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128章 周三例休不更新 以子之……
何灿嫌弃他们修的城墙不结实, 那换个办法修结实不就可以了么
情急之下,顾念喊得极为大声, 大半个修造区域的人都听见了。
副将的枪尖顿了顿, 诧异地看向顾念,像是没有想到有壮丁敢在这个时候开口。
现场极度安静,大部分人都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副将怔了怔,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忍不住兜转马头, 看向何灿的方向。
何灿双腿夹紧马肚,催动跨下的黑马朝这边跑了过来,他一动,那队骑兵也全都跟着跑了过来。
年深立刻跨步站到了顾念身边。
“咴”黑马在距离顾念不到两米的地方高高扬起前蹄,扬起两股淡黄色的尘土。
“你刚才说什么” 何灿捏着马鞭,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念。
“城砖易碎,不是大家做工偷懒, 而是做砖的方法有问题。我有办法将城墙修造得更加结实, 只要你放了他。”顾念指着跪在地上的老兵卒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何灿用鞭子轻轻敲打着掌心,打量着顾念和他身边高大的独眼男人。
顾念沉默了半秒,而后又挺起胸膛道,“继续用现在的方法做,做出来的东西肯定还是一样的。你何不试试我的方法也就是多等二十几天的事情,到时候如果不行, 你可以连我一块杀。”
他此刻一心想救老兵卒,努力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
“多等二十几天,你说得倒是轻松,”何灿露出不屑的神色,“到时候要是同样不行, 贻误军机,岂是你一条小命担待得起的”
顾念噎了噎,何灿明显是在为方曜月攻打平洲的事情做后手准备,按照日子算,方曜月很可能在下个月就要出兵,到时候如果再出问题,对何灿来说,就算杀了他也于事无补,毕竟剩下的时间肯定不够了。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顾念旁边的年深突然身形一晃,跃身而起,顾念甚至没看清楚年深的动作,等他落地,才发现他手上已经多了一张角弓和一支白羽箭。
何灿身后的一个骑兵大惊失色,那张弓就是从他身上拽下来的。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年深已经搭弦引箭,对准了城墙。
箭矢急如流星,直奔墙垛上的旗杆而去。
“咔嚓。”
下一秒,旗杆便应声而断,红色的军旗长空直坠,砸在城墙底下,激起一片尘烟。
骑兵们大骇,纷纷拿下自己身上的角弓,张弦搭箭,对准了年深。
“好俊的箭法。”何灿倒是脸色未变,淡定地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亲兵收起弓箭,看向年深的眼神却隐隐带着欣赏,“足下这是何意”
年深反挽角弓,朝何灿叉手行礼,“我家主家的方法若是无用,在下愿做将军的马前卒,以身为墙,替将军抵御敌袭。”
何灿挑眉,语气轻慢,“就凭你一个人”
“将军若是不信,可以找人来试试吴某的功夫。”年深的假过所上,用的依旧是吴穷的名字。
何灿兜转马缰,让开地方,朝旁边那个持长枪的副将偏了偏头,“七郎,你去会会他。”
副将跃马上前,年深将顾念朝吴鸣那边推了推,随手拾起灶台旁边的那根烧火棍。
就这功夫,副将的枪尖已经破空而来,直刺年深的面门。年深利落地偏身闪过,双手持棍,轻描淡写的一绞一带,便将副将手里的长枪拽脱了手。
他顺势接住长枪,枪尖化作一道银光,在空中划过犀利的弧度,堪堪停在了副将的脖颈前。
副将明显有些不服气,正准备抽出腰刀再战,何灿从身后亲兵那边夺了杆长枪,斜刺里伸过去,准确的戳在他的手臂上,将他手上半出鞘的刀推了回去。
“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会会他。”何灿夹紧马肚,提枪朝年深冲了过去。
年深面上毫无惧色,抖枪迎上。
顾念忍不住抓紧了衣角,千金易得,一将难求。眼下这个状况,赌的就是何灿对兵将的需求。
“不用担心。”吴鸣轻声地道。对于年深来说,这些都是小场面而已。
顾念眉心纠结的皱在一起,怎么能不担心呢这场比试,年深只能输不能赢,而且还不能输得太容易,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刀剑无眼,万一输的时候被何灿刺伤怎么办
年深跟何灿两人来回战了大约十几个回合,年深找到机会,卖了个破绽,被何灿挑掉长枪。
顾念放开衣角,轻轻松了口气,幸好没受伤。
“将军武艺超群,是在下输了。”年深垂头朝何灿行礼。
“不必过谦,以你的身手,在我渝关城中足以排到前五的位置。”何灿哈哈大笑,将手中长枪扔给亲兵,对副将道,“待会儿把他们带到城里,中午我要跟这位两位兄弟喝杯酒。再好好谈谈修城墙的事情。”
转眼之间,顾念他们三人就从修城墙的壮丁变成了何灿的座上宾。
边城物资匮乏,何灿招待人的席面也并不豪奢,不过荤菜倒是不缺。
烧鸡,炖鸭,酱烧鱼肉,炒鸡蛋之类的,满满摆了一桌子,菜色的做法也没长安那么多花式,分量倒是十足。
几人风餐露宿多日,能吃顿正餐已是庆幸,自然不会挑剔其它的。
除了肉之外,顾念甚至还意外的发现那两道用来下酒的小菜,油煎豆腐和炒黄豆,卖相虽然一般,味道却出乎意料的好吃。
席间何灿自然问起了他们的身份。
顾念便介绍说吴穷和吴鸣都是自己的保镖,把自己打算去鸭绿江收些珍珠,结果遇到抓壮丁修城墙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这位吴兄弟身手也不错”何灿感兴趣地看向吴鸣。
“我比不得阿穷,只是粗通些拳脚而已。”吴鸣刻意露出自己的手心。他以轻功擅长,兵器也不是常见的刀剑,手上自然没有寻常练武之人容易磨出的那种厚茧。很容易被误认为练习的时间不够,技艺有限。
果不其然,何灿瞥见他的手便没再多说什么又转向年深,“吴兄弟这么好的身手,当初想打发我的那几个手下很容易吧,不知为何甘愿来做苦力”
年深摆出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往嘴里丢了颗炒豆子,“跑自是能跑,但如此一来,主家去鸭绿江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天寒地冻,我们走这一路到渝关也不容易。与其如此,不如先帮将军修了城墙,到时候再讨一张过所出关。”
“跟我讨过所那么容易吗”何灿晃了晃手上的酒杯,眸中似有酒意,晦暗不明。
“总比结仇强吧。更何况我们一路行来,百姓们都说何将军是个赏罚分明,做事爽快的好人。”顾念笑眯眯地接过话头,结合这些日子以来打探到的消息,按照何灿的脾性给他戴了顶高帽,“再说了,就算拿不到过所,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我们在此地多耽搁了些日子,跟直接逃跑相比,也没多损失太多。”
何灿勾起唇角,瞥了顾念一眼,“你倒是想得开。”
“我们这些商贩,出门在外,难免碰到各种事情,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多个朋友多条路。”顾念端起酒杯敬了何灿一杯,一饮而尽。
何灿也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示意旁边的副将给自己倒酒,“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顾掌柜之前说的,能将城墙修造得更为结实的方法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顾念点头,“而且此法用在渝关,最为合适。”
何灿眉峰微挑,“怎么说”
“我说的这种方法,需要用到大量的蛤蜊壳,渝关靠着海边,又盛产蛤蜊,取蛤蜊壳自然极为方便,其它地方,想用这个方法还用不上呢。”为了避免何灿担忧方法的泄露,顾念还特意强调了渝关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
他想到的方法就是土法水泥。
贝壳跟石灰石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甚至还多了含有抑菌作用的甲壳素,将各种贝壳洗好用火炕烘干,用石磨碾碎,再加上烘烤过的粘土陶器碎渣炉渣草木灰等,贝壳与粘土混渣按照一比三的比例混合,然后磨细成粉,便是土法水泥。
用水泥做城墙,自然比糯米泥夯出的泥砖坚固多了。
何灿听罢,果然十分受用。吩咐身边的副将,待会儿酒席结束就跟顾念去工地现场,专门拨一队人,按照顾念的新方法修造城墙。
“吴兄弟身手这么好,愿不愿意直接来我帐下顾郎君给你的银钱,何灿愿意双倍奉上。”何灿借着酒意,公然挖顾念的墙角。
“何将军的赏识吴某心领了。”年深指着自己的眼罩道, “不过在下当初身受重伤,这条命是顾掌柜救的,发过誓一辈子要留在他身边,听他差遣,同生共死。”
旁边的吴鸣悄眼看了看顾念,年深还跟你发过这种誓言
顾念
“不过,何将军这次若是有任何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和吴穷愿意效犬马之劳。”顾念连忙也作为主家表了个态。
听他们这么说,何灿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何灿自然还是不敢全把宝押在顾念这边,所以只安排了大约三分之一的人手给他,其余人依然在用原来的方法。
顾念也不在意,毕竟他当时的本意只是想救人,现在至少目的达到了。
反倒是年深,许久之前就听顾念提过水泥的事情,却一直没有见过实物,这次听说可以亲眼瞧见效果,每个环节都盯得极为仔细。
副将卖了个人情给他,将当初和泥区的黎墙等人,以及老兵卒,都安排到了顾念这边。众人都觉得顾念这几人讲义气,干活也越发卖力。
时间在忙碌之间过得飞快,转眼二十几天过去,到了何灿再度过来验收的时候。
顾念他们用水泥浇筑出的那半片城墙,明显与城门对面的另外一半不同,颜色灰黑,表面光溜溜的,带着没抹平整的起伏感,显得粗糙而丑陋。
副将每隔两天都会过来看看,所以对这面墙的丑陋程度已经习以为常了。
倒是第一次看见的何灿,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这”何灿被新墙的丑陋程度震住了,一时有些语塞,“顾掌柜确定,已经做好了”
“结实程度肯定没问题。” 顾念面不改色地道。丑这事儿可不能怪他,他只承诺结实,可没承诺好看。再者说了,抹水泥这个活儿,总得练不是谁能天生就会呢
“试试吧。”何灿对着副将,摆了摆手,露出心死的表情。以后再重新弄吧,好歹他还能暂时得到员猛将。
副将举起长枪,对着城墙用力戳过去。
“叮”火光四溅。
副将握枪的手被震得虎口发麻,退了小半步才站稳,那面丑墙上却没留下半点痕迹
除了已经提前偷偷测试过的年深等人,在场的兵卒,看热闹的壮丁们,无一不露出震惊的神色。
何灿不敢置信地拿过副将手上的长枪,自己又提枪戳了上去。
“当”
枪尖发出声脆响,竟然直接断掉了。
墙上只留下个淡淡的白印。
何灿
众人
“这玩意这么厉害的吗”就连吴鸣都惊讶地看向顾念。
顾念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
“快,用最快速度,将所有的外墙都换成此物”何灿的语气里带着兴奋,一时想不起顾念当时说的水泥的名称,便用了此物代替。
“得此神物,我渝关城此后,必定固若金汤”何灿看着那面丑墙,忍不住放声大笑。
当天晚上,何灿再次设宴款待了顾念和年深他们,并赏赐了顾念一颗百年老参。
顾念抱着那颗老参回到何灿给他们安排的新住所,一进门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得了赏赐还不开心”吴鸣用桌上的执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调侃顾念。
水泥的效果不是很好么年深也疑惑地看向顾念。说起来最近顾念似乎一直有些忧郁的感觉,他之前还以为是在担心水泥的效果,现在看来并不是
“听说过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顾念哭丧着脸,看向年深,“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严重的问题现在帮渝关城把城墙加固得刀枪不入,我们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当时情况紧急,他一心只想着救人,来不及考虑别的,后来想想,他可真是太傻了,渝关城修得越结实,他们以后要攻打这里,岂不就越难
这个难度系数甚至还是自己亲手拔上去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