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裴宋宵的秘书宋沅今年才24岁，和男朋友已经谈了好几年了。
她们是从校园到婚纱，感情非常稳定，连他这个老板也时常被他们猝不及防地撒狗粮。
所以，裴宋宵对小秘书为他量身定做的攻略很有信心。
毕竟这都是人家的经验之谈，很值得学习。
五月初的汉江市其实已经有些热了，温度高的时候能达到二十七八度。
不过裴宋宵可能并没有觉得热。
他此刻正西装革履坐在餐厅等傅声来，连纽扣也一丝不苟地扣的很正式，好在晚间温度降下来些，不至于显得太中二。
餐厅是包场的，此刻已经有人在弹奏舒缓动听的音乐，每个桌子上都放了一支红色玫瑰，其他吃饭的顾客其实都是他花钱请来的托。
这也是小秘书建议的，她说，如果表白顺利，餐厅所有的人都把桌上的玫瑰花递给今晚唯一的女主角，浪漫加持，感动加倍。
如果被拒绝，这些都是自己人，不会看他笑话，也不会显得自己准备的太隆重，好让自己下的来台。
裴宋宵也觉得很靠谱，他决定，如果表白成功了就奖励秘书和男朋友马尔代夫七日游。
临近晚上八点，所有的人都翘首期盼女主角的到来。
七点五十九分，傅声出现在餐厅。
下午乔瑞琳就专门跑到了她家，当时孟晚意也在家。
乔瑞琳没有丝毫隐瞒，把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清楚楚，又让傅声自己做选择。
虽然难掩眼里的八卦，但也已经非常尊重傅声的想法了。
傅声决定去。
去彻底解决这件事。
她面对秦澍确实尚有疑虑，但对裴宋宵不必有余地。
她已经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他居然还大老远跑过来。
今天不去，说不定还有明天、后天，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困扰。
所以傅声跟着乔瑞琳来了餐厅。
出于记者的敏锐性，她一进餐厅就觉得气氛很不同，每个人的视线都在若有若无地飘在她身上。
基本没有人在认真吃饭。
她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走到裴宋宵桌前时，还没等裴宋宵笑意盈盈地开口，她便先说：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如果你有话要说，就跟我过来。”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裴宋宵虽然不理解，但也快速跟上，留下一餐厅的人疑惑地目送。
怎么男女主角都走了？
他们不知道，男女主角不会再出现，今天的一切注定是一场徒劳。
汉江的小长假确实拥挤，街上全是人。
傅声最终带裴宋宵去了地下停车场，在一个明亮的有摄像头又靠近通道的地方站定。
最重要的是，乔瑞琳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孟晚意也来了，因为乔瑞琳去傅声家里的时候，孟晚意也在，她非要跟来凑这个热闹。
站定后傅声没有先开口，只是用平淡又冷漠的眼神看着裴宋宵。
看的裴宋宵有些心虚，低声问：“傅声，你不高兴吗？”
“你别不高兴，我只是喜”
“你知道拉黑意味着什么吧。”
裴宋宵的话还没说完，傅声便已经打断。
“我知道，意味着你可能讨厌我。”
傅声：“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知道就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她。
裴宋宵眼神暗了下去：“为什么，因为初中那件事吗？我可以解释，我那时候就是很想吸引你的注意，我那时候太小了，我不是故意的”
裴宋宵把他小时候的心路历程全说了一遍，说的很详细，具体到每一件事。
不难听出是很真诚的歉意，傅声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一字一句都说的很清楚：
“我不喜欢，无论是你以前的方式，还是现在的方式，我都不喜欢，连同你这个人，越纠缠，我就越讨厌。”
这话已经很不留情面，饶是一向死缠烂打的裴宋宵，此时也被伤地说不出话来。
但她却没就此停止：
“裴宋宵，即使你没改名字，我也记不住你。你的种种前因后果听起来是很有意思，但我真的通通都没有印象，裴总，好自为之。”
傅声说完就转身离开。
‘好自为之’四个字在停车场还传来些许的回音，一遍一遍地传到裴宋宵耳朵里。
但他最难过的，不是她说讨厌他，不是她说好自为之。
而是她说，‘没有任何印象’。
傅声回到乔瑞琳车上，就看到乔瑞琳和孟晚意一前一后那八卦的表情。
她们甚至还计了时。
孟晚意说以傅声的战斗力，最多五分钟就会回来，乔瑞琳说傅声的嘴可不一定能说过裴宋宵。
等傅声回到车上，七分多钟。
孟晚意丝毫不意外，两人开始追问今天的情况。
傅声一向不八卦，这又牵扯到裴宋宵男性的自尊，她只是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各自安好，并没有想让他颜面尽毁。
于是再三叮嘱两人，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越少人知道越好。
汉江某酒吧，今晚多了一个失意的人。
裴宋宵没有想到会失败的这么彻底。
他当年就欠她一句对不起，他必须向她解释自己不是一个恶毒的小混混，他当初只是想吸引喜欢的人的注意力而已。
而且当初不是他指使那些女生去欺负她的，是那些无知的人自作主张。
他以为都解释清楚了，即使傅声拒绝他，起码也能明白自己心意和初衷。
他们那么有缘分，只要他努力，追到傅声一定是早晚的事。
宋秘书说，没有女孩子不会为多年的深情动容，可他说了以后，傅声却只让他好自为之。
他那么小心翼翼，还怕她会记恨自己，他特意解释地那么清楚、详细。
可人家说，不记得，通通不记得，对他连印象都没有。
这甚至还不如记恨他。
可他身边从来不缺仰慕他的女人，那些女人都说他很有魅力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现在只能在他乡的深夜买醉。
第二天上午，裴宋宵在一件素色卧室醒来。
他宿醉的头疼，但恍然意识过来这不是酒店，瞬间惊醒。
自己不会喝醉了跟酒吧的女生回家了吧？
直到一个挺拔的身影走进来，他才放下心。
是秦澍。
“你怎么在这？”
哦，听说他在汉江筹备分公司。
秦澍淡淡反问：“难道你不应该问自己怎么在这？”
昨天秦澍赶到裴宋宵所在的酒吧，裴宋宵已经喝得烂醉。
本来他正在加班，裴宋宵给他打电话，他以为又是来炫耀脱单的事，他就直接挂了。
结果裴宋宵一个接一个地打。
最后他接通，按了免提，放在桌上，结果电话那边的裴宋宵醉醺醺的。
还哭了。
他哭着问了好几遍，我真的错了吗？
还让秦澍来汉江找他。
正巧他就在汉江。
赶到酒吧时，裴宋宵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只能先带回家。
闻言裴宋宵有些尴尬，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前几天才跟秦澍说自己快谈恋爱了，这不就失恋了。
只能悻悻地说：“我来汉江旅游。”
秦澍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可我记得，有个人昨天哭着说自己失恋了。”
裴宋宵：“”
喝酒果然误事。
反正秦澍也不是八卦的人，他索性如实说了：
“我向傅声表白了。失败了，这是哥们第一次主动向女生表白，我昨天还挺难受的，想回南城。今天又没那么难受了，你说我还应该继续吗？”
“老秦，你说我该不该坚持。”
“算了，不问你了，你也没经验。”
裴宋宵兀自说着，丝毫没注意眼前的人轮廓开始僵硬，唇角本来上扬的弧度已经消失的没有踪迹，眼神也晦暗不明。
看好戏看到自家来了。
秦澍点了一支烟，青白的烟雾一簇一簇飘散在空气中，他就这样看着这缕烟圈，抽完一根烟后，才清了一下嗓子，开口问：
“为什么喜欢她？”
“不知道，小时候就觉得她最漂亮，她打了我，我爷爷就把我转学了，后来好久没见也没什么感觉了，但是见到的那一刻，又觉得那些感觉活过来了。”
裴宋宵说的很认真，是秦澍没见过的认真。
先前裴宋宵对傅声的殷勤，傅声丝毫没给面子，甚至撮合他和沈一欢，他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
毕竟他们认识四年多，裴宋宵谈过七八段恋爱。
每一次都会高调告诉全世界，虽然基本都是被沈一欢搞破坏分手，但看他也没多难受。
所以秦澍一直以为，裴宋宵对美女见一个爱一个，是个只喜欢漂亮女孩的富二代。
现在他的语气却像找到了自己的肋骨，遇到了灵魂伴侣。
而他这个灵魂伴侣，是秦澍多年来日思夜想的人，是他每日不眠不休努力成为上位者的鞭策。
秦澍没再说话，又点燃了一根烟。
裴宋宵许是受到傅声说‘通通不记得’的刺激，他想现在哪怕能有一个人理解他的心情也好。
秦澍向来眼睛里只有工作，为人严肃公正，帮助过自己很多次，他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于是他又一遍讲起了他和傅声在初中时期的事情。
裴宋宵絮絮叨叨，说了很久。
秦澍一字一句地听完了，丝毫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