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为他暖手
九儿被谢菱之抓的手腕生疼，但她没有呼痛，认真的看着谢菱之：“殿下，九儿愿以命起誓，方才所言字字属实，也听的真真切切，绝无半句虚言。”
谢菱之松开九儿，又向楼遇看去。
两人视线相对，有些事情似乎想到了一块。
九儿带来的消息极其重要，也让他们想起最近羯族主动来谈和之事。
之前他们以为皇室中人之所以会在长崖一战做手脚，是因为怕幽王功高震主，往后威胁到皇室中人。
可如今看来，事实或许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越想越是心惊，若九儿说的是真，那北邺皇室定然与羯族之间达成了某些协议。
“九儿姑娘，我二兄……他葬在何处？”
“就在幽州的地界……只是当时追杀谢公子的人太多，再加上我当时并不知谢公子的身份，所以……”
余下的话九儿没有说完，她低着头，脸上充满愧疚。
谢琅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来建邺也是为了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
只是，她能做的太少了。
听完这些，谢菱之没有吭声。
说来也是讽刺，他们幽王府上下，明明皆是忠良之人。且不说父王和大哥，就说二哥明明只是一个读书人，最后却因为‘自己人’背叛，就连死后尸身都无法回归故里。
不仅如此，还被他们保卫的百姓称之为奸细。
谢菱之觉得太过可笑，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样的笑声太过突兀，让不知所以的九儿愣了一瞬，眼神也有了变化。
至亲之人这般凄惨的死去，谢菱之不仅没哭，甚至还在笑。
九儿想起她来建邺时听到关于幽王世子的那些传言，一时间有些担心起来。
她的恩公，到死都在担心着北邺的未来。
可这位幽王世子，若真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之辈，那她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
“有件事，我还想问问九儿姑娘。”
谢菱之笑够，忽然开口。
九儿眉心轻拧，语气不似之前那般柔顺：“世子殿下还有何事要问？该说的，我已经说清楚了。”
“九儿姑娘这般貌美，却又没有可以防身的功夫。从幽州到建邺这么远，九儿姑娘又是如何抵达建邺。还有，又怎会这般巧的今日正好碰到我？”
九儿一听这话，眼神顿时变得躲躲闪闪。
“我来建邺路上的确遇到很多麻烦，但我戴着面纱，一路行事低调所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至于今日遇到殿下，纯粹只是巧合。”
不得不说，和楼遇子一起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况且，九儿实在不善伪装。
谢菱之深深看了九儿一眼，淡声说道：“九儿姑娘帮了幽王府这么多，便是幽王府的恩人，这些日子先在幽王府住下，等羯族使团的人离开再送姑娘离开。”
说完这些，不等九儿开口，谢菱之便拉着楼遇离开房中。
一路上她一言不发，神色沉冷，和从前截然不同。
楼遇垂眸，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很快又收回。
他看向谢菱之：“若是难受，想哭便哭，这里并无他人。”
“哭？”
谢菱之却是笑了，她停下来看着楼遇：“我为什么要哭？大人，是你曾经告诉我要学会隐藏情绪，现在我做到了，大人却反而要让我哭。”
“之前所言只是想让你记得自己的处境，却不是让你失去该有的喜怒哀乐。这里并无外人，你若实在不想哭，便是发泄出来也好。”
楼遇说话时，抬手在她的发间轻抚着。
动作温柔，像极了从前家里的父兄。
谢菱之不想哭，可这一刻，看到楼遇这样温柔，又想到九儿说的那些话，想到在荒山野岭中死去的二兄， 那些隐忍的情绪终于崩塌。
她扑进楼遇的怀中，双手紧紧抱住楼遇的腰，终是泣不成声。
她不懂，不懂皇室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止是他们幽王府的人，还有驻守在边境的十万将士，这些都是何其无辜的人。
就因为皇室的人一己私心，葬送这么多人的性命。
有那么一瞬，她恨不得立马冲进宫里杀了皇室那些人。
但她知道，她现在不能。
谢菱之从没觉得自己这样没用过，直到现在，她甚至都只能依靠楼遇。
她一人能做的事，太少了。
谢菱之哭了许久，而楼遇始终没有推开她。
谢云生站在暗处，看着院中相拥的两人，眼神复杂。
这对狗男男，太不知检点！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谢菱之并未发现暗处的谢云生，她哭完了也未曾从楼遇的怀中离开。
许是哭了太久，眼泪又太多，楼遇胸口处的衣料湿了大片。
又想到自己刚才那样狼狈，谢菱之罕见的开始害羞起来。
她慢慢吞吞的松开手，后退了几步，嗫嚅道：“时辰也不早了，大人先早些歇息，旁的事等明日再说吧。”
谢菱之说完也没看楼遇，转身就要走。
“等等。”
楼遇忽然拉住她：“这会儿时辰尚早，你若是情绪好转，我们得谈谈羯族与北邺皇室一事。”
谈及正事，谢菱之此时也顾不上害羞与否。
她眉心微拧，点点头，跟随楼遇去了书房。
今日本就比平日要冷，夜里风寒更重。
楼遇回来时穿的单薄，如今胸口湿了大片，冷风一吹，还未到书房人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谢菱之见他脸色越发苍白，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拉着楼遇的手搓了搓。
她是习武之人，身体向来比寻常女子要好的多。
再加上体热，此时搓着楼遇冷冰冰的手，竟是很快将楼遇的手暖了起来。
动作自然，从她的眉眼中又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对楼遇的关心。
不似最开始对楼遇的试探和戒备，这样的关心，是发自内心。
楼遇看着谢菱之，眼里染上一抹极浅的笑。
“我比世子大了许多，本该是我对世子这么做，却没想到世子竟然这般对我。”
谢菱之一脸不赞同：“有些东西并不是按年龄来算，再者……如今大人于我来说如同家人一般，换做父兄，我也会这么做。再说了，这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