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还真是我的荣幸
沈平玉说是歇息去，其实也就是说说，心里怎么能放心下邪魔横行的凡世。
温时霜刚一离去，他便准备下山巡逻。
“仙首！”
沈平玉找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路下山，刚走了一半，就听见有人唤他。
虽然他已经不是仙首了，但还是本能的转身，只见身后正怯怯站着一个小弟子。
正是先前的那个小结巴。
“我已经不是仙首了，没人和你说吗？”沈平玉轻声询问道。
小结巴脸红扑扑的，攥着衣袍的手紧了紧，声音比蚊子声还小：“说了，可，我……”
他模样难为情，支支吾吾得说不出后面的话。
沈平玉：“在我面前，怎么叫都随你。”
小结巴闻言，露出两颗虎牙，开心的点点头：“是。”
胆子跟着也放大了很多，他一颠一颠的跑到沈平玉面前，问道：“仙首，是，下山，吗？”
沈平玉点头。
小结巴又小心翼翼的询问：“弟子，斗胆，仙首，下山是，要巡，城吗？”
沈平玉知道他真正想问得是什么，干脆直接和他说：“嗯，我虽没了职权，但也不能闲在苍梧山，能做点事情最好。”
小结巴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诚恳地问：“仙首，可以，带上，我吗？我想，出力。”
他说话结巴，脑子蠢笨，练功还比常人慢很多。
师兄师弟们因此常常戏弄嘲笑他，就连师父也苦口婆心说他永远成不了真仙，劝他下山另择良路。
他不听，师父干脆不再教他东西，只让他扫地，还说再过几十年等他老了地也扫不动了就把他赶下山。
如果能跟着仙首下山做些事、出份力，那就能向师父证明他不是个废物了，师父一高兴说不定就愿意教他点仙术了。
沈平玉犹豫了。
毕竟现在他一点权力也没有，私自带走小弟子不合规矩。
“仙首，我想，出力，求您，了。”小结巴目光真挚，几乎闪着光，大有一种沈平玉不答应他就能原地哭鼻子的感觉。
沈平玉犹豫片刻，看这小弟子哀求的可怜，不忍心拒绝。又想着就让他跟着多些见识，一直扫地也不是回事。
于是缓缓开口道:“你和你师父说了吗？”
如果和师父说了，师父肯定不同意。
小结巴眼睛避开沈平玉，违心的点了点头。
“那走吧。”
沈平玉向前走，小结巴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会，小结巴按耐不住，说道：“仙首，我叫，柯桥，你叫，小桥，就好。”
沈平玉点点头。
“仙首，是，要去，哪座城，巡查？苍梧山，地界，不都，安排，弟子了？”
沈平玉：“人手不够，还有些村庄小镇不能顾及，这些地方只能派人巡逻。”
小结巴闻言悬着的心这才落地，这样就不会遇见师父师兄师弟了。
他头一次话这么多，一路上问了很多问题，像是第一次上苍梧山的小弟子一样。
仙首竟然全部一一耐心解答了。
沈平玉原本冷清空荡的世界被小结巴叽叽喳喳的声音填满了，他忽然想到倘若他最初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而非江白，那么前世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下一秒他又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现在江白不是已经死了吗？他的境遇还不是一样地糟糕。
用温时霜的话来说，就是时也运也命也。
半个月里，沈平玉带着小结巴走了很多偏远的小镇村庄，斩杀了不少祸害百姓的邪魔。
沈平玉留过活口，想问一些关于施乐的事。
可那些邪魔一听到施乐这两个字就吓的屁滚尿流，比死还怕，不等沈平玉动手，直接自己就抹了脖子。
众多邪魔，无一例外。
“仙首，鬼王，是长得，很吓，人吗？”小结巴跟在沈平玉的身后，开口问道。
虽然小结巴没有亲眼见过施乐，但这些天施乐在小结巴幼小的心灵里形成了一个三头六臂会吃人的怪物模样。
沈平玉淡淡的回道：“不吓人。”
相反，还应该很俊美。
“奥奥。”小结巴还是不信，总觉得仙首是在诓骗他年幼无知。
断断续续下了快有小一个月的雪终于停了，露出了万里晴空。可是冷风却更肆意猖狂，只比下雪天冷，不比它暖。
大风呼呼地拍在小结巴身上。
小结巴没有修成真仙，自然不能像沈平玉一样靠灵力驱寒御暖，脑瓜冻得是嗡嗡作响，走两步就要跺跺脚。
但小结巴没有一句抱怨的话，他觉得仙首已然够照顾他了，又是给他买御寒的衣物又是带他吃饭。
毕竟仙首早就辟谷了，哪里需要进食。
“仙首，这个，村子，好安静，连个，狗叫，都，没有。”
小结巴停住脚步，缩着脖子，看着眼前石头刻着的三花村搓手说道。
“是不对劲，你跟在我身后。一会切忌小心。”沈平玉神色严肃的说道。
死人气息很重，他怀疑这极有可能是个死人村。
但还是抱着一点点会有活人的希望踏进了这个荒凉的村庄。
走进以后，用尸横遍野形容毫不夸张。
有眼睛不见的，有舌头不见的，还有手指不见的……
小结巴惊吓地不轻，他以为这半个月见到的已经是自己极限了，可到了这个三花村，他发现自己的极限又被远远突破了。
都说邪魔喜欢割人身上的物件留存，以彰显他们的能力高强，看来传言诚不欺他！
厚重的冰雪融化成雪水与地上百姓流出的新鲜血液一起汇成涓涓细流，在凹凸不平的地面静静流着。
他们尸体有余温，没有凉透。伤口甚至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这场罪孽深重的屠杀看来是才发生的。
“嘭！”
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
沈平玉和小结巴急忙赶过去，只见一个清贵的男子正踩着另一个趴在地上男人的手。
男人满身血迹，看来伤得不清。
沈平玉没想太多，脚尖轻点，手持着断妄就杀了过去。
清贵男子注意到来势汹汹的剑意，偏身一躲，将将错过那指着他脖子的利剑，退到十米远处。
沈平玉扶起地上的男子，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地上的男子抬起头，错愕道：“仙首？”
同样沈平玉也认出了这个满脸血污的男人。
是两年前无缘无故消失地岁千秋！
“怎么是你？”
远处清贵男子忽然笑了，“二位聊得可好？”
这声音熟悉，刚才动作太快，沈平玉没有看清那人长相，这会抬头才看清，那人脸上分明戴着玄铁面具。
此人是鬼王施乐！
沈平玉冷声道：“我正想找你。”
施乐笑了下，尾音拉长：“哦，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啊。”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不太理解沈兄阻止我教训手下是何意？是想替我教训吗？”
沈平玉浑身猝不及防的战栗开来。
他脖子不知何时被幽幽抵着一把冷剑：“烦仙首好找。”