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来了他来了
意识不断下沉,程时郁感觉自己仿佛被丢进洗衣机,最开始是缓慢旋转,然后加速旋转再慢慢稳定。
过了好一会儿,洗涤结束,洗衣机开始脱水疯狂的旋转甩动,强大的离心力像是要把程时郁的灵魂从□□里甩出。
程时郁的意识终于在折磨中彻底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程时郁的意识渐渐回笼,他眼皮微动,带动睫毛缓缓颤抖,缓缓睁开眼,强烈的光照刺激他着双眼,他不适的抬起手遮挡。
他的瞳孔还有些涣散,带着刚睡醒的朦胧,等适应光线后,慢慢移开用来遮挡的手,。
程时郁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大吊灯。
以他刁钻的眼光来看,层次递进的金属架,配上错落有致的灯,宛如一朵盛开的月季花,华丽而不艳俗。保守中不乏一些精巧的设计,即便是过十年也不会显得土气。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
这是哪?
吊灯的光线将整个房间照亮,看清每一个角落。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程时郁撑手坐起,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比他原来小了一号。
手底下的床单丝滑柔顺,用料极好,他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环视房间。
房间很大,配备的家具十分华贵,刷得洁白的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油画,角落里摆放着画架,上面是一副还未完成的画作。
这个房间给程时郁一种奇怪的感觉,寻常中似乎好像有一些不寻常。
空调嗡嗡嗡的运行着,声音吵得让人有些烦躁,程时郁看过去,眼前一亮。
他知道为什么觉得奇怪了。
房间里没有电脑电视还算可以理解,但他甚至也没有看见手机,空调的样子和平时见到的也不同,程时郁小时候在爷爷家看过类似的款式,是一款早就被淘汰的款式,再加上房间里这么多昂贵却略显过时的装饰……
这里极有可能,不是他呆过的两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
他转头看向窗外,窗外很黑,是夜晚。
窗户上倒影出了他的倒影,就是他自己的样子,只不过应该是他十四五岁时候的样子。
程时郁捏了捏眉心,冷声道:“彩球,这是怎么回事?”
彩球在空间装了半天死,闻言浑身抖了抖,从进度条后探出半个脑袋,讨好的笑笑,“嘿嘿,宿主你终于醒了啊,担心死我了。”
“跳过废话。”
“怎么是废话呢,我这是关心你啊。”彩球用自己的小短手比了个心。
程时郁冷哼,“我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你害的?”
彩球心虚眨眼,“不是呀。”
“那你说,为什么我突然被定住不能动了?”程时郁靠在床头,语气很平常,但却让人不住的紧张。
就停车场那个人,程时郁完全可以躲过并制服。
“我错了!”彩球果断认错,“我也没办法呀,你意识太强了,不陷入深层昏迷我转移不动。”
程时郁好整以暇的看着它,听它还想怎么解释。
彩球还想继续求原谅,查看了一眼什么,突然焦急的说道:“来不及解释了,宿主你起来去程阳中学后街。”
程时郁懒懒闭上眼,“不去。”
他已经大概猜到这是哪里了。
“求你了!”彩球厚脸皮的撒娇,“去嘛去嘛。”
“闭嘴。”程时郁皱紧眉心,嫌弃的扫了眼彩球做作的脸。
彩球双手捂住嘴,又看了眼气运之子现在的情况,壮着胆子,“真的要来不及了!再不去救气运之子他,这个世界也要崩塌了。”
程时郁冷着一张脸,“塌了就塌了。”
“别呀,你不是还在这个世界吗。”
“那就一起死吧。”他累了。
程时郁没兴趣的往下一瘫,两耳不闻。
彩球着急得直打转,“宿主,求你了,求你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
“快去吧,再不去就真的完了。”
“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不管什么事。”
听到这,程时郁睁开眼,“什么都可以?”
彩球咬咬牙,“可以。”
说完,彩球没有听到程时郁的回答,忐忑的眨眨眼,心情堪比等待审判的犯人。
半晌,程时郁伸了个懒腰,“走吧。”
程时郁下床,拉开衣帽间,里面除了两件和身上一样的睡衣,剩下的只有一排排西装,每一套所差无几。
程时郁随手拿了一套穿上,打开房门。
房间外的灯也都开着,程时郁看清了这是一栋偏中式的别墅,他的房间在三楼,站在走廊上能看清一楼的客厅。
“小少爷,你醒了?!”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程时郁转头看过去,是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女子,身上套了一件围裙,刚从厨房出来,应该是家里的保姆。
这个点家里的人都还没有醒,只有孙姨起早做早饭,听见楼上有人下来,她出来一看,居然是昏迷了三天的小少爷。
程时郁点头,彩球及时在脑海里告诉她这个人的名字,“孙姨。”
“醒了好啊,这几天担心死我们了,哎呀怎么自己下来了。”孙姨有些激动高兴,语无伦次的,“我去叫周医生来,饿不饿,粥煮好了你先吃点。”
程时郁摇摇头,“不用了,我现在要出去。”
“出去?这怎么行,你才刚醒。”孙姨不赞同的劝道,“大早上的,你要什么和我说,我去买。”
程时郁坚持要出去,孙姨也没办法阻止,只好帮他去叫醒司机。
程时郁不爱喝粥,就坐在客厅等司机,很快司机就将车子开出来。
这是一辆桑塔纳,通体漆黑,在程时郁眼里很复古。
坐上车,里面比他想象的要舒服很多。
程时郁和司机说了目的地,他便闭上眼睛假寐。
司机从后视镜看见程时郁冷峻却虚弱的脸,不明白小少爷这大早上的去学校干什么,现在是暑假,学校也没有人。
但他做司机的也知道少问问题,只管开车就好。
车开了快二十分钟还没有到,程时郁问了句,“人怎么样了?”
彩球查看了一眼,语气难掩兴奋说道:“好惨,快被打死了呢!”
……你主角快被打死了,你兴奋个什么劲?这是什么看热闹的语气。
程时郁觉得系统完不成任务是有原因的。
又开了将近十分钟,终于看见学校的大门。
学校后街内,曦光想要探进阴暗逼仄的小巷,却只能在门口驻足,映下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刚下过雨,泥地被雨水冲刷出一个个浅坑。
小巷内,一名身型消瘦的少年靠着墙瘫坐在地上,他半边都坐在泥坑里,身上沾满泥泞和鲜血,一只长腿委屈的蜷曲着,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他的手过分削瘦,腕骨突出。
他的不远处趴着五个体型壮硕的人,其中一人手指动了动,撑着墙爬起来。
少年抬头,冷峻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全部映入那人眼中。
那人看着少年,眼底的慌张一闪而过,想立刻撒腿就跑,但是想到了那丰厚的酬金……
他们专门盯着少年落单的时候来,却没想道被他一个人打倒。
那人对上少年阴冷的眼神,浑身不寒而栗,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指甲陷入肉里,靠疼痛勉强忍住颤栗。
是了,少年虽然很厉害,但到底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他们五个也不是吃素的,他现在一定已经到达极限,只要自己……
他余光看见打斗中被少年击落的小刀,眼中闪过阴狠。
那人捡起小刀,往少年的方向走去。
滴——
一声汽车鸣笛声划破寂静的小巷,巷口照进暖黄的车灯,打在里面两个人身上。
那人抬手挡住眼前的亮光,眯起眼看过去,看清后瞳孔骤缩。
他敢动手是因为这里没人,就算有人也不敢来管,可是现在来的人开着车,有车的人非富即贵,他惹不起,他不想坐牢。
那人撒腿往巷子深处跑去,凌知峤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头,看向巷口的车。
巷口很窄,车子开不进去,司机将车子倒出转了个头,然后车门对着巷口停下。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一只精致昂贵的皮鞋踏上泥地,泥点溅起落在鞋面上,鞋子的主人动作一顿,随后终于下来。
凌知峤看清的来人,来人长着一张过分完美的脸,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曦光落在他脸上像是戴上一层透明的薄纱,他身上穿着不菲,一看就是一个金贵的少爷
金贵的少爷穿了一身银灰色西装,屈尊踏着泥泞的路走到凌知峤面前,站在那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前,垂眼看着这个狼狈却凶狠的主角。
少年即便处于劣势,浑身散发着冷意,他眼底漆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看不见的深处住着不为人知的怪物,让人不敢直视。
程时郁眼底染上点意味不明的恶趣味,从口袋扯出手帕,擦了擦干净洁白的手指,意有所指道,“真脏。”
凌知峤对上他满是嫌弃的眼,沉默不语。
程时郁觉得无趣,将手帕随手丢下,转身上车离开。
洁白的手帕落在凌知峤手边,被泥坑浸染,泥水缓缓爬上手帕每一寸。
在手帕最后一点洁白被染脏之前,凌知峤将手帕捡起。
他松开左手一直藏着的刀片,看着金贵少爷离去的身影,突然阴森森的咧开嘴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