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炮击流贼
见胡豹儿从马上栽落，众流贼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寨堡如此刚烈。
李铭静静地收起鸟铳，鸟铳上的余烟尚未消失殆尽，寨内的人见到李铭这一铳神乎其技，百步之外轻取匪首，顿时就沸腾了，大声地欢呼着。
李铭望着激动的众人，傲然立于城头，对着城内的乡勇放声说道：
”天生寨的勇士们，流贼是这世间最万恶的存在，他们只懂得掠夺、只晓得破坏、毁灭！他们便如同蝗虫一般，肆虐我大好河山。他们毫无人性，无恶不作，现在他们要我们献钱献粮，如果我们屈服了，他们便会骑在我们头上，予取予求。流贼的要求我们能答应吗？“
寨中的众人都群情激愤，怒吼道：
“不答应！！！”
李铭便继续大声说道：
“天生寨的勇士们，你们的背后是你们的父母，是你们的兄弟姐妹，是你们的妻子儿女！诸位都是堂堂七尺男儿，李某不才，愿带领诸位一起守卫天生寨，保卫我们的亲人，诸君，长缨在手苍龙缚，何惧风高起浊流，拿起武器，随我杀贼！”李铭振臂高呼。
“杀贼！杀贼！杀贼！……”
李铭点燃了寨内乡勇的血性，天生寨内的乡勇们爆发出了阵阵怒吼，杀声震天。
寨堡内高昂的呼喊声也传到了陈婉晴的耳中，她不禁心中一动，“这个秀才，颇得人心！”
潘继业也听到了声声震耳的呐喊，军人出身的他，不由得心绪激动了起来，旁边一个士兵问到：“百户大人，我们要不要加入战斗？”
潘继业摇了摇头，“我们才多少人，我的的任务是保护小姐，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出击，记住我们这一趟的任务是什么！”
城外的孙可望立于马上，听到城内传来的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恶狠狠地说道：“不识抬举！”，便问道身旁一名将领。
“白文选，混进去的孩儿军联系上了么？”
那名叫白文选的将领连忙回道：“禀少将军，一直没能联系上，想必已经被杀。”
孙可望望着这个寨堡，心中有些犹豫，张献忠的大军，被左良玉击败后，自己这一路逃奔得匆忙，粮草辎重携带并不多，一路上虽有截掠，但因急于行军，所获有限，余粮不足五百石，自己的队伍有两千余人，再不夺取粮食，不出十日就要断粮了。
原计划是一路劫掠，到合州城前获得足够的补给，然后通过提前联系好的摇黄贼的船只，顺江东去。然而一路上各地坚壁清野，劫掠不多，再往南走，就是合州城了，自己总不能去打州城，毕竟州城城墙高大，久攻不下，容易被官军追上。
眼前这个寨垒看起来人数并不多，或许可以打下来，想必一定可以收获不少的补给。孙可望仔细看了一番天生寨的地形，又略加思索后，对身后一位将领令道：
“马维兴，你率领三百步兵，驱赶八百饥民，去吧寨前的护城沟填了！再用楼梯登城、撞木破门，天黑之前，我要拿下天生寨。”
马维兴立即拱手领命：“得令！”
很快，马维兴便率领着一只步兵开始出击，这三百步兵装备各异，有刀盾手、有长枪手、有镗钯手，也有弓手和铳兵，他们驱赶着厮养卒，厮养卒则驱赶着裹挟而来的饥民。
在张献忠的流贼队伍里，除开精锐马贼外，大致可分为步卒，厮养卒和饥民几个等级，其中饥民是等级最低的，属于裹挟而来的民众，严格意义上流贼并不把饥民当做自己人，粮食分配上也只是分一点饿不死的粮即可，遇到军粮不足时，干脆就不给粮食，甚至将饥民视之为军粮。
但饥民也可以通过为流贼立功而晋升为流贼自己人的，因此有厮养在不断地鼓舞着饥民们，“乡亲们，一人背一袋土，很快就可以把眼前这条水沟填平，然后我们一起杀进去，杀敌一人可为厮养，杀三人可入步营，杀十人可入老营，咱们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活个痛快！”
流贼一番准备，很快几百人的队伍乱哄哄地朝着寨堡而来，饥民们背着土袋，被人流裹挟着滚滚向前，有饥民看到地上堆着一些白石灰涂过的石堆，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李铭走近了拍了拍炮手甲长的肩膀，两门虎蹲炮共有一甲兵，甲长叫梁兴安，是李少华招揽而来的原秦军的操炮手。刚刚提拔为甲长，李铭也是批准过的。
只见李铭指着流贼先锋的将旗，对梁兴安说道：
“怎么样？想想办法干他娘的一炮，回头我赏你半斤上等的女儿红。”
梁兴安见是李铭在对自己说话，便激动的道：“李相公，我保证完成任务。”可话音未落，梁兴安就开始纳闷，李相公怎么会说出如此粗鄙之语来？
“四百步！”李少华双眼紧盯着前方，见大部分饥民已经进入了四百步的标定射界。
李铭又对梁兴安说道：“不要慌，等步贼进四百步了再放！”
听了李铭的吩咐，梁兴安点点头，继续观察着流贼的一举一动。
饥民们不断向前，距离寨子越近，就越能够清楚的看到城墙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弓箭正瞄着他们，有些人害怕了，想后退，但后面有流贼步兵驱赶，又被人群拥挤这不断向前。
“三百步！”李少华喊道。此时流贼的饥民已经进入三百步，打先锋的三百步贼也已经大部进入四百步以内。
“开炮！”李铭一声大喝。
梁兴安立即指挥两门炮点火，火绳飞溅着火星子迅速燃尽。
“轰！轰！”
两声巨响划破长空，两枚开花弹丸，以一个优美的弧线，曲射而出，飞速落在步贼的队伍中，轰隆爆炸而开，大小铅弹电光火石般的四射开来，正中心的步贼被炸得四分五裂，周边的步贼也被铅弹炸倒一大片，一个长枪手被飞射出的铅弹洞穿了胸膛，口中鲜血不止，无论怎么捂都捂不住流出的五脏六腑。另一个刀盾兵被炸铅弹直接击碎了盾牌，铅弹余力未减，被直接炸掉了半边脸。开花弹的威力太大，这两炮至少炸死炸伤了十余步贼。
“可惜没有打到敌军将领！”李铭叹息道，看来虎蹲炮射程还不太够。
“这寨堡竟然有炮！”孙可望显然没有预料到，有些吃惊。
马维兴领着队伍前进，被炮击后先是一惊，但他从贼已久，和官军作战过多次，炮也见过不少，于是他大吼道。
“趴下，趴下！”
这群步贼显然也是见过炮的，便纷纷趴下，过了一会儿，马维兴发现寨堡内再也没有打出炮弹来，便大喊道：
“他娘的，这寨堡只有两门炮，他们打过一炮后，下一炮至少要等很久，五十息内不可能再有第二炮了，给老子冲上去！”
步贼们便疯了一般的驱赶着饥民往前冲，有些饥民见到刚才的炮击，想要逃跑，刚转身逃散，却迅速被后面跟上来的的步贼乱刀砍死，剩下的饥民放声大哭，但也被逼无奈地滚滚向前，很快就冲到了一百步左右。
这时候步贼约有百余名弓箭手开始朝寨子里抛射弓箭。箭矢纷纷飞出，城楼上的锐兵队大多都有棉甲，棉甲对于百步外抛射而来的箭矢，防御力极好，更有城墙的保护，几乎无碍，但一些箭矢越过城墙飞入城内，城内的战兵队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没有着甲，面对突如其来的箭矢，一个乡勇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哀嚎着倒在地上，好几个乡勇都被流失所伤。
杨伯涛和唐泽清着大声地指挥着战兵队的乡勇们贴近城墙，躲在流失的射击死角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