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来做天下之主
“如今你没了父兄，往后我便是你的父兄。你背着谢昭在雪地走了几日，寒气入骨伤了根基。我知你迫切想要复仇，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的你，还不够强。养好身子，韬光养晦。终有一日，你会得偿所愿。”
梁云早就命人添了炭，此时屋内热气袭人，并无半点凉意。
可楼遇的手，却如寒霜一样冷。
谢菱之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眼神放空。
放在一月前，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和楼遇扯上关系。
她对楼遇一无所知，他们本不该这般，可对上楼遇那双清润的眸，她却不由自主的信了对方。
除了他，她也不知还能信谁。
良久，谢菱之艰难的嗯了一声。
见她这般听话，楼遇看她的眼神柔和许多。
“回程之事你切莫着急，此次长崖战败定有内鬼。且不论对方是何目的，知晓幽王子嗣还有存活之人定然会出手，我们只需在这里等着。”
谢菱之点点头，楼遇想的果然比她周全。
尽管她心中对此已有一些猜测，但没有确凿的证据，终归只是猜测。
“至于谢昭……待你伤好些，我便带你去看他。”
“好……”
谢菱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楼遇离开后，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热。
她意识不清，脑海中不断闪过长崖之战的画面。
大片的鲜血仿佛梦魇般将她困住，眼皮更是沉重的厉害。
她意识模糊，耳边却像是听到了楼遇的声音……
床榻边上，楼遇手中拿着冰过的湿帕为谢菱之擦拭着额头。
他体寒身弱，外面还下着鹅毛般的大雪，这冷冰冰的帕子将他的手冻得通红不堪。
一旁的梁云见状，忙说：“主公，四姑娘……”
“梁云。”
不等梁云说完，楼遇就打断他。
他神色柔和淡然，却在看向梁云那一瞬显出几分犀利来。
“榻上之人乃是幽王三子谢昭，而不是谢菱之，明白吗？”
梁云连忙低头：“属下明白！”
“你先出去吧。”
“可是主公，您的身子……照顾三公子的事还是让女侍来吧。”
“出去。”
楼遇看似性情温和之人，实则说一不二心性狠戾。
梁云不敢多言，只得退了下去。
他人一走，楼遇便继续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谢菱之这寒热来势汹汹，这样擦拭的动作反复数次，额上的温度这才稍稍降下些许。
“阿兄我疼……”
谢菱之低声呢喃，她嗓子已毁，这一声阿兄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悲凉。
楼遇垂眸看她，小女娘脸烧的绯红，醒着时倔强的再疼也不肯流一滴眼泪，却在烧的意识不清的时候口中唤着阿兄。
之前对谢菱之所言并非客套，谢昀于他不止是救命之恩，更是至交好友。
只是身份使然，两人关系鲜少人知。
私下相聚时，他也时常听谢昀提起这位妹妹。
言笑间的宠溺，足以可见谢昀对她的喜欢。
如今谢昀没了，他便替了谢昀的身份。
往后，他会如谢昀那般护着她。
如此一来，谢昀在下面也安心了。
谢菱之昏睡了几近两日，这才幽幽转醒，睁眼便看见一旁的楼遇。
男子披着一身厚重的茶白大氅，屋内烧着暖炭，饶是如此，面上也不见半点血色。
他只手撑着额，闭目养神。
而这时，谢菱之忽然注意到楼遇的手。
像是被冻伤了般，有些肿胀又透着些紫。
明明之前还是好的，怎的会……
似是感觉到什么，楼遇长睫微微颤动，很快便醒了。
“醒了？当下身子感觉如何？”
声音微哑，刚说完又抵拳轻咳了几声。
苍白的面容很快染上一丝血色，那张精致如玉的脸也染上了几分秾丽。
谢菱之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才摇摇头：“我没事了……你……”
她想询问楼遇的手为何变成那般，也想问她昏睡的时候对方是否一直守着她。
可话到嘴边绕了个弯，最后又咽了下去。
实在问不出口，他们仅仅只是相识几日。
见她精神还算不错，楼遇微松口气。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扣响，紧接着外面响起了梁云的声音。
“主子，宫里派人来了。”
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短暂的凝滞了几秒。
谢菱之放在身侧的手猛地紧握成拳，她紧咬着牙，眼眶开始发红。
却不是要流泪，而是因为恨硬生生忍出来的。
果然，这事和宫里的人有关！
如若真的是那位授意，她这仇又该如何报，又能报吗？
“若是难受，就再哭一哭。哭过了，便会好些。旁的事，交由我来做。”
楼遇起身过来，他弯腰下，一点一点将谢菱之握成拳的手松开。
而后抚摸着她的发，像是从前大哥谢昀安抚时她做的那般。
鼻息间是药香混着淡淡的松木香，谢菱之茫然的看着楼遇。
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若真是圣上的意思怎么办？楼遇，若真是那般……我还能掀了天吗……”
语气中透着绝望和茫然，说到底，他们只是臣。
如若真是邺帝的意思，君要臣死，他们还能活吗？
楼遇垂下眼帘，直勾勾的看着她。
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看似温和的人，眸中却是冰冷和犀利。
“那又如何？”
只听他轻声说道，语气中浑不在意。
他轻抚着谢菱之的发继续安抚着她的情绪：“若真是邺帝，那便杀了他，由你来做这天下之主。”
谢菱之双目睁大，通红的眼透着不可置信。
楼遇却依旧直视着她的眼，继续说：“天下没有女子不能称帝的道理，菱之……你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