伴进京赶考，路过合州，听到了合州李铭的故事，十分感兴趣，一番打听之下，了解越多越觉得有意思。
程万里说道：“乱世之中，一个秀才都可以有如此的作为，你我都是举人，却与李铭比之不足啊！”
汪梓聪也说道：“是啊，我等读圣贤书，就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李铭此番作为，正合了圣人之意，令人神往！”
听汪梓聪如此说，程万里突然抓起汪梓聪的手道：“梓聪兄，此地距离天生寨不远，不如我等顺道去拜访一下李铭如何？”
“万里兄，在下正有此意！”汪梓聪也激动的握住了程万里的手。
二人主意已定，便下了决心一同前往天生寨。
二人次日一早出发，出了合州城不远，便见到一路的凋敝景象，有大片大片的田地长满了荒草，显然是抛荒了。
这等景象并不是合州独有，一路走来几乎到处都差不多，尤其程万里感受更深，经过奢崇明之乱后，播州极为凋敝，原本富裕的遵义一带，竟然也出现了大量的土地荒芜，直到近些年才逐步好转。
两人不由得感叹到世道之艰辛。
两人一路向北而行，渐渐的，两人见到了有大量的人在垦荒，尽管这些人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但田间的男女老幼，脸上无不挂着幸福的色彩。
程万里有些好奇，便停下脚步，寻到一位老者问道：
“老人家，为何你们这么多人在此垦荒呢？”
那老人家见是两个读书人，赶紧跪拜。
“回两位相公，老夫是逃难至此，蒙李铭李相公收留，现在在此地垦荒，为春耕做准备。”
汪梓聪有些好奇，“老人家，现在到处都有抛荒地，你为何独独选择在天生寨开荒呢？”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人过来搭话道：“别的地方开荒，到了秋天，收成也会被匪徒抢走，这里有大败流贼的天生寨乡勇，我看谁敢来抢。”
“果然依附豪强才是乱世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么？”程万里叹道。
听见程万里这样说，这个老者赶紧分辨道：
“李相公可不是豪强，他并不完全视我等为佃户，且不说现在李相公完全没有提过佃租的事儿，而且李相公还建乡学，免费让我等的孩童入学读书，这等大善事，怕是没有那个豪强愿意做。”
“居然还建乡学让农家子免费入学？”程万里十分的惊讶。
“李相公还要建房子呢，等我等挣够了工分，成了庄户，就可以免费分房子呢！”那个妇人也补充道。
两人的话深深的震撼了汪梓聪和程万里两个举人的心，两人都是饱读圣人书之辈，也读过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期盼，深知免费分房，对于老百姓而言何等的可贵。
两人越来越迫切的想要尽快见到李铭。
随着两人越走越北，一路上不断的见到有大群的人在垦荒，甚至其中有一些甲长一类的人还在安排着开挖沟渠，以备春耕灌溉之用，好一幅春节后农忙的美好景象。
快要到天生寨时，两人见到远处有一排房屋，里面正传出郎朗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幼童的读书声吸引了二人，两人循声而去，便见到房屋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刻下几个大字：“天生寨童学堂”。
再看学堂里面，正坐满的衣衫褴褛的孩子们，虽然这群孩子穿得破破烂烂，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个时代读书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穷苦的农民根本负担不起学费，如今有了免费的书读，稍微懂事的孩子都会倍加珍惜。
房屋之内，有一个老夫子正在给摇头晃脑的给孩子们授课。
见到这一情形，两人不愿意打扰授课，却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满眶的激动。
离开学堂，两人终于来到天生寨大门前，见天生寨巍然耸立在一块巨石之上，寨门外一对对的乡勇身着棉甲，正在操练队列。
只听到一个军官正大声的发出命令。
“立正！向右转！齐步走！左右左！左右左！……”
随着军官的命令，乡勇们条件反射般的做出对应的动作来，看起来乡勇们还不是太熟练，偶尔会有乡勇转错了方向，很快便招来军官的一顿臭骂。
“他娘的，李大壮，你这个月饷银不想要啦？！再学不会，老子扣光你的考绩，把你逐出军营！”
那被骂的李大壮紧闭着嘴巴不敢吱声，满脸涨得通红。
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汪梓聪和程万里看了一阵，觉得李铭练兵颇为有趣，不苦练兵器用法，反而花力气练行军阵列，也不知道这背后又有什么玄机。
再往前就是天生寨大门了，大门口站着一队精壮的乡勇，其中一个军官见到二人，便要二人出示腰牌。
“腰牌？我等没有腰牌，我等是慕名前来拜访李铭李相公的，还请壮士通传！”
“没有腰牌啊，那劳烦两位相公登记一下！”于是这名乡勇便拿出一个本子来，让两人登记姓名，籍贯，所谓何事。
“盘查仔细、防守严密，颇有一套啊。”汪梓聪不由得叹道。
程万里也笑道：“是啊，终于要见到李铭了，我怎么心里突然有一点小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